第10章
早晨沒吃得上早餐,到了公司又餓過了勁頭,在辦公室坐了會兒便感覺膽汁反流,從胃到食道連着燒成一片酸苦。
顧栩翻出達喜嚼了嚼,不适很快被清涼的淡淡薄荷味壓下。他剛想伸手往腹上揉一揉。辦公室門被推開,江崇律站在門邊敲了下。他半路心虛的又把手放下了。
“吃午飯了。”
“嗯。”顧栩把桌上攤着的幾個文件夾合上,順手扣上衣服扣子。站起來才發現窗子外面天氣糟糕。一臉要下雨的樣子。
是初冬的雨,要降溫了。
“早晨我煮了粥,吃了嗎。”江崇律在身後幫他合上門,語氣清淡。顧栩搖搖頭“忘了”
他哪裏是忘了,顧栩不喜歡吃粥,江崇律的廚藝算不上好,煮的粥雖然稀碎,但總是覺得太粘稠,江崇律在家,顧栩一般倒點糖也就吃了。
江崇律沒再說什麽,顧栩料想以後他該是再給自己煮粥了就有些後悔。平時倆人不說話倒也不尴尬,只是電梯降了兩層,正巧遇到梁紀和宋蔚,四個人站在鐵皮箱子裏,就流動着難以言喻的氣氛。
宋蔚想了想開口道“江總.跟茂雲聯合那協議上周已經審完了,這周就準備廣告投放了。”
“知道了。”江崇律點點頭,又加了一句“月底年會,別忘了給他們也發一份邀請。”
茂雲聯合這幾年靠醫療器械闖成了一匹黑馬,目前也逐漸滲入了制藥行業。跟江合比算不上有多大的身份地位。其實犯不着要跟小公司合作,何況每年的合作宣傳廣告投放都有固定計劃,這臨時插一腳,也是很少見。幾人私下也都明白是個什麽情況,只是這也能參加公司的年會,就有點太過擡舉了。
梁紀正欲開口,顧栩正好擋着往前一步,“到了” 電梯輕輕“叮”了一聲,宋蔚也朝他輕輕搖頭。
四人不用排隊,自助區人少,江崇律正慣性的給顧栩拿了份米飯,卻見他往左邊看去。
左邊宋蔚正端着一碗面,左邊梁紀則拿了一碗粉絲“好久沒吃過金陵牌鴨血粉絲了,還真香”
“想吃粉絲湯?”江崇律順着他的目光問道。
顧栩則笑一笑說道“我看面挺好。我吃面吧。”
于是江崇律放下飯,順手拿了一盆紅燒豆腐。顧栩不愛吃肉,偶爾家裏也都是煮些雞蛋和豆腐之類的,補充補充蛋白。他把豆腐推到顧栩面前,顧栩猶豫了以下,還是認真夾了一塊放在碗裏。
午後果然浩浩蕩蕩的下了一場雨。天色暗的早,三點多鐘,整個大樓已經燈火通明。顧栩在沙發躺了會兒,坐起來時太陽穴漲的發緊,眼壓高,看東西比往日更加模糊,竟隐隐約約才看見對面坐着個人。
順手摸過矮幾的眼鏡,身上不知什麽時候蓋着的毛毯掉了下來,對面是江崇律凝着眉。他不知坐了多久,就像中午輕輕推過來那盆豆腐一樣,把一份文件推了過來。
“你最近怎麽回事。”顧栩可能是還沒有清醒的過來,連帶着聽說話的聲音都有回音似的。他輕微的甩甩頭,接過文件湊近了看才發現這巧了,正是中午宋蔚說的那份茂雲聯合的合同的補充協議說明。
這份補充協議報上來已經幾天了,上面赫赫簽着顧栩大名。
“你向來不會出這種問題,你怎麽了”文件數額出入不大,但法律漏洞頗多,對早已三方确認的前合同存在否認和責任規避。這些細微的法律空子,如果不是江崇律臨時想了想,請專業人士确認,怕是一時不查。但本來這種界限模糊的問題不出事,就有很多解釋的理由。只不過是顧栩過手,讓江崇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怎麽拿到的是這份?”顧栩講話帶着睡醒的鼻音。他接過文件只掃了一眼就合上了。
江崇律顯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顧栩,別帶着這種狀态。我希望你正常一些。”
“?我哪裏不正常嗎?”
“我的意思是….”
“啊!對不起!”江崇律話頭剛起,一陣香風就随着門開沖了進來,倆人同時皺起眉。顧栩身體向後,靠在沙發上推了推眼鏡,不着痕跡的捏着眉。新來的助理宋清揚走進來兩步又想起來什麽似的退回去敲了敲門。
“進來。”江崇律顯然不是很滿意新助理。他眼前的宋清揚看着比幾日前更加豔麗和嬌美,貼身的小裙子襯的她肌膚雪白,曲線妖嬈。長卷發随着動作搖曳,顧栩真怕一會兒她走了還要趴在地上撿頭發。
“什麽事。”
“啊,對不起對不起,江總顧總,這個…”她拿着手中的文件夾,伸手為難的指了指顧栩身邊的那份,是小女孩般無辜的動作。
“前..前幾天宋潼給我送了一份讓我轉交給您,後來說送錯了,拿了份新的來,我..我就給搞混亂了。剛一看,發現錯了就急忙送來了。”
江崇律接過文件,她這時不住的分神看着顧栩,又生怕江崇律語氣不耐。面色局促。顧栩擡頭朝她笑了笑。她便又向他道歉。
“沒關系,是我不好”。顧栩柔聲道
這是份完整的正式合約,江崇律卻心裏更有些凝重,卻只怕是自己想多。把文件還給了宋清揚,揮手讓她出去,又對着顧栩認真看了看。後者坦蕩的聳肩。這般不愠不火又絲毫不覺得自己委屈的樣子,既讓江崇律有些不舒服,又無法找到生氣的理由。
他沒說話,顧栩卻傾身伸手過來覆上他的眉眼。涼涼的指尖柔柔的撫平他皺起的眉。
“沒關系的。”
沒關系的。忘記也好。誤會也好。說我不正常也好。只要還在身邊,只要還會為我蓋上一層毯子。都可以沒關系的。
雨下的更大了。天色越黑,室內越亮。是細細密密的雨,匆忙的亂了方寸撞在透明的窗戶上。無聲又無息。
室內過熱的溫度将玻璃自下而上染了些白霧。
顧栩的眉梢眼角都漾開了一層水意,眼鏡被拿開,沁紅的眼尾情意氤氲。極流暢的眼部線條,淺淺的折成一道薄薄的眼皮,半輪彎月蟄伏其中。江崇律愛極了這雙眼睛,大多數的親吻都偏心的落在其上。
一顆、兩顆、四顆相似的袖扣被扔在玻璃矮幾上,叮叮作響。
江崇律不斷的吮吻、描摹那柔軟的雙唇,顧栩被拉起跪坐在沙發,薄薄的襯衣被除去,這時皙白纖長的四肢才真正的遠離了被縷衣包裝過的精英人士。這是個仍帶着滿滿少年感的身體,他沒有腹肌,卻緊實纖薄的無一絲富餘,長腿勻稱滑膩,支棱着或者是趴着、跪着亦或者盤在身體兩側,都将是所有美校不能多得的人體模特。
他伸手抱着江崇律的脖子,緋紅的顏色在冷白的身體上蔓延開來,江崇律拿手自下扶着他的腰向自己拉近、拉進。
急促的喘息聲,夾雜着難耐和壓制。江崇律長衣未退,只抱着他坐在自己身上,甚至有心将他半攏在衣內,略幹燥的手安撫似的不斷上下順着他的背脊撫摸。半室旖旎。起起伏伏的情I欲将迅速将玻璃上的霧氣凝結成水線。顧栩望着江崇律背後玻璃上的自己張着嘴呼吸,像條熱帶鹦鹉魚。他薄而柔軟的胸腔緊緊的貼到他身上,情到濃時,忍不住仰頭向後,腰間被大手卡着,他聽見江崇律極度壓抑而低沉的一聲,撞擊停止。室內便只聽見細細的喘息。
沾濕的額發和汗濕的背這才感到涼意。顧栩兩腿還被繞在江崇律腰側。江崇律扳開他的臉,那雙眼餘溫未退,聚不起精神。江崇律将他抱坐在懷中,拿起紙巾略略清理,順手扯來毯子包住了他。伏在肩側,面容缱绻昳麗。
“你在這坐着別動,我去拿水清理。”
“好。”
江崇律覺得,如果顧栩能總是這麽乖,總是這麽無傷無害。他或許真的可以就這樣疼他一輩子。一輩子而已,能有多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