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摯愛

初來韶玉山時,未央就對我言明要求,不求我學富五車,但基本天文地理是要學習的,我知天下四海八荒東西南北中皆有山系,休與山位于中央第七系列苦山山系首座,距離韶玉山約有七千公裏,以我現在的騰雲速度來回大約需要六天時間。

而半月後,九月初八,是未央的生辰。清風說,若是換算成人類年齡,這個生辰當是未央的成人禮。雖然未央從不操辦自己的生辰,但成人禮是不一樣的,凡世女子尚有及笄之禮,更何況她是神女呢!

三日後我到達休與山,從山腳仰望,整座山仿若浮在半空之中,在雲霧缭繞中忽隐忽現,因我是半妖之體,遇到神明的結界初始有些不适,但我已與未央訂立契約,我身體中有她的神氣,進入結界後這種不适便化為虛無了。

進入結界我才看清休與山上郁郁蔥蔥種植的皆是帝屋,樹木粗壯挺拔高聳入雲,樹身上一排排的倒刺約有十數寸,枝葉間綴滿桔紅色的帝屋果,遠遠看去仿若一團團燃燒着的小小火焰,煞是誘人。可我知道,我若不曾與未央訂立契約,這近似火焰的小小果實必将在我身上燒出熊熊大火,只因我是妖,屬兇邪之氣。

我拾階而上。在神明居住之地,同級神明以及下級或妖或人皆不得騰雲而過,而我作為小小半妖更加不可破例。九百九十九級臺階,我心無旁骛一步步攀登,忽聞一陣悅耳琴音傳來,空靈飄渺,似乎正是在那臺階的盡頭。

果然,那臺階盡頭是一處極大的平地,中間豎有一座半人高的圓臺,圓臺之上有一人正閉目撫琴。

微風過處,琴音缈缈,我聽得癡了,一時不知今夕何夕。

與她相遇相識的過往像畫卷一般在我面前緩緩展開,初遇時的驚鴻一瞥,知她搭救我時的怦然心動,與她訂立契約時的情愫暗生,所有以後的種種,予我容身之處,授我一身術法,讓我作為半妖也能尊嚴地活着,不過是為我那滿心的貪念添磚加瓦而已。

未央,只是想到她,想到她的名字,心就能變得柔軟,嘴角就能微微上揚。

“你看到了什麽?”正當我沉浸在回憶中時,一聲蒼老的聲音傳來,正是那撫琴老者——帝臺。

“我想到一個……一個對我很好的人。”

帝臺笑了,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此曲名為《摯愛》,是凡間一名樂師為他妻子所寫的曲子,弱水三千,唯有你是我心頭之愛。”老者說完卻悵然的地嘆了口氣,“縱使我司鐘鼓之神,自诩看透世間情愛,滿心以為擁有對世間萬物的博愛之心,彈奏這區區情愛必也不在話下,如今才知高估了自己,竟不如凡間一介琴師。”

“前輩不必妄自菲薄,”我急忙道,“我方才的确想到了我的……心上人,只不過,”我澀澀一笑,“只不過我與她身份懸殊,她或許瞧不上我。”清風說我心事內藏,可如今不知為何,對着這陌生老者,我卻傾訴着這隐秘的貪戀。

帝臺這才轉過頭來,“都說妖獸無情,難得你這只半妖如此鐘情,”白發白眉下一雙睿智的眼睛看向我,“只是不知來我休與山有何貴幹啊?”

“實不相瞞,晚輩是想向前輩借一樣東西,”我語氣陳懇,希望能打動他,“待晚輩救他還陽,定親自原物奉還。”

“哦?老朽這裏還有東西可以讓人起死回生?是何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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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臺棋。”

帝臺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指着我道:“小夥子怕是上了旁人的當吧,”說着從腰間口袋裏取出一物,鹌鹑蛋大小,五色紋繡,內蘊光華,他随意的抛給我,“這玩意兒用來祭祀辟邪、增長術法倒是可以,救人嘛,連老朽都做不到的事這小小石子怎可做到?”

我慌忙接住,握在手心裏有微微的涼意,聽到帝臺的話卻又皺起眉來:“不可能,她不會騙我的。未央她是神女,又何必騙我?”

“未央?”帝臺看向我,“哪個未央?”

“她是主戰神女鏡謠的女兒——未央神女。”

帝臺聞言不再說話,只是輕輕撫摸着琴身,“你可知,這首《摯愛》便是鏡謠的夫君伐琴為愛妻所做……”他長長的嘆了口氣,又轉過頭去撥弄琴弦,“帝臺棋送你,不必歸還了。”

“前輩……”我正要問他關于帝臺棋救人的事,但他已然坐定,唯餘琴音悠悠,幽情袅袅。

我心知再也問不出什麽,便叩謝道:“多謝前輩。”随即便下了山。

帝臺棋已然得手,也算不負未央所托,但半月之後的成人之禮,我要送未央什麽呢?

世間萬物我只想把最好的送給她,能得她一抹笑容我已心滿意足。

我正站在雲頭皺眉思索,忽瞥見下界一抹異色,我心中有疑,想着反正無事,便騰雲逐色而去,至敖岸山方止。

清風與我閑談說起,四海八荒,珍奇最多當屬這倍山山系首座敖岸山。只是這山異常難進,只因它由熏池鎮守。熏池術法高深,身長九尺,面容醜惡,他非人非神更非妖,與坐騎馭水妖獸夫諸同駐山中,守衛山中珍寶。

清風說起珍寶時語氣平淡,我只以為不過是稀罕一些的物什罷了,并沒有放在心上,可如今當我親眼見到時,才知何為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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