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母看着自己兒子的傻樣也不去打擾她，她仔細打量自己的孩子，轉眼間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也要娶親了，自己也老了。林母的心理微微酸了一下，不過也沒怎麽往心裏去。想來也是，壯烨的最好哥們就是紅雪的大哥，紅雪小時候也是常常跟在他們後面去玩的，雖說紅雪的相貌較為普通，但是最是賢良，是個持家的好手。她放下心裏的各種想法，對着壯烨說道：“你要是樂意，我就請媒人去跟裏正家好好談談，要是不樂意我就另外再找。”後面這句話裏明顯帶着幾分調侃，不過壯烨正害羞着，沒有留意到林母的用意。他只聽到自己的母親說的要再找，忍不住脫口而出，“我就想娶紅雪這樣的！”

林母一聽就樂了，在外面偷聽得幾個人樂了，壯詠忍不住笑了出來，像是□□，全部人都笑了起來，壯烨的臉頓時紅的像蘋果，羞得他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兒了。

“好啦好啦！莫笑你大哥了，都去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林父趕着幾個孩子去睡覺，他拉着林母走進房間，商量着找媒人的事。

幾個小的叽叽喳喳的跟床邊人分享着自己對親事的見解，順便表示一下自己未來的宏偉志向，比如要娶個多麽賢惠美麗的女子啦等等的，而林壯烨躺在自己的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他的腦中出現紅雪的摸樣，一會兒笑一會兒嗔，心像被貓撓了似的，癢癢的。

而此時的林秀卿也沒有睡着，她想起了爹娘給自己定的親事，想到了青梅竹馬的劉松江，如果自己已經決定要跟着那個男的一起過一輩子的話，一定要很小心才行，自己的各種言行舉止都要好好地模仿一下本尊，不然很容易就穿幫了！說道這裏，她趕緊開始回想自己和劉松江的一些往事。

兩個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除了和村裏人一起玩耍之外，大自己五歲的劉松江其實已經很懂事了，他是家裏的長子，家裏的劉奶奶又是不着調的，經常會跟劉芬，也就是劉松江的娘争吵，兩人水火不相容的樣子讓劉松江很是無語。有一次他甚至是不顧林秀卿的年紀對着她好一通述說埋怨，現在的林秀卿看來，就是劉松江當時被憋屈狠了的爆發！

不過，劉松江總體而言還是很符合林秀卿的要求的，青梅竹馬的，性情什麽的、家庭情況什麽的都一清二楚，這些都是婚姻維持下去必須的條件，尤其是在古代！！

就這樣想着想着，到底年紀小，林秀卿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夜裏靜悄悄的，天上的月亮高挂，池塘裏的時不時傳來幾聲蛙叫，伴着蟲鳴，一片靜谧安詳的鄉村氣息洋溢着。

清晨，太陽剛剛升起，霧氣正是凝重的時候，林家的人已經都起床了，林母正在做早飯，一個鍋熬着白粥，另一個正在爆香蛤肉，這是潮汕地區常見的一種送粥小菜，就是剝開的小小的蛤肉加上芹菜生姜炒香後加入醬油，最是下粥。林父在天井劈柴，壯錦和壯詠兩兄弟則是幫忙将劈好的柴火碼整齊。秀卿和秀如合着雞飼料，就是米糠加上剁碎的番薯葉，兩姐妹一個剁菜一個攪拌倒也快得很，豬寮邊正煮着豬食，裏面有比較小的番薯、隔夜剩的飯菜和大量的豬草。壯燦的工作就是喂牛，将曬幹的草料放在牛槽裏的一邊，另一邊添上水。一大家子都在忙活着。

等到大家一起吃完早點，天已經大亮了，壯烨照常去窯廠上工，跟着一起的還有壯錦和壯詠，因為窯廠的老板是劉家村裏的，跟做工的人關系都很好，所有對于壯烨這種“拖家帶口”的行為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

其實說是窯廠，只不過是有兩個燒瓷的窯洞而已，村裏好幾戶人家都有分子，也不算是什麽窯老板什麽的。而且大家都是同一條村的人，也不會有什麽苛刻的情況發生。壯烨當年也是這樣跟着父親在窯廠“觀摩”了兩年之後才被招進去做工的。每天早上去，中午和晚上都在窯廠吃，等到晚上吃晚飯之後收拾好才回家，每個月大概可以領到二兩銀子，其實也沒有很多，折成兩千文，有時候還不到兩千文。而當地的食物雖然便宜，但其他的大件還是很費錢的。好處就是經常可以帶些窯廠的殘次品回家用，而且還包兩頓飯。

林父和林母今天要去田裏整地順便育秧，為即将來到的農忙做準備。秀卿和秀如則要留在家裏洗衣做飯，壯燦倒是沒有安排什麽事做，所有他就留在家裏當跑腿的。

由于父母今日要到田裏大量勞動，所以秀卿決定先煮一鍋蛇舌草的水讓壯燦送去給父母解渴，她進了廚房去忙活，留下壯燦和秀如在天井裏玩耍。

蛇舌草是當地比較有效也比較常見的清熱藥草，一般在田壟邊上長着，潮汕人家都會摘上許多曬幹存在家裏，不時煮些來喝，加上一把鹽，入口回甘，是清熱解暑的好選擇，雖說現在還不到暑期，但是強烈的勞動之後，還是要補些鹽分的。

林秀卿将煮好的蛇舌草水倒在木盆裏，等水稍微涼些然後将其中的草挑出，等到水稍涼的時候就灌到一個瓷瓶中，這是窯廠的殘次品，是個窄口花瓶，瓶口上蓋的是壯炜自己刻的木蓋子，将瓷瓶放入藤制的背囊中，再放進去兩個碗就叫壯燦去送到田裏給林父林母喝。雖然有些重，但是這還是壯燦的承受範圍之內，所以他背上水瓶子就往外走去！

等到壯燦回家時，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這時候草上的露珠已經被曬幹了，壯燦就可以去放牛了。說是放牛，其實就是去玩的，壯燦每次都跟着村裏好幾個小孩一起，像王大力家的王喜和王樂，劉根家的劉志栓等等的，有時候裏正的侄子劉之橋和劉之桓也會跟着一起去，幾個小孩一起去放牛，順便還會割些豬草回家喂豬。

現在是三月份，正是天氣轉熱的時候，雖然這時候不需要每日洗澡換衣，不用洗太多的衣服，但是家裏的各種厚重的被子都要拿出來曬曬收好，換成薄些的被子，所以要将被套拆出來洗幹淨，秀卿和秀如正在井邊洗被套。兩姐妹一起合力将被套泡在木盆子後加入皂粉之後用腳踏，這些皂粉使用皂角曬幹之後磨成的。

在村裏，普遍使用的是皂粉，要是條件差一點的，就用将就着用清水洗洗就算了，有的地方有污漬的，就用草木灰搓搓……這些讓林秀卿很是無語，她已經無力吐槽了。

等将所有的被子都洗幹淨擰幹曬好之後，就要開始準備午飯了。今早劉松江的母親送來了很多的白米糕，所有秀卿決定炒糕粿。

她吩咐秀如去菜地了摘些韭菜、蔥和包菜（卷心菜），然後在其中一個鍋裏則加入清水和些許骨頭點火開始熬湯。另一個土竈則架上家裏的平底鍋，這個平底鍋就是一個兩寸深的平底大鐵鍋。

然後秀卿開始準備材料，先是将白米糕切成小塊裝在盤子裏，然後切了些臘肉丁，又從蛋罐裏掏出三個雞蛋，打在在碗裏拌勻。等秀卿忙完的時候，秀如挎着菜籃回來了，她洗完菜之後就遞給秀卿，秀卿将韭菜切段，卷心菜切成絲，又拍了兩個蒜頭做準備。秀如将竈子點燃，等鍋熱了之後，秀卿先是挖了些豬油在鍋裏抹勻，放入臘肉丁煎香，然後将白米糕倒進去，平鋪。等到白米糕煎的有些焦香之後，再将它們翻過一面，倒進些許魚露和豉油、鹽，這時候将雞蛋也倒進鍋裏，加入韭菜段，再翻炒至韭菜熟透就可以了。

等到這個鍋裏的熟了之後，那邊的湯也好了，加入曬幹的紫菜絲和些許蔥末就是一道好湯啦！

秀卿将炒好的糕粿裝在盆子裏，放進籃子提着，湯則是用小鍋裝好整鍋端去。吩咐放完牛回來的壯燦先自己吃，兩姐妹就去給父母送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