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皇帝是條狗7
謝重華愣了愣,這就換回來了?心念一轉,她拿捏着語氣道:“我想把旺財帶回來,可這個奴才防賊似的防着我,竟是一步都不讓我上前。”說到這裏,謝重華瞟一眼景宣帝,“莫不是陛下在裏頭藏了什麽寶貝,不好叫我瞧見。”
這事細究起來肯定是她沒理,所以謝重華決定胡攪蠻纏,吃醋的女人哪需要講理。
景宣帝大笑,似乎是被拈酸吃醋的謝重華取悅:“說什麽呢,朕這兩天沒歇好,就吩咐李德海不許人打擾,哪知道這奴才這麽死板,連你也攔着。”
得嘞,娘娘沒錯,全是奴才的錯。李德海膝蓋更彎了幾度,擡手打了下自己的臉:“娘娘贖罪,奴才愚鈍。”
謝重華瞅他一眼,又看一眼景宣帝,臉色好轉幾分。
“朕似乎是聞到杏花糕的香味了。”景宣帝看了看芝蘭手裏的食盒,“正好朕有點餓了。”說着景宣帝拉起謝重華的手,帶着她往殿裏走,重新做人的景宣帝心情非常好,還有心思玩笑,“你要是不信,就進來瞧瞧,可有藏什麽寶貝。”
寶貝麽,還真有一個。
“汪汪汪。”驚慌失措的旺財見到主人,興奮地從桌子底下爬出來,飛奔向謝重華。
旺財絕對是全場最懵,莫名其妙出現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還被一群兇神惡煞的人追,吓死狗子了。
聽着這一疊聲的狗叫聲,謝重華就知道是此旺財是真的旺財,景宣帝可不會叫得這麽歡。看看抱着她小腿很想往上爬的旺財,謝重華納悶極了,怎麽換回來的?
景宣帝也納悶,他趁機跑進大殿,就見太醫愁眉不展的守在床頭,自己安安靜靜躺着,景宣帝大松一口氣,他真怕自己形狀如狗。
松了一口氣的景宣帝還想更近一步看看自己的身體,宮人便蜂擁而至,情急之下撞到椅子,疼得他眼冒金星,緊接着便覺天旋地轉,再回神,他已經回到自己身體內。
難道疼痛能讓他換回來?一時之間景宣帝也想不明白,只能暫且壓下。
“看來是吓壞了。”謝重華抱起旺財,如今它的體型和成年京巴差不多,倒還抱得動。
景宣帝的視線落在謝重華懷裏的小獒犬上,小獒犬也正看着他,關系非比尋常的一人一狗隔空對視。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景宣帝覺得這狗似乎在打量他,盤算着什麽。盤算着奪了他的肉身取而代之?景宣帝眼底閃過隐隐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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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直覺過人的旺財炸了毛,凄厲地叫起來,一邊叫着一邊往謝重華懷裏拱。
“嘶”景宣帝倒抽一口冷氣,面上血色剎那間褪盡,整張臉白得幾乎透明,好似正在遭遇極致痛苦。
“陛下。”李德海險險扶住腳步踉跄的景宣帝,滿目驚懼,生怕景宣帝再次昏迷。
謝重華也滿臉擔憂,放下撲騰個不停的狗轉而攙扶景宣帝。
“汪汪汪。”被放下的旺財委屈又不甘地叫起來,一下一下扒拉謝重華的裙擺,還在試圖往上爬。
芝蘭見狀,趕緊将它抱起來,撫着皮毛安撫。
謝重華:“還不快傳太醫。”
“不必,朕沒事了。”景宣帝擺擺手,劇痛只是一瞬間的事。他目光複雜又晦澀地看向小獒犬,劇痛襲來那一瞬間,他正在想,要不要殺了這條狗,沒有一個人想當狗,尤其強勢尊貴如他。變狗這種經歷,他絕對不想再嘗試第二遍,那一刻,他是真的起了殺意,随後錐心蝕骨的劇痛襲來。
景宣帝苦笑,看來自己暫時動不了這條狗。既然殺不得,那就……并不陌生的刺痛感再次襲來,景宣帝晃了晃身子,連忙壓下那個念頭,刺痛也随之消失。景宣帝的臉白了青青了白,殺不得,連要到身邊來的念頭都不能動,朕上輩子是怎麽得罪這條狗了!
謝重華就看着景宣帝臉色來回變幻,精彩紛呈,心頭大暢,同時也沒忘了扮演賢妻:“還是讓太醫看看吧,不然我不放心。”
景宣帝慢慢擡頭,入眼是謝重華關懷備至的面龐,他緩緩點了點了頭,又沖李德海打了一個眼色。
李德海懂,眼下太極殿裏就藏了一個太醫,當然不能用,要另外請。
太醫過來自然看不出什麽,只能說操勞所致,注意休息,然後開了個太平方。
景宣帝揮揮手讓太醫下去。
謝重華:“陛下可聽見了,太醫讓你多注意休息,政務要緊,可身體更要緊,您的身體可關系着江山社稷。”
“朕知道了。”景宣帝拉着她的手拍了拍,餘光瞄到已經鎮定下來在殿內走來走去彷佛巡視地盤的小獒犬,忽然想起一件事。
“話說,你真不考慮給它換個名,旺財這名委實有些不雅。”景宣帝狀似随意地說。
看來怨念還挺深,如此謝重華便開心了:“大俗即大雅。”
景宣帝:“俗過頭了,人家叫旺財的狗都是土狗,你這條可是上等獒犬,用這麽個名,你就不覺得委屈它。”
委屈它還是委屈你?謝重華微微挑眉,朝小獒犬拍拍手。
正在探險新環境的旺財立馬颠颠跑過來,歡喜地蹭謝重華的手。
“旺財,你委屈嗎?”
“汪汪汪。”旺財尾巴甩得歡快。
謝重華笑看景宣帝:“旺財說它很喜歡這個名字。”
景宣帝:“……”欺負狗不會說話是不是。
景宣帝糟心地看一眼傻樂傻樂的小獒犬,不想再說話了,朕操這個心幹嘛,未必還會再換……吧,景宣帝氣短了下。
想起自己還有可能再次變成狗,景宣帝整個人又不好了。
謝重華便提出告辭,讓皇帝好好休息,她且得回去好好樂一樂,實在是忍得有點辛苦。景宣帝也想好好問問李德海自己‘昏迷’期間的事,巴不得她離開。
出了太極殿,謝重華嘴角就翹了起來,帶着幾分幸災樂禍。
景宣帝沒有向她要狗,設身處地想,倘若她經歷了景宣帝的遭遇,頭一件要緊事就是把狗弄到自己手裏,以免受制于人。她都如此想,何況強勢如景宣帝,他只會更加想擺脫這種被動局面。
但是景宣帝沒有,肯定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聽來荒誕,可人都能附于狗身,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若非如此,當年景宣帝也不會甘心留在魏婉兒身邊當狗。莫說景宣帝對魏婉兒的感情是後來才有的,便是一開始就深愛魏婉兒,以景宣帝的性子也不會想以狗的身份陪伴心上人左右。
謝重華啧了一聲,笑眯眯看着雄赳赳氣昂昂走在前面的旺財,景宣帝這孽作的,真讓人喜聞樂見!
“皇後嫂嫂。”
謝重華的好心情當場打了個折,皺眉看着小跑而來的魏婉兒。
停下後,魏婉兒狠狠喘了幾口氣,都是累的。她派人守在正陽宮外,吩咐只要獒犬離開正陽宮立刻通知她。只是不巧了,人來時,她在午睡,她跟前的萱草還覺得不是多要緊的事,自作主張沒有告訴她。幸好自己及時醒來,也幸好還來得及。
魏婉兒仔細觀察小獒犬,活蹦亂跳的,這麽精神,應該不是景宣帝。正常人成了狗,都不會開心。魏婉兒失望極了,到底什麽時候才會附身,還是已經附身了只是她不知道,在那個夢裏,附身只是暫時的,一個時辰後,表哥就會恢複正常。只有一個時辰而已,她錯過的可能性極大,如是一想,魏婉兒心亂如麻。
“表妹怎麽跑的這麽急?”謝重華笑眯眯的,“後面有狗在攆你不成。”
魏婉兒如今可聽不得狗這個字,聽了就上火。她幹巴巴地笑了笑:“遠遠瞧見嫂嫂在這,怕趕不上,就跑過來了。”
“是瞧見旺財了吧。”
魏婉兒嘴角抽了抽,過了這麽些天,她仍然無法接受他英明神武的表哥居然叫旺財,她記得在那個夢裏,分明叫三月來着,這一點不同讓她有些不安,轉念又想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一些旁枝末節變了也正常,要是什麽都不會改變,她才得慌呢。
“嫂嫂今天怎麽想起帶旺財出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防着她,不僅關着還拴着,讓她連個下手的機會都沒有。
謝重華:“帶它出來放放風。”
“挺好的,狗嘛都喜歡往外跑,”魏婉兒走向獒犬,聲音溫柔極了,“小乖乖,是不是?”
當年,魏婉兒給狗取的名就是乖乖,可真是煞費苦心了,不知道狗身人魂的皇帝聽着這名會不會起一身雞皮疙瘩。謝重華一哂,狗皇帝樂在其中都來不及。
小乖乖一點都不乖,一見魏婉兒靠近,旺財就跑,礙于狗鏈所制,跑不遠,就繞着圈跑,牽着狗鏈的是芝蘭,她是個促狹的,配合着旺財轉,讓魏婉兒怎麽也摸不到狗。
魏婉兒氣結,按說她沒少讨好這狗,可這狗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養不熟,簡直氣死個人。
“你別動,把狗鏈給我。”魏婉兒狠瞪一點都不配合的芝蘭。
芝蘭便看謝重華。
魏婉兒先聲奪人,委屈巴巴央求:“嫂嫂,我想和它玩一會兒。”
鮮嫩可愛的小姑娘軟語懇求,誰能拒絕。謝重華就能,誰讓她是鐵石心腸。
“不知怎麽的,旺財有些怕你。你且再等兩天,你那條獒犬已經在路上了,到時候你多花些時間陪它,肯定和你親。”
魏婉兒臉上神色有一瞬間的扭曲,她連忙低下頭,聲音小小弱弱的:“我就是想和它玩一下。”
不知道的見了,還當謝重華多欺負人。
謝重華忍着那股膩歪勁:“可旺財不願意,表妹何必跟條畜牲較勁。”
魏婉兒還想說,你何必跟我較勁,死活不肯把狗送給我。
軟的不行,想來硬的也沒空子可以鑽,魏婉兒是真的黔驢技窮了。可讓她把這天大的機緣拱手讓給謝重華,眼睜睜看着謝重華幸福美滿,自己呢,落得個慘死冷宮的下場?魏婉兒重重打了一個寒顫,不,死都不行!她咬了咬牙,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眼裏登時疼出淚花。
魏婉兒張開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蹲在宮道上像個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汪?汪!”毫無預兆的哭聲吓得旺財唰得後退幾步,眼睛都瞪圓了。下一刻,許是蹲着身哭泣的魏婉兒看起來着實好欺負,旺財瞬間膽大包天,龇着牙沖向大哭的魏婉兒,“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