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盡管蘇達沒有動作, 湯霖卻擋在那個男人的面前。
因為男人個子不高,比蘇達還要矮上幾分, 湯霖已經逐漸長身體的個子在他面前也不算太矮。
被擋住的男人只聽見面前的小少年說:“你是誰?我們不認識你。”
湯霖雖然個子比他矮一丢,氣勢卻不低。男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傻笑道:“我見那個蘇管家劍術不錯, 又聞你們認識他,就想過來和你們交個朋友。”
如果是在外面這句話不稀奇, 可是在靠近黑市的勇士賽場, 這話就很古怪了。
朋友可以是背靠背互相扶持,但也有一種朋友是互相利用、相殺, 在黑市這種瘋狂的人絕對存在, 即便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湯霖也不想這種人靠近他們。
蘇達這才走近,向男人打手勢:“這位先生, 我們互不相識,以後有緣自然能夠成為朋友,現在我的朋友出了點事情需要離開一下,抱歉。”
這個手勢也被湯霖和蘇寶兒看見了。
蘇寶兒緊張揪着他的袖子。湯霖直接問道:“怎麽了蘇叔?”
前方的全屏屏幕中傳來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講解員的聲音激動得微微顫抖,仿佛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事情發生了巨大的轉變!蘇管家的劍術像是經過精密的算計一樣,無論阿倫比怎麽躲閃都沒有躲過!天啊!阿倫比受傷了!不!阿倫比又受傷了!怎麽會這樣, 剛剛蘇管家到底做了什麽!?”
同時看向屏幕的男人神色充滿興奮, 壓抑着聲音道:“完美的劍法!這要是一個絕頂高手使出來的話……”
湯霖頭上冒出冷汗, 急着瞧蘇達,見蘇達一擡下巴就往蓋包俊賽場那邊跑。
正在這時,賽場裏發出觀衆不滿的喧嘩聲, 包括在大廳的觀看者都無法接受。只因為原本還能再戰的阿倫比認輸了。
等不滿叫嚣聲消退了一些,阿倫比滿身鮮血,喘着氣向蓋包俊說道:“你是一個好對手,有着非常漂亮的身法和劍術,如果繼續下去我不知道我是輸還是贏,但我鐵定會受很重的傷,這對我接下來的比賽很不利,所以我選擇認輸。”
仿佛得到了結果一樣,蓋包俊才剛睜開眼睛就癱倒在賽場了。講解員發現不對勁忙呼叫救護人員。
很快救護人員趕了過來,剛出賽場就遇上了蘇達他們。
湯霖前去問:“請問你們要把他擡去哪裏?我們是他的親友。”
走在前面的醫護人員脫下白色口罩,說:“既然你們是他的親友就好辦了,這位參賽人員似乎是因為脫力暈倒在現場,需要進入營養倉恢複才行,價格要全身檢查一下才能夠清楚具體餘額。剛剛我們工作人員查到這位患者的勇士卡上只有因為升級D級卡才得到的五萬交易點,也不知道夠不夠醫藥費用,你們最好随我們去急救處,方便我們更快為患者治療。”
蓋包俊雖然只是昏倒,但臉色蒼白,汗水不停的往下流,任由別人怎麽呼喚他都沒有動靜。最終被送進了急救室半個多小時。
主治醫生穿着白大褂打開門,從裏面的急救室走了出來。
湯霖着急問道:“醫生,裏面的病人怎麽樣了?”
原本準備對蘇達說話的主治醫生愣了一下,雖然不明白為什麽由一個小孩開口問,卻還是立馬反應了過來,對三人道:“病人的确是因為脫力暈倒,但是我們把他放進營養倉待了一段時間,奇怪的是病人并沒有醒過來,我猜測還有其他病因影響着病人的身體。不過需要再度檢查才行,你們現在由一個人先去把醫藥費用交了,這樣病人才能夠得到及時的治療。”
湯霖聽完之後,馬上回答:“好,我現在就去交。”說着就準備跑,還好被蘇達及時攔下,把自己和蘇寶兒的勇士卡交待在他手裏,怕他不夠用。
主治醫生這才明白,原來這個大人是個啞巴,他清了清嗓子說道:“現在病人已經從營養倉出來了,你們要進去看一下嗎?”
蘇寶兒迫不及待地點頭,挨着蘇達的身邊,擡頭說:“我想和叔叔一起去看可以嗎?”
“可以的。”主治醫生看了看手腕上的通訊器,發現了一條信息,急急忙忙說了一句:“進去之後不要大吵大鬧,這樣會影響到病人,建議待在病人旁邊說一些話和以前的事情,能夠提升病人醒來的幾率。”
交待完,主治醫生向這對叔侄倆道別,就匆忙離開了。
蘇達推開了門,病房裏不大,但放幾個人進去還是綽綽有餘,再加上沒什麽東西顯得空曠,到處都是幹淨的顏色,光是看一眼心中就異常寧靜。
蘇寶兒沒來得及到處瞧,只顧着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蓋包俊,他爬到了病床邊的椅子上面,小聲說道:“蓋叔?蓋叔?”
躺在床上的蓋包俊除了胸口上下起伏之外,沒有一點其他的動靜,好似感受不到外界的聲音。
蘇達示意蘇寶兒說一些話,自己從倉庫中取出兩個紅彤彤的蘋果帶進洗手間去清洗。
等他出來的時候,蘇寶兒細聲細語已經說起他們還在廢區時候的生活,那時候蓋包俊雖然還沒有完全融入他們,但因為有牛牛和小毛在也不覺得無聊。
家裏喂養了一些豬之後,蓋包俊還會陪着蘇寶兒一起摘一些野菜剁碎,加上一些吃不完的肉混合在一起喂它。
而他真正加入了這個大家庭,是來到勇士賽場之後的事情,蘇寶兒雖然不清楚具體是什麽時間,但每個人發生的變化他還是清楚的。
說到最後,蘇寶兒眼睛有些澀了,口也幹了,小小的手放在被子上,期盼說道:“蓋叔,大家都希望你醒來,到時候我們還要創造一個屬于自己的家,這個家要有蓋叔才行,誰也不能缺少。”
蘇達把一個大的蘋果放在蘇寶兒的手中,自己咬了一口手中較小的蘋果,從廢區裏面帶出來的蘋果非常甜,經過他的實驗驗證過了營養價值也偏高,可惜他雖然有種子,卻不知道怎麽種植。
而會的只有半吊子湯霖,還有真正能把這些種好的蓋包俊,而他現在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
蘇達想到了倉庫中還有剩餘的修複丹,取了半顆出來塞進他的嘴裏。
過了半晌,還是沒有動靜。
雖然是在意料之中,蘇達依舊有些失落。目前蓋包俊的脫力已經經過了營養倉治好了,至今昏迷不醒怕是因為模仿凝神的後遺症,只是不知道這個後遺症會有多長的時間,還有沒有其他的代價。
蘇寶兒看見吃了藥丹的蓋叔還沒有醒來,眼睛通紅,揪着蘇達的袖子哽咽道:“叔叔,蓋叔什麽時候會醒過來啊?”
別說蘇寶兒了,蘇達心裏也不怎麽好受,畢竟相處了這麽久的時間,怎麽可能沒有感情。不過在難過的寶兒面前,他卻不能露出一絲自己的情緒,他得給寶兒信心。
感受到叔叔的溫暖的大手蹭在臉上,蘇寶兒擡眸看向蘇達的另一只手。
“蓋叔只是累了,等他休息好了就會醒過來的。”
看完手勢的蘇寶兒收回兩支小藕節手擦了擦臉蛋上的淚珠,重重地點頭深信不疑:“嗯!那我多給蓋叔說一些以前的事情,這樣他就會醒來得快一點了!”
又靜坐了十分鐘,交完醫藥費的湯霖才推門而入。
他把勇士卡交到蘇達的手中,開始報賬,“蓋叔全身檢查花費了1萬2千交易點,營養倉使用了十分鐘花費了5萬交易點,還有住院費用交了一天的。全部一共花了6萬9千的交易點,我從自己的卡中取了5萬,剩下的1萬9千是從蘇叔你的卡中取的。”
蘇達收回勇士卡的時候,湯霖才擔憂問道:“蘇叔,你知道蓋叔什麽時候醒來嗎?”
未等到回答,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蓋包俊的主治醫生走了進來,他向屋中的人說道:“你們中誰做得了主?來我辦公室一趟,商量一下患者的病情和治療方式。”
蘇達拍了拍想站起來的湯霖,向主治醫生打了一個手勢:“請問您看得懂手語嗎?”
主治醫生面不改色,點點頭:“可以,請你快一點過來,就在這棟的第三層樓3126號房間。”
等主治醫生關上門離開後,蘇達才向湯霖打手勢告訴他:“你在這裏陪着寶兒,等我回來再和你商量。聽話,不用太擔心,我有辦法的。”
湯霖松了一口氣,看着蘇達離開後才坐到還有溫度的椅子上。
坐在旁邊的蘇寶兒抱着蘋果遞給了他:“湯哥哥,吃蘋果,蘇叔留下來的。“
紅彤彤的大蘋果很眼熟,至少湯霖沒有在廢區以外的地方見過,四個區的蘋果幾乎都是青色的,夾着生澀的味道,酸中透着微甜,吃一個還成,吃多了牙齒受不了。
但這個生長在廢區的蘋果卻不一樣,都是蘋果,顏色卻如同鮮血一般,吃在嘴裏全是甜的,就像在吃花蜜一般。
湯霖把大蘋果掰成了兩份,一份自己吃,另一份讓寶兒吃。
而來到了3126房間的蘇達看見了坐在裏面的主治醫生,旁邊還有一個較為年輕的白大褂醫生。兩人本來在交談,看見了蘇達進來才停止下來。
主治醫生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讓蘇達坐下來。
他先問道:“請問你和患者是什麽關系?親屬嗎?”
蘇達用手勢告訴他:“他和我并沒有血緣關系,但我們的關系如同親人一般。”
坐在主治醫生邊的年輕醫生驚訝,仿佛是沒想到坐在對面的男人會是一個啞巴,畢竟在這個時代啞巴聾子類似的殘疾人已經很少出現了。
主治醫生恍然大悟:“這樣啊。”難怪他覺得這幾個人沒有一個和那位病人長得相似,原來并沒有血緣關系,不過在黑市這種脆弱的關系已經很少見了。
說罷,他露出自己手上的通訊器,點開一張圖片投影在兩人中間,“這是患者的腦波動圖,很奇怪,他仿佛進入了深眠狀态,而且腦波動圖幾乎沒有起伏,說明這是不正常的,我初步懷疑他是因為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才封閉自己,具體還是要再深度檢查一下。”
蘇達向主治醫生比劃:“請問還需要做什麽檢查項目才能夠查出問題所在?”
面前的圖片被收了起來,主治醫生慎重說道:“患者這種情況需要進行腦內二十四個小時全方面檢查才能夠對症治療,但因為我們這裏缺乏這種機器,無法去做這樣的決定,你們可以考慮把患者送去四區最大的那幾個醫院試試。第二種方法就是用營養倉和藥物催醒患者,大概每天要在營養倉待兩個小時,初步計算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才會有效果。”
而十分鐘的營養倉就需要5萬的交易點,一天兩個小時至少就需要60萬交易點,更別說累加半個月以上不确定能不能恢複的無底洞。
蘇達沒有猶豫一會兒,就把自己的想法用手語告訴醫生:“為了能夠确保他的安全,我想先把他帶回去,實在不行再送去四區的醫院。”
主治醫生也沒法幹涉他們的決定,點頭同意了,不過在蘇達離開前還是介意道:“如果沒有辦法,你可以再次把他送過來。”
最後蘇達用手勢表示了感謝才離開房間,很快他聽到了後方傳來了腳步聲。
追上來的是坐在主治醫生身邊的年輕醫生,他面色幹淨,穿着一身白大褂給人一種認真的魅力。
看見蘇達回頭,年輕醫生打招呼道:“嗨,你好,請問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蘇達點頭之後,他才繼續說:“請問能知道你啞了多久嗎?是什麽原因導致而成的?”
發現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情,蘇達也不介意,比劃告訴他:“我是先天性啞巴,從一出生就不能說話,現在已經習慣了。”
年輕醫生似乎很驚訝,現在的人體質都不錯,在懷孕的時候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檢查,如果胎兒有問題就會接受治療,像面前這個男人所說的先天性啞的幾率幾乎少到沒有。
不過既然已經出現了,說明這種幾率還是存在的,他征求蘇達的意見問道:“請問你有打算治療嗎?治療後有幾率可以讓你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說話!”
蘇達唇角一勾搖搖頭,向他打了一個抱歉的手勢:“不好意思,我現在沒有時間去考慮這個,以後有緣的話我會選擇治療的。”
但能不能治療成功,蘇達沒有報很大的希望,畢竟他已經啞了快三十年了,即便一開始有希望治療,這麽長的時間這個希望也逐漸消失了。
年輕醫生失望地看向蘇達離開,那個男人皮相雖然好看,卻不至于讓人一眼感到極其驚豔。至于為什麽追上來詢問,大概是被對方過于沉穩的氣質吸引了注意力。
也因為如此,一想到那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就感到一陣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