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顧栩是不是挺讨厭我的?”溫嶼打了個噴嚏,江崇律給他遞了塊幹淨的毯子擦頭發。

“你還怕他讨厭你”

“怕啊,怕他太讨厭我,你把我扔了咋辦。”溫嶼說的不太認真,江崇律低頭笑了笑。“沒事。”

沒事是什麽意思。溫嶼鼻音濃重,挨着身邊的人要困不困。

“你愛他嗎。”

愛?

他們從來沒說過愛。

江崇律甚少愣神,也不知道怎麽去想或者回答這個問題。顧栩從來沒有問過他。

溫嶼見他不說話,便把毯子蓋在頭上蒙住了臉。裹在裏面誰也看不清表情。

“你好像很喜歡他。”

江崇律望了望窗外停滞不前的道路,城市的五髒六肺各處要塞都堵得厲害。他否定的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這已經是答案了。”

江崇律心中漫過一絲苦澀,卻仍是搖頭

“你不懂的。”

拿下他擋住呼吸的毛毯,溫嶼正閉着眼睛。頭發仍然半濕看上去年紀很小。

他已經很久沒想到過江崇敘了,不知道如果江崇敘還在,是否就不用這樣身疲力竭。

顧栩車尾的凹陷算不上嚴重,到底還是破壞美觀,想想還是把顧正中叫進辦公室,讓他拿車去修。

顧正中難得的沒拿着鑰匙立即走人,站在桌簽看着看顧栩撐着頭,半截指骨無意識的錘太陽穴。

“怎麽了。”顧栩感覺他沒走,擡頭問道。

“你眼睛很紅”

“是嗎”

顧栩輕輕晃了晃頭“那你送完車回來順便買點眼藥水來。”

“我先送你回去吧,然後再去修車。”顧栩脾氣好,從這語氣裏聽出些難得的關心,配上這過于一絲不茍的臉,心生暖意,想了下便點點頭說“也好啊。”

到家後江崇律果然還沒回,加上最近鐘點阿姨也沒在,顧栩一天也沒來得及正經吃飯,雖然餓,卻礙于簡陋的水平,止步于廚房大門。

将顧正中路上買的滴眼液扔到托盤中,家裏才開始有了聲響。顧栩嘆了口氣,在沙發坐下。

等江崇律從療養院回家,顧栩已經抱着肩,一絲不茍的在沙發上睡着了。顧栩算不上結實,穿上西裝打上領帶一樣看不出是少年的纖細骨架,渾身上下都還留着些柔和的稚嫩。

這些年,江崇律把他照顧的精細,對他實打實的體貼溫柔,他連地暖都不曉得開,垂着頭自顧自的睡着。

身下一輕。顧栩便慢慢醒了過來,順勢抱過江崇律脖子。

“去哪了。”雙眼要睜未睜,帶着沒睡醒的鼻音。

江崇律只好又将他放在沙發上,地暖的溫度還沒有上來,顧栩被抱坐着靠在懷中。

“去掃了個墓,然後去了下療養院,跟溫嶼”

“嗯。”顧栩閉着眼,悶着頭紮在江崇律胸口胳膊間,他黑色西裝褲下襯的一雙腳潔白,垂在沙發上脆弱的浮着循環不過來的淡淡紅紫。

江崇律便用手包住了那冰冷的腳,搓了搓低聲說道

“吃過飯了嗎,我去煮粥。”

想想那粘稠的粥,顧栩就搖了搖頭,向懷中用力的縮了縮

“我不餓。”

江崇律依言沒動,身體靠在沙發上給調整了個更舒适的角度,顧栩懶懶的睜開眼,只是沒什麽焦距,慣性眯着眼要伸手夠茶幾上的眼鏡。

江崇律沒遞給他。皺着眉看他紅通通的眼睛,指腹蹭了蹭眼睑“眼睛怎麽了。”

眼睛沒怎麽,但是太陽穴刺刺的疼。睜開眼就覺得房子角落的線條在轉動頭發暈。他不想說,沒拿到眼鏡就閉起眼靠着。

“沒事,有點累。”

“累?”顧栩的眉間隐隐捏出了紅印。見他不怎麽想說話,想必已是累極,此刻江崇律聲音也有些不愉快起來,

“累就早點休息吧,工作多的話我明天去處理就行。”

胃中泛酸,口舌皆苦,顧栩反身趴在江崇律的脖子旁,往下吞口水,神情恹恹。

“嗯?”江崇律捏了捏懷中那人臀上不富餘的肉,低頭又吻了吻顧栩的耳尖。

沒想到顧栩擡頭轉過來迷迷瞪瞪的望着自己“要不要做。”

那眼尾染紅,眸中水汽氤氲的模樣,再加上他慵懶迷媚的缱绻聲調,江崇律只覺是一把火瞬間撩起離離草原。然而他只是撫了撫他的後背

“不做,養好身體最重要。”

顧栩蹭了蹭,極柔和的圈緊江崇律的脖子,放松了全身趴在了他身上。“那你抱着我”

“抱着呢。”

“抱着我去洗澡,抱着我睡覺”

江崇律氣笑,揮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

“我看你是不想睡。”說罷卻還是抱着他站起來,顧栩四肢纖長,江崇律兜着他大腿,像抱着個半大孩子似的,從樓下抱回樓上,分量不輕。

大約是過于舒适,等把顧栩放下來才發現他歪着頭已經睡着了。江崇律只好抱着他也躺了下來。

顧栩聽話的時候像只安靜的貓,在一般情況下都很乖順也很聰明,是個極優秀的情人。但在江崇律心中,情人和愛人,是兩碼事。愛由情生,情深不壽。

他和顧栩之間,簡單卻又比想象的更加複雜。他從不能讓顧栩受傷害,到現在已經是不忍讓他受傷害。從一個盡職的看護者,到如今看他蹙眉,都心間發燙。他不是沒有想過他們的關系。他是想護着這個人一生的。雖然,顧栩本身一定更有能力讓他自己過好這一生。

可就是,無法說的出口,無法放的開手,顧栩收斂的脾氣,刻意的回避隐忍,甚至是越來越安靜的乖巧,已經讓他無法承受了。

甚至從顧栩見到溫嶼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經開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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