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卷一·弱肉強食

韓小蕊疑惑地打斷道：“你是怎麽知道戰斧在達得手裏的？”

王祯咽了口唾沫, 說：“因為達得是從小人這裏把戰斧偷走的。”

“什麽？！”

韓小蕊和顧盼都相當驚訝, 瞪大了眼睛死盯着王祯不說話，等着他繼續。王铮被兩位駐守者看得心裏發虛, 不敢再拖拖拉拉, 決定一口氣把說有話說清楚：“小人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戰斧, 大概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事情……當時還沒有來人界，小人也未能成功化形, 時常受到族裏一位前輩的照顧, 後來前輩突然妖力大增，不僅幫人小成功化形, 還帶着一衆族人穿過‘裂痕’來到了人界。碩鼠本身就是非常低階的妖, 我們能來到人界已經很不容易了, 本應該好好的低調做人，可前輩卻突然性情大變，開始喜歡惹是生非，好多次都把全體族人至于危險之中。到最後, 前輩突然發狂了, 當時我就在他的身邊, 他險些殺了我，最後他強撐着理智，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前輩說，有一次他被一只地狼抓住，死到臨頭的時候地狼突然發狂，自己拿了把斧頭出來把自己給劈死了, 前輩死裏逃生，冷靜下來之後猜到地狼拿的應該是戰斧，于是他偷偷帶走了戰斧，他是靠着戰斧的力量變強的，也是靠着戰斧的力量幫助我們這些族人化形的。可是戰斧的力量太過于強大，一般的妖掌控不住，就會被它反噬，最後發狂。那只地狼是，前輩也是。所以前輩把戰斧交給我的時候再三叮囑我，不可以被戰斧的力量迷惑，不要時時接觸戰斧。這一百多年來，小人不敢對前輩的教誨有片刻的遺忘，很少直接接觸戰斧，除非是有族人無法化形，或者是身受重傷，才敢拿出來用。每次我們遷移一個居住地，都先找地方把戰斧藏起來，因為戰斧自身便有隐匿的靈力，旁人并不能輕易找到。”

“怎麽可能！那可是戰斧！盤古開天辟地的戰斧，那神器可是有靈的，它知道認主，不可能什麽人什麽妖都能用它的力量。戰斧失去蹤跡已經有一千年的時間了，怎麽可能流落到妖界，被一只地狼給掌控呢？我不相信。”韓小蕊不停搖頭。

顧盼摸着下巴說：“也不一定，我也看過一些資料說，戰斧認人是指遇強則強，太弱的人或者妖拿到戰斧，并不能發揮他的全部力量。反正戰斧失去蹤跡已經一千年了，見過真品的人已經全部作古，我們只能猜。”

“那你的意思是，他們的戰斧是真的？”

“不，我也傾向于是假的，我只是提出一種可能性。”顧盼思考了一會兒又看着王祯，“我說你們這樣的低階妖，怎麽能發展出這麽多族人，還能安安穩穩地在這人界生活一百多年，原來是有好東西庇佑。所以，就算那東西不是真的戰斧，也一定是什麽高階鑄造師做出來的厲害仿造品。”

王祯輕輕搖頭，有些執拗地說：“那是真的，一定是，我能感覺到它強大的誘惑力，它的力量……長時間接觸過它的人，都發狂了，它……它是真的，一定是。”

王祯這何嘗不是一種執念？顧盼對此不置可否，而是繼續問：“後來達得是怎麽從你手裏偷走它的？”

“有一次達得上工的時候，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摔斷了胳膊，他一直沒存下來什麽錢，過得挺慘，也沒錢治病。而且他很瘦弱，做的都是技術工，如果手廢了，他以後便再無出路。我念在同屬一脈的份兒上，偷偷給他用過戰斧療傷。但我沒想到，他會對那東西起了念頭……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那東西就是戰斧……也許他也是以為是什麽重要的靈器，我沒想過他會偷走……之後他提出辭工，要去遠一點的地方躲避刁澤約，我便以為他走了，沒再管他的事情。随後便聽說了孫浩被殺的事，再然後就是刁澤約畏罪自殺，接着我又聽說其實孫浩也是妖，然後又是一系列九尾貓失蹤的事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加起來，我才懷疑上達得。我想要帶着戰斧先逃走，避一段時間，誰知這個時候發現戰斧不見了！小人本想第一時間給大人報告，但您二位知道，我這一家托兒帶口，我不得不謹慎行事。我想孫浩被殺，也是這個原因，他當日是想去找您，把達得得到戰斧的情況告訴您，所以就死了，我想達得已經快要發狂了，我怕他也殺了我們，又怕萬一您二位惱怒我知情不報，遷怒于我的族人，只好帶着他們躲……”

“好險，差點就斷了你這裏的線索，要不是今晚找來，你怕是就跑了。”顧盼擡着下巴看着王祯問。

王祯又哆哆嗦嗦地要跪，顧盼擺手說：“不必，我們之間本就沒有信任。但現在你已經別無他法，好好與我合作，我可以保證，在事情解決之前，你們一家都是安全的。”

“原本以為只是一件小小的情殺案，誰知道牽扯這麽多！”韓小蕊快速地記錄了下來，又焦慮地說，“那現在應該怎麽辦？咱們上哪兒去找達得啊，按照王祯所說，那不知真假的戰斧的隐匿靈力可是相當厲害，不好找。”

“做兩手準備吧，一邊讓瞿如打聽狀況，一邊想辦法把達得給引出啦。”顧盼看着王祯，目光如炬，“我想達得應該不是和孫浩最好吧？王大樹一直以來對他那麽照顧，我聽說，他第一次失去控制，也是因為王大樹。我猜……他很重視王大樹。”

王祯一直不想透露的就是這點，可這還是被顧盼給知道了，他很是焦慮，搓着手說：“大人，這……這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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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給達得做過标記，但現在卻完全感應不到他，所以我一直都以為他早就離開了回龍縣。況且，他會越來越熟練運用手裏那個‘戰斧’的力量，趁着現在，事态還沒有失控的時候把他給揪出來最好。這是一個賭注，既然要用你的族人，我就給你做個保證，我會保護好王大樹，哪怕是我死，都不讓他死，你看如何？”

王祯低頭不語，他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此時，當了半個小時背景板的薛默實在是忍不住了，一腦袋的疑問弄得他頭疼，什麽“大人小人”，什麽“盤古戰斧”，什麽“人界妖界”……剔除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薛默連蒙帶猜，大致了解了他們的意思。方才薛默見三人都非常嚴肅，一直安安靜靜地不曾打擾，這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道：“等等，我……我想說幾句話。”

顧盼回頭看他，臉上的神情就變得溫柔了，微笑道：“你說。”

薛默道：“所以現在，你們查出了是達得為了阻止孫浩去見顧盼所以殺了他，然後害怕被查出來，僞裝成了搶劫殺人。可之後發現這個僞裝行不通，又殺了刁澤約，制造刁澤約畏罪自殺的假象。接着，達得還有可能殺了其他的人……不，妖？而現在，你們打算用王大樹作為誘餌，把達得給引出來。就你們……幾個人。”

“Bingo，警察叔叔，你的小腦袋真是聰明，全猜對啦。”

薛默用握拳捶着自己的額頭，雖然他無法相信眼前的情況，但他還是在思考正确的解決方案，頓了一會兒，他又說：“這不好，太危險了，我不能同意。”

顧盼一步步靠近薛默，笑着說：“警察叔叔，你擔心我，我很高興。但是能這麽辦呢？我必須要這麽做啊，不然我們大家都危險了。”

“我了解……但我覺得，我們應該報警，進行嚴密的部署和安排。我想，你如果表明需要保密身份，公安這邊也會合作，在不暴露你身份的情況下組織秘密行動。我們現在面對的是窮兇極惡的歹徒，需要的是通力合作，而不是讓你單獨涉險。”

薛默說這段話的時候，顧盼就一直看着他的臉，他有一雙濃密而且漂亮的眉毛，不用修飾就已經很好看了，眼睛也黑亮有神，越看越是喜歡，顧盼看的眼帶笑意，薛默說什麽他都沒太注意。

連在場的另外兩個人，也都看出了目前場面的失控——在如此危險緊急的狀況下，顧盼還有心思欣賞美色，真是豈有此理。

薛默也是的，本來挺聰明的一小夥，被顧盼這麽一看就智商下線，此時也是被看得相當害羞，眨着眼睛開始犯結巴：“總、總之……你應應應應該和公安合作，然、然後……”

“哎呀，這裏也有傷，剛才都沒有看到。”顧盼突然打斷了薛默的話，猛然貼近，捏住了他右邊的耳垂，用食指和中指輕輕逗弄起來。

小小的耳垂迅速地泛紅，然後是臉頰、脖頸、眼眶，薛默實在是想正經都沒辦法，在顧盼這個段位面前，他只有老老實實躺平被調戲的份兒。

顧盼玩了兩下他的耳朵，這便靠近了來，把薛默的整個耳垂都含在了嘴裏吮吸，而後舌尖在耳廓緩緩一舔，薛默又硬了……

今天穿了一件很寬松的運動褲，外人倒是看不出來，但這一切逃不過顧盼的眼睛，他很滿意薛默這樣青澀敏感的反應，內心相當滿足。他也知道今晚到這裏已經該收手了，于是便最後在薛默耳邊吹了一口氣，倒退幾步不再欺負他。

薛默紅得像是個熟透的小蝦子，還冒着熱氣。

顧盼輕嘆一口氣，滿臉抱歉地說：“對不起啊，這些你不該看到，也不該知道。而且我不能讓你涉險才對。”

說完他便招招手，示意該韓小蕊上場了，可此時韓小蕊在一旁看美男親熱的現場直播看得興奮不已，完全失去了和顧盼往日的默契，直到顧盼回頭瞪她，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做正事。

“抱歉啊，抱歉。”韓小蕊滿面春光地走到了薛默面前，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沖着他打了個響指。

薛默眼神一暗，腦海中的記憶迅速變成片段式，一些保留，一些消散，接着，他就如同醉酒一般暈暈乎乎，邁開步子，徑直離開，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