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歐妹妹第一個回過神來,忙使眼色給和趙西西關系最好的粉裙子。
粉裙子也沒想到這個路明月戰鬥力這麽強,怕再鬧下去把其他人給引過來,到時誰臉上都不好看,忙輕推趙西西,“別說這些沒意思的了,今天這麽多好酒,你不品品?”
趙家是做酒類生意的,國內國外都有酒莊,還是某世界頂級葡萄酒品牌在國內的總經銷商。
大概是因為從小接觸的緣故,趙西西對葡萄酒品評很在行,每次不管是大趴小趴都要露一手出出風頭,粉裙子也是想趙西西借此能扳回點剛才丢掉的面子。
趙西西一聽果然臉色好看一些,不過她從小到大沒吃過虧,剛還是在人前這種,不可能這麽容易就放過得罪她的人。
她眼珠子轉了轉,來了主意,看向對面的路明月,半是不屑半是挑釁地說:“敢不敢跟我玩一個游戲?”
路明月意興闌珊地擡眼看她,“什麽游戲?”
趙西西勢在必得地笑笑,“盲品葡萄酒,怎麽樣?”
歐妹妹暗暗搖頭。
其她人也在想,這不明擺着欺負人嗎?路明月之前喝的是果汁,擺明了不是個愛酒的人,怎麽可能會贏葡萄酒世家的趙西西。
她們自然不知道,路明月是想着晚上還得開車,所以沒有拿酒。
她本來有點不耐煩,與其再陪這些大小姐耗在這,還不如直接去找榮與期談正事,現在聽到趙西西這個提議倒是頓時來了興趣。
想想自己為了準備master of wine的考試,花錢抽時間去世界酒莊游歷品酒,還得想辦法參加各種盲品小組,如今可以免費喝,還有現成高手作陪,何樂而不為!
趙西西見她不說話,故意激她,“怎麽,怕了?剛才不是挺嚣張麽?裝模作樣!”
路明月心中冷笑,挑眉,“怎麽玩?”
“很簡單。待會讓酒店拿出五款葡萄酒,依次品嘗,說出釀酒葡萄的品種和具體産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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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西西揚起下巴,“輸了你給我認錯,還得當衆承認自己是鄉下妹。”
路明月看着神情嬌縱的趙西西,微微一笑,“我贏了,你是不是給我道歉,承認自己是傻子?”
衆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們今天算是見識到什麽叫頭鐵了,一時心中竟有些佩服,可又因為知道趙西西的實力遂覺得她不自量力,恐怕一會兒會死得很難看。
歐妹妹于心不忍,小心翼翼扯她手臂,低聲暗示,“國內差不多快一半的酒是趙家賣的,趙西西今年還考到WSET四級證書,這個你可能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專業的意思,還是算了。”
路明月翹起嘴角,朝她感激地笑笑。
她其實對趙家有些了解,要不然也不會知道人家小三上位的秘辛。她也知道趙西西是個懂行的,但是水平到底有多高,還真想見識見識,正好也算是自己的一次模拟測試。
她對自己的水平有信心,但是背不住人外有人,如果一會真輸了,那也只能算是技不如人。再說了,承認自己是鄉下妹并沒什麽大不了,因為她确實是在鄉下長大,沒什麽難以啓齒。
趙西西聽見歐妹妹的提醒,心中更加得意,嘴角露出一絲譏笑,“你要現在和我道歉也行,咱們今天就一筆勾銷。”
路明月挑眉,重申一遍,“如果你輸,向我道歉,還要承認自己是傻子。”
她長這麽大可從沒幹過臨陣脫逃的事。而且,從小她就親身實踐出一個簡單粗暴的道理:讓人罵了頂回去,被人打了還回去,否則一直會被當軟柿子捏。
當然,前提是評估好敵我雙方實力,雞蛋碰石頭的事她不做。
趙西西絕沒想到今天碰到這麽個硬茬,如果自己不答應那不是認慫?圈裏這些姐妹以後背地裏會怎麽笑話她!再一想她鄉下長大的能有多懂酒,頂多附庸風雅學個皮毛,這麽杠不過是虛張聲勢。
打定主意,她一咬牙,“行,我答應!”
說完,她優雅地對不遠處的侍者勾勾手指,讓他請正在巡場的孫經理過來做裁判。
孫長洲當然知道趙家這位小公主又想出風頭,但能給晚宴臨時加個節目助助興也不是壞事。
不過當他知道不是趙西西個人秀還有另一方,而且另一方是路明月時,他心中就有些遲疑了。
他找個借口到榮與期跟前晃晃,跟幾位老板寒暄幾句之後随口提了提,“那邊趙小姐和路小姐說是要進行盲品比賽。”
榮與期沒說話,博金的趙總先爽朗地笑起來,“我這個女兒就喜歡瞎鬧騰,給孫經理添麻煩了!”
雖是責備,話裏卻滿是驕傲和寵溺。
“哪裏,趙總客氣了。”
孫長洲笑笑,看向榮與期。
榮與期語氣淡淡,“需要什麽幫她們準備,務必讓趙小姐玩得盡興。”
孫長洲心中有些詫異。
今天晚宴一共用了五種酒,三種是趙家的,兩種是酒店從國外直采的。趙西西對自家酒必然了如指掌,這樣一來對路明月就很不公平。
他特意過來提上一嘴也是看榮先生是不是要幫一幫路明月,比如全部換成酒店的酒。
現在看來……
路明月一會可能會輸得很慘。
趙總也聽說榮與期今天帶了個新面孔,心思轉了轉,面色遲疑,“這位路小姐是……”
這話是問孫長洲的,孫長洲卻不好回答,因為他壓根不清楚這個突然出現的路明月到底和榮與期有多大關系。
一時,大家都看着榮與期。
榮與期擡眼,淡聲道:“自然是趙小姐的心情更重要。”
“哈哈哈!”趙總放下心來,榮與期能賣他這個面子令他心裏十分舒爽,思索片刻不由豪氣地說:“剛才那個項目我同意再讓出百分之五的股權。”
對面的歐漸維和申汽的羅總對視一眼,暗暗吃驚,沒想到剛剛已經談到僵持誰都不肯讓步的項目竟然這麽快就有重要進展,只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盲品比賽?
榮與期微扯嘴角,眼中卻是波瀾不興,“那就多謝趙總美意了。”
“好說好說!”趙總滿臉笑意,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剛剛讓步而感到有一丁點吃虧的意思。
歐漸維望向漸漸變得熱鬧的不遠處,心中尋思,這個趙總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過,既然他能看出來,榮與期就更是心知肚明,這個趙總的如意算盤能不能打響也得看人榮與期願不願意,別到時竹籃打水一場空。
畢竟,趙西西美則美矣,但那個公主脾氣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他輕抿一口紅酒,有了看戲的雅興。
——
十分鐘後。
休息區的長桌中央只留下五瓶酒,瓶身全部被一模一樣的牛皮紙裹住,上面分別寫上1到5的序號。
桌子兩邊各放五只空的透明高腳杯,一字排開。
幾乎一大半人都被吸引過來,甚至有人開玩笑下注賭誰贏。
這圈裏誰都知道趙西西對葡萄酒有一手,而且今天的酒說不定就是趙家的,輸贏一目了然。
結果就是理所當然一邊倒地押趙西西贏。
這正是趙西西要的效果,既然一會要出風頭,當然排面越大越好。
趙西西和路明月在衆人矚目中來到長桌邊,面對面坐下。
趙西西的傲氣在圈裏是出了名的,她的漂亮也同樣不遑多讓。此刻,她高昂着脖頸,臉上滿是自信,華麗的金線釘珠裙和脖子上璀璨的藍鑽襯得她更加光彩奪目。
而對面的路明月,一身淡紫長裙,全身上下沒佩戴一件飾物。
此刻,她雪白的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長眉入鬓,柔美中透着兩分英氣。作為一個新面孔踏足南港城的上流社交圈,她面上竟毫無怯意,尤其是在趙西西這樣打眼強勢的美女面前,處處顯得從容自若,不落下風。
兩美現場掰頭,比賽還沒開始,已經看點十足。
服務生在衆人面前依次把三種紅葡萄酒、兩種白葡萄酒倒入兩人面前的空杯裏。
孫長洲宣布完規則後,比賽正式開始。
路明月不緊不慢端起一號酒杯仔細觀看,旁邊趙西西已經飲下一口,不過兩三秒鐘就拿起筆在面前的小本本上記錄下什麽。
當路明月品完一號卻什麽都沒寫又去端二號杯時,旁觀者中已經有很多人在搖頭了。
而這時,趙西西正胸有成竹地開始品三號紅葡萄酒。
後面坐着的歐妹妹嘆口氣,壓着聲音,有些擔憂地說:“看她敢應戰,還以為有點本事,希望一會別太難堪……”
蔣晚撇撇嘴,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重新拿起被扔在一旁的雜志,無聊地翻起來。
——
談生意的幾位大佬并沒有去湊熱鬧。
歐漸維一向愛玩,出于好奇,讓人去瞧一眼。
工作人員回來彙報:“趙小姐已經品完三杯,寫下三個答案。路小姐在品第二杯,一個字還沒寫。”
這麽沒有懸念?
歐漸維看向榮與期,調侃道:“看來路小姐對葡萄酒并不在行。”
榮與期像是并不關心這個臨時加上的節目,慵懶地靠坐在深棕色單人沙發上,不置一詞。
申汽的羅總倒是開起玩笑,“榮先生,不如我們來賭一把。”
歐漸維饒有興趣地插嘴,“賭什麽?”
“如果趙總家的千金輸了,我也同意讓出百分之五的股權給榮先生。反之,”羅總話鋒一轉,笑呵呵地說:“路小姐要是輸了,榮先生讓出百分之五給我。”
趙總一聽樂了,笑着拍拍羅總的肩膀,“老弟,你這是想要無本萬利啊,榮先生怎麽可能答應!不是我誇自家女兒,我公司裏那些個正經品酒師都不見得能贏過她,上個月有一回……”
“可以。”榮與期懶洋洋開口。
三人頓時驚訝不已。
趙總正說的興高采烈,嘴巴半張着,看上去有點滑稽。
羅總也好不到哪去,怔愣着一張黝黑的臉。他本只是開玩笑恭維趙總,活躍一下氣氛,哪想榮與期竟然答應了。
誰都看出來這場盲品趙西西會贏,榮與期那麽精明的人竟然願意就這麽白白送給自己百分之五?
可擺在面前的大便宜又明晃晃的實在惹人眼饞,他清清喉嚨,半開玩笑追問一句,“榮先生,答應了可不能反悔?”
榮與期眼神掃過來,語氣平常,聲音透着幾分冷清,“漸維可以作證。”
歐漸維咽下一口口水,仔細看他,見他閑适地坐着,神情淡然,态度雖随意,卻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他內心隐隐開始興奮,一把推開椅子站起來,“走,我們去看看。”
趙總和羅總相視一眼,也迫不及待站起身,三人一齊往盲品區走去。
而這時,一直坐在榮與期身側的徐時看自己老板一眼,似是有些不解。
榮與期餘光瞥見他神色,淡淡開口,“說。”
徐時問出心中疑問,“路小姐會輸,您為什麽還答應羅總?”
“不見得。”
榮與期手指輕輕敲了兩下沙發扶手,“以我的判斷,她不是沖動的人。”
徐時立即明白榮與期的意思。
雖然今天只是第一次見,但從路小姐的言行舉止來看确實不像是莽撞的人,一個不莽撞的人又怎麽會輕易答應一場會輸得很難看的比賽。
雖然這也只是猜測,其中有很大賭的成分,但他從不懷疑自己老板看人的眼光。
只是……
見徐時欲言又止,榮與期瞥他一眼。
徐時直言,“這個比賽并不公平,孫經理來提時,您為什麽不幫她?”
榮與期緩緩站起身,涼薄地撇了下嘴角,“無情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