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溫廷生葬在天雲山墓園裏風水極佳之地,向上的臺階一眼望不到盡頭。溫嶼走的有些吃力,江崇律一路扶着他。周恒便默默在後跟着。低沉的霧霭尚未退盡,密集的水珠不一會兒就沾濕了三人的肩膀。
時隔多年,溫嶼又一次見到了他的父親。墓碑上的照片即使被玻璃覆蓋,仍褪色的厲害,滲着遠去已久的古老。
“爸爸。”
溫嶼摘下口罩,蠕動着蒼白的嘴唇。他瘦的十分羸弱,厚厚的羽絨服下空曠的不像話,彎彎腰就能縮成小小一團。過了聖誕,他受了些涼,反反複複的高低熱。江崇律不想他在這個時節走這麽多路,又不忍他的祈求和那極乖巧眼神裏流露的希冀。
“溫家的叔伯們大概都知道我回來了吧。”
“知道就知道吧。”江崇律輕輕嘆了口氣,看着溫嶼的目光始終柔和。
“他們總以為剩下的股份都在我這裏,還巴望着分一分。”
江崇律輕笑一聲,并不言語。溫嶼看了看周邊的環境,又回來問他“以後我也要住在這裏了吧。”他指了指溫廷生不遠處的一叢羅漢松道“這松好看,離爸爸也近,我不愛曬太陽,以後把我放在那吧”
江崇律攏緊了眉,不願苛責他“別胡說,新西蘭那麽大你不願意呆,還願意往土裏鑽嗎。”
溫嶼笑了一笑,微微下垂的眼角眯成一條曲線“那裏不好。這裏有你們,我才想待着”他怕江崇律生氣,上前兩步用兩手抓住了他的手,認認真真的說道“你一直都照顧着我,守着我,把我當親弟弟,讓我活到現在,你是我最親的人,你對我也很重要,我也很想為你做些什麽。”
“可是我做不了什麽。”
“你什麽也不用做。”
“你為我做了很多了,命裏無時求不得,你不用愧疚”他倦極,眯着眼睛靠在江崇律肩上。江崇律攬着他,似寬慰他又自己也不那麽相信的低聲說“別怕,下周等配型報告出來就有好消息了。”
“你再堅持堅持。”
溫嶼沒說什麽,多望了幾眼這遍地的碧綠和常年青翠的蒼松,腦中揮不去的全是溫廷生褪色的笑臉,他很想問一問江崇律等我走了,還會不會來看我,多久來一次,來一次多久。
可是他問不出口,江崇律于他,是世上最重要的人,難道自己就不是他最重要的人嗎。他們從來都是這樣無依無靠,這樣隔着海來取暖,只要活一天,都能暖一天。
“好。我再堅持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