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們的運氣不錯, 藍蟻的腦子在達爾蒂瑪中确實屬于不太好使的那種,全都被困在了原來的窄門那。兩人一路暢通無阻,拐着彎繞回沉東區的入口。

周圍一片黑暗, 伊維斯戴着夜視鏡才勉強看清前路。沉東區入口的門早已被抓破了一個大洞, 空落落的似乎一個失去眼珠子的眼眶,有些可怕。而破破爛爛的纜車靠着停剎孤零零地墜在生鏽的鐵鏈上, 一陣不知從何而出的陰風吹來,引得那個鐵箱子左右晃蕩, 搖搖欲墜。

這更讓伊維斯确定沉東區的某個地方一定有外通的礦洞。

伊維斯把安德裏亞放在遠處, 自己端着槍, 蹑手蹑腳地摸到了纜車旁,仔細摸索了一番,一個不留神, 入手一片潮濕滑膩。

是藍蟻的血和人血混合成了一灘,最後在夜視鏡下也瞧不出什麽顏色上的不同。

雖然叫人惡心,可他倒沒什麽感覺,不過還是撩起了襯衫下擺, 割了一小塊布條,仔仔細細把那塊地方擦幹淨了,然後轉身對安德裏亞招了招手, 把他安置在了那個位置。

雖然沒有功能,礦場內部的系統癱瘓,沒辦法啓動纜車。不過幸好沉東區開發得早,挖的深, 地勢本來就低,所以呈居高臨下之勢,只要沒有停剎的阻礙,估計能從上頭一路滑下去,沒什麽問題。

只不過就是可能,不大平穩。

伊維斯又割了另一邊的下擺,把安德裏亞的胳膊綁在旁邊的扶手上,才踏上了靠前的那排座椅,踮起腳尖,探身出去,全靠腰腹的力量向上伸長,右手夠到了冰冷上鏽的鎖鏈,緊緊攥在掌心裏,拿着短刀的左手猛然發力,朝右指旁邊砍過去,鋒銳的刀刃與材質堅硬的停剎相碰,只聽“铿锵”一聲,原來佁然不動,原來似乎長在這裏的鐵箱子驟然一晃,然後和呼嘯着的風聲一起往下沖了下去。

伊維斯渾身緊繃,趁着時機向纜車裏跳了進來,但由于速度太快,震動得厲害,落下來時腳步一錯,險些向外仰摔出去。千鈞一發之際,安德裏亞扯開了綁在手腕上的布條,眼疾手快,攬手一撈,恰好捉住伊維斯的腰,才把他整個人朝裏帶了回來。伊維斯有了細微緩沖的時間,自然抓住了窗框,反手倒把安德裏亞撈進了懷裏。

在像是瘋狂搖頭晃腦,跳着迪斯科的纜車上頭,伊維斯閑庭信步似的走到中央,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貼近了安德裏亞的臉頰,兩人的鼻翼相碰,低聲笑了笑,“你剛剛碰到了我的腰,那是我最摸不得的地方,一碰癢得很。”

安德裏亞稍稍紅了臉,瞪了伊維斯一眼,“都生死相關的時候了,你在想些什麽?”

伊維斯撇了撇嘴,不耐煩地嘟囔了一句,“沒想什麽。哪有這樣的道理,占人便宜還不許我說嗎?”

安德裏亞無可奈何了,若是論上不要臉,他和伊維斯相比當然是拍馬不及。

由于舍棄了平穩和安全,這一回的纜車極為放蕩不羁,一路信馬由缰地狂放飛馳,甚至削了鐵鏈上的一層陳年老鏽,直直地奔向目的地——沉東區底部,也就是最可能是藍蟻巢穴的地方。

纜車終于緩緩停下,伊維斯先從上頭跳了下來,落地時還有絲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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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也許是由于藍蟻傾巢出動去追伊維斯他們,現在巢穴裏似乎一只也沒剩下。

伊維斯皺着眉看了一圈,轉身抱着安德裏亞下來,壓低着嗓子,“有點不對勁,我們那會在這裏殺了不少藍蟻,可現在不僅那幾個保镖的屍體沒了,藍蟻的屍體一只也沒有。”

安德裏亞一怔,“很正常。被吃掉了。”

“被吃掉了?”

“達爾蒂瑪之間也是互相吞噬的關系。只不過因為對人肉的渴望,所以各種種類的達爾蒂瑪才暫時集成一團。”安德裏亞擡手替伊維斯擦了擦額角的汗水,“莫幹和藍蟻是共生關系,但是莫幹在填飽肚子前也不介意吃掉藍蟻。更何況是他快蘇醒的這一段時間,這群藍蟻盼望着莫幹早日醒過來,占領更多的土地,死掉的藍蟻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他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永夜之森裏的達爾蒂瑪一貫如此,叢林法則,弱肉強食。

伊維斯挑了挑眉毛,這也是沒從肖恩那裏得到過的信息,也許安德裏亞有特殊的渠道,從別的地方搞到的消息。

安德裏亞添了一句,“我們該小心一點。莫幹吃了這麽多的血肉,應該很快蘇醒過來,甚至,可以活動了。”

他稍稍阖上眼,在伊維斯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于瞬間釋放出特殊的感覺,近乎全能的特殊感覺仿若空氣一樣遍布了整個沉東區地底,無處不在,将每一個地方都探查得一清二楚。

莫幹像一座倒下了的小山,躺在一個隐蔽的角落裏,嘴邊的土地被紅與藍染得變了個模樣,還有幾只堆積在一起的藍蟻屍體。安德裏亞可以探測到它的呼吸、心跳的節奏,吃完這些,它很快就可以從那裏爬起來,甚至無懼陽光了。

而就在他的身旁,一個半人高的洞口被薄土虛虛地掩蓋了一層。

那是出口!

還沒來得及思考下一步,安德裏亞的心口驟然一痛,肺泡一陣擠壓,幾乎要喘不上氣了,只能切斷連接在外的感覺,用盡全力調整呼吸。

伊維斯打量了一圈,目光又落回了安德裏亞身上,有些驚訝地擡起了他的臉,問:“怎麽了,你的臉色怎麽白成這樣?身體難受嗎?”

安德裏亞低下頭,抿了抿唇,像是要把唇色染紅,遮掩自己的虛弱似的,“可能吧,這裏不通風,有點難受,等一會就好了。”

是啊,等一會就會好了,只需要休息一下。他的能力雖然是種族天生,可也不是憑空來的,也需要體力的支撐,而這今天他唱了兩支不同的歌,感覺的釋放從頭到尾就沒有停止過,已經将力氣消耗得幹淨。不止如此,還有前兩天喝下的藥,雖然遏制了不該生長出來的鱗片,可是同樣也會克制他的能力。

只是,沒辦法拒絕伊維斯而已。

安德裏亞推開伊維斯的手,“現在這裏大概沒有藍蟻了,而莫幹又不知道什麽時候醒,我們分開找出口,還快一些。”

伊維斯弓着背,腳跟碾碎了好幾塊泥塊,思忖了好半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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