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卷三·開天辟地 (1)

薛默只是想時間太長感情淡了, 這樣的結果也是無可厚非, 既然姜小飛不想聯絡，薛默也不會強求。

可這一次, 薛默要去鷺城, 他立即主動聯絡, 薛默很體貼地在自己心裏給他找臺階下，覺得他可能是之前很忙, 現在不那麽忙了, 所以才和自己聯系。不管怎麽說，能聯系上他薛默還是挺高興的, 趕緊就回複了他消息。

薛默：小飛, 好久不見了, 不知道你在鷺城一切都還順利嗎？我近期是要來鷺城，主要是過來旅游的。如果你工作不忙，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見一面。

姜小飛：那正好啊！我現在在鷺城這邊做一個項目, 我住在公司的宿舍的, 你不介意的話, 可以來坐一下，我們公司的宿舍還裝修得挺好看的。

薛默記得姜小肥爸爸以前是做工地的，聽到他說項目，便先入為主地以為他肯定繼續做工地，沒有多想就繼續回複道：好啊，來看看你的工作也好, 不過我不是一個人，還有個朋友一起的，你不介意吧。

姜小飛：那正好啊，不知道你和你朋友在做什麽工作。不過我想要是以你的性格的話，肯定會做公務員或者在國企國中吧？

薛默準備給他回複一個“你猜的真是準，我在做警察”。

警察兩個字還沒有打出來，姜小肥的回複就過來了。

姜小飛：不過，我說話直，你別太在意，嗯，像你這種在體制內工作，拿死工資的，以後很難發財啊，你家裏還有生病的爺爺，你不趕緊趁着年輕，多攢一些錢怎麽行？正好你過來考察一下我的項目，你來看就知道了，效益還不錯，前景也很好，而且還是國家大力扶持的新興産業。

薛默看到這一行字，心中就“咯噔”一下，這幾年的工作經驗讓薛默對各種騙局的套路都相當熟悉，這段話看上去，怎麽那麽像傳銷的開場白呢……

但僅僅是通過這只言片語，薛默還不能肯定地說人家一定在做傳銷，便謹慎地多問了幾句。

薛默：那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啊？

姜小肥并沒有正面回答薛默的問題。

姜小飛：電話裏說不詳細，反正你來就知道了，肯定是不會坑你的，絕對是賺大錢的工作，別人我都不說，專門告訴你。對了，我們今天也有個新人要來參與培訓，我就不和你多說了，到了之後給我來電話啊。

緊接着姜小肥就發來了幾張照片，寶馬的車鑰匙、薛默不認識的洋酒，還有豪華的宿舍環境等等。

但薛默再多問，他也不肯說，只是說等薛默到了鷺城再和他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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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薛默心中越發懷疑，拿着手機有些呆，越想越覺得像是傳銷。薛默想着小時候姜小肥機靈的樣子，有些無法把他和傳銷組織聯系在一起，小時候的姜小肥真的非常聰明，薛默覺得沒人能夠騙到他，這麽多年沒有見面，不知道現在情況是怎麽樣的。傳銷組織的洗腦能力很強，姜小肥家庭出現變故，對發財有着強烈渴望，也的确有可能會上當。

其實在感情上，薛默很不願意相信姜小肥會做傳銷，但從字裏行間來看，真的非常像是傳銷。

如果真的是傳銷的話，進去容易出來難，姜小飛目前可能有麻煩了，薛默心中滿是擔憂，兩條眉毛都擰了起來。

顧盼剛停下和韓小蕊的對話，發現薛默一臉苦大仇深，便摟住他的肩膀說：“怎麽不高興了？”

薛默說：“剛才有個在鷺城的老同學聯系我，本來我打算我們到了鷺城，可以一起去見見他的，只是……”

顧盼一向很高興薛默願意把他介紹給自己的朋友認識，這樣會讓顧盼感覺薛默特別重視他，于是顧盼說：“去啊，去見你的老同學啊，難得去一次嘛。”

薛默嘆了口氣說：“我覺得他說話的語氣有點不對頭，我覺得他可能……可能是在做傳銷。”

顧盼問道：“你們只說了幾句話啊，你能肯定嗎？”

“我聽所裏的前輩說過不少傳銷的案例，我很熟悉的。但我還是不太敢肯定。他大概不知道我是警察，才那麽熱情地跟我說，似乎還有意向讓我也加入他。”

“傳銷？”韓小蕊奇怪地說，“我聽人說過的，但是我只知道傳銷違法，沒接觸過，這究竟是幹嘛的？”

薛默對她解釋道：“通俗地說就是人拉人，以拉入組織的成員為業績。一般每個進入傳銷組織的新人都會被要求交錢，這筆錢的名義可能是什麽培訓費、會費、加盟費。比如我被某人設下的發財夢的圈套利誘拉進了傳銷組織，不管是被洗腦還是被脅迫交了這筆錢，這筆錢都會交給這個團夥的組織者，組織者會給拉我入夥的人一定提成。接着我深入了這個組織，再繼續拉人，一般都是發展親戚朋友等等關系親密的人，總之等我發展的人員夠多了，我的等級夠了，就會慢慢升級，提成也會越來越多的。”

韓小蕊張大嘴：“啊？這也太坑了，銷什麽啊，産品都沒有啊，這明擺着就是不就是專門騙親戚朋友的錢嗎？”

顧盼說：“是啊，而且騙來的錢，大頭都給了上線，自己也見不到多少錢。”

韓小蕊又說：“這怎麽會發財？很明顯的騙局啊，怎麽會有人上當？”

“還真是會上當。一般來說，拉我入夥的人會給我畫一個特別美味的大餅，讓我相信加入他們就能夠發財。對我集中反複洗腦，不停進行心裏暗示，說不準還會限制人身自由，進行相當嚴格的管理，在這樣完全封閉的情況下，如果我意志薄弱，真的很容易被洗腦的。就我所知，曾經有警察端掉傳銷組織，給受害人買車票讓其回家，可受害人在下一站就下火車了，趕緊又跑去找之前傳銷組織的成員，要繼續進行傳銷，依然做着發財夢。”

韓小蕊又奇怪地問：“那我要是意志堅定呢？要是我就是不被洗腦，他們也那我沒辦法啊。”

這一次顧盼便回答了，呲着牙做出兇狠地表情，說：“沒聽默默說嗎，會限制人身自由。就是把你關起來，不拉到人就是不讓你離開。”

顧盼說着的時候，薛默就順手找了某個法制節目關于傳銷的專題節目給韓小蕊看，看着看着韓小蕊就理解了，然後感慨地說：“我的天吶，現在的人正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騙人招數都能想得出來，人可真厲害，比妖厲害多了。”

顧盼一拍韓小蕊的腦袋說：“你究竟哪個陣營的？別一天到晚瞎胡說，好了，這事兒和你沒多大關系，你把自己管好，別哪天被傳銷組織給诓進去就行。得了，散了吧，我要準備去采購旅行用品了。”

把韓小蕊打發走之後，薛默便和顧盼一起去買東西，只是經過剛才和姜小肥的發消息，薛默的情緒明顯地低落了下來，顯然非常擔心，一直到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薛默都還在想這個問題。

顧盼爬上床從背後樓着薛默，吻着薛默後頸說：“還在擔心啊？”

“什麽？”薛默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顧盼繼續把嘴唇貼在薛默的脖子上，說：“我知道你擔心你的老同學啊。你這個人，不讓你知道就算了，既然讓你知道了，不讓你去管，你就心裏難受是吧？”

薛默轉過身來，看着顧盼的臉說：“不……不是的，本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和你去旅行的，我想你能夠高高興興的，對……”

“別說對不起，乖。”顧盼含笑看着薛默的眼睛，說，“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裏都好，不管是去鷺城玩，還是去鷺城找你的朋友都一樣。也許他并不是被傳銷組織控制了，也許他真的在做一個非常不錯的工作，這樣我們和他見面，你就把我介紹給我了一個你曾經的朋友。但如果他真的是有困難，你像讓我讓我陪着你把他給救出來，我也覺很高興的，反正是和你在一起。這一路上的風景，只要有你都是精彩的。你明白吧？”

“好，好的。”薛默特別開心，但是有點詞窮不知道怎麽表達，于是吧唧一口主動親了顧盼，然後又特別主動地坐在了顧盼的身上。

顧盼心花怒放，結果就是第二天薛默沒能早起。

——

飛機降落在鷺城機場，原本陰暗的天突然就放晴了。

顧盼下了飛機便特別自戀騷包地對薛默說：“果然是人長得好看，人生就要順利很多，默默你看，鷺城專門以炙熱的陽光來歡迎我們。”

薛默感覺這話被周圍的人聽到了，群衆紛紛側目看着他們，于是十分不好意思地捂臉，拉着顧盼就走。

薛默和顧盼剛剛在定好的酒店放下行李，姜小肥就來了消息，說他已經準備好了來迎接薛默。

算起來，從初中畢業到現在，已經九年過去了，薛默這麽長時間沒有見過姜小肥，心中自然是相當緊張。他和姜小肥約好鷺城特別著名的一個雕塑面前見，到了約定時間，顧盼和薛默到了，剛好姜小肥的電話也到了。

好久沒有聽到姜小肥的聲音，在接起電話的那一刻，薛默覺得他的聲音一點兒都沒有變，還是和原來一樣，聽得薛默有點愣愣的。

“薛默，你在哪兒呢，我就在就在雕塑附近等着你呢，我怎麽沒看見你？喂，喂，你說話啊，沒信號嗎？”

“哦，那個，小飛，我聽見了，不好意思，我在呢，好久沒有聽見你的聲音，有點反應不過來。我現在在那個雕塑的正面，你哪兒呢？”

“嘿，我看見你了，回頭！”

薛默回頭，努力在人群中尋找那個白白胖胖的身影，但看了半天也沒看到，便伸長了脖子一邊看一邊問道：“你到底在哪兒呢？”

“你等着。”

姜小肥挂斷電話，薛默頓時迷茫地看着前面，正在此時，一個又高又瘦的小帥哥沖上來就直接把薛默給抱住了，激動地說：“薛默，是我啊，小飛啊！你沒有認出我啊？”

薛默沒來得及說話，身旁的顧盼便臉色大變，抓着倆人的胳膊就給他們強行分開，拉着薛默腳步如飛地倒退了五步。

那小帥哥驚訝地看着顧盼，問道：“薛默，這哥們兒誰啊？吓我一跳！”

薛默才是真正的吓了一跳，震驚地看着眼前的小帥哥，結巴地說：“你、你是小飛？”

姜小肥頓時就把黑着臉的顧盼給抛到了一邊，雙眼閃着光芒，說：“是啊，我是小飛！薛默，你都長這麽大了啊，你現在真高啊，而且還越來越帥了！”

薛默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姜小肥，不……現在應該叫他姜小瘦了。半年之前，薛默和其他同學小聚的時候，還聽人說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白白嫩嫩，是個兩百斤的大胖子，也就是半年的時間沒有他的消息，他居然變化這麽大。

瘦了之後，整個人看着都精神十足，原本清秀的五官也顯現了出來，帥得像模特兒似的。

薛默真是又吃驚又高興，抓着姜小飛的手，高興地說：“小飛，你以前老是說減肥的，現在成功了，我可真是為你高興。現在這樣多好啊，又好看，又健康。”

“是啊，瘦了之後整個人都覺得非常輕盈了，還有啊，我……”

說着姜小飛就要上手再次擁抱薛默，被晾在一邊一直很不高興的顧盼，現在更加不高興了，也顧不得會不會讓姜小飛尴尬，突然一下站在了薛默的面前，用身體阻擋了姜小飛的這個擁抱。

姜小飛僵在原地，胳膊還伸着，而後便打着哈哈說：“哎呀，不好意思，這位朋友被我給忽略了，嗯……薛默，這就是你帶來的那位，你的朋友吧？”

“嗯，他叫顧盼。”薛默微笑着把顧盼給拉開了些，然後說，“他是我的男朋友。”

這話出口，不僅是姜小飛震驚，連顧盼都震驚了。他從沒想到過，薛默會在外人面前這麽坦誠大方地承認他的身份。雖然一直以來薛默對于他們的關系并沒有做過什麽隐瞞，但這樣直接以“男朋友”介紹顧盼，還是第一次。

顧盼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感覺與薛默的大方比起來，自己簡直像是個無理取鬧的小破孩子，顧盼頓時羞愧，乖順地縮着脖子推到了一邊，不再對姜小飛抱有敵意。

“哦，那個，小顧先生啊，咳咳，年紀還挺小的吧。”姜小飛目瞪口呆了一會兒，很快就恢複了鎮定的臉，一副見過大世面的樣子，十分有禮貌地對顧盼伸出手。

而後，顧盼也如同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客氣地和姜小飛握了手，道：“姜先生你好，幸會幸會。”

姜小飛熱情地攬住顧盼的肩膀，立刻就開始和顧盼稱兄道弟，剛剛正在說着話的時候，不遠處便有一個特別漂亮的姑娘叫着姜小飛的名字跑了上來。

那姑娘跑上來之後，立即就把姜小飛的胳膊給挽住。

那姑娘很快便開始了特別熱情的自我介紹：“二位帥哥，你們就是小飛的朋友吧？我叫唐倩，是小飛的同事，剛好今天有空，一起帶着你們四處去逛一逛，你們不介意多一個我在這裏吧？”

唐倩一出現，顧盼便一直盯着人家看，本來他就長得一雙桃花眼，看人的時候容易讓人産生一種被炙熱的目光籠罩的錯覺，因此顧盼這樣一看，唐倩便被看的不好意思了。

可顧盼絲毫沒有收斂，繼續上下打量着唐倩，笑意盈盈地說：“當然不介意，有美人姐姐相伴，這段旅途旅途都會更加愉快。”

唐倩被顧盼的話逗得十分開心，漂亮的大眼睛笑成了一道彎，這可讓姜小飛受不了了，緊張地擋在他們兩個人中間。

顧盼捂着嘴一笑，說：“唐小姐，你真的只是小飛的同事，不是他的女朋友嗎？”

姜小飛騰得一下就臉紅了，支支吾吾地說：“你別胡說。”

唐倩特別豪邁地開玩笑說：“沒有啊，我們只是同事而已。不過，我現在沒有男朋友，也不介意找一個比我小的男朋友，哈哈。”

姜小飛頓時就急了，臉變成了豬肝色，急忙說：“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小顧是薛默的男朋友！”

“……”唐倩稍微尴尬了片刻，又說，“不好意思，我剛才開玩笑胡說的，你們別介意。”

薛默笑得很是溫柔，稍微把顧盼往自己身邊拉了拉，說：“沒事，我們都不介意。”

唐倩特別開朗地笑着，說：“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大家都接受程度都很高的，不過你們能這麽坦誠，看來的确是感情很好，我真羨慕你們。”

薛默笑着說：“唐小姐不用羨慕，你肯定也有你自己的緣分的。”

“希望如此吧，好了，不多說了，咱們還是先去餐廳。”

接着，唐倩和姜小飛就帶着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去吃飯了。他們并沒有選擇特別好的餐廳，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中餐館，連包廂都沒有進。薛默本來不是個講究排場的人，并不會太在意這些事情，只是這個餐廳的檔次，和姜小飛描繪中那種大富大貴的生活出入也太大了。

唐倩美其名曰這是鷺城的特色餐廳，雖然裝潢并不怎麽美好，但味道非常好。

落座之後，姜小飛和唐倩說要去上廁所，讓他們稍坐。

那兩人一離開，薛默便拉着顧盼，低聲問問道：“唐小姐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嗎？你一直在盯着她看。”

顧盼一噘嘴道：“哎呀，我還以為你會吃醋呢。”

“我有什麽好吃醋的？我還不知道你，就算唐小姐長得漂亮，但也不至于讓你看成那樣。況且，她的确是有點不對勁兒的地方。”

顧盼驚訝地說：“你也聞到她身上的妖氣了嗎？”

薛默大驚：“妖氣？唐小姐是妖嗎？”

“不，她應該不是妖。妖氣不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而是附着在她的身上的。所以我覺得，可能她和妖有着密切的接觸。”

薛默皺眉，嘆氣說：“又有妖參與……他們會有危險嗎？”

“應該不會，唐倩身上的妖氣都那麽重了，但她一點兒沒有受到傷害，可見那妖并不是想害他們的性命。”顧盼認真想了想，又說，“那你發現了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了嗎？”

“我發現有人跟着唐倩和小飛，不，不是跟蹤，準确地說是監視，而且他們也知道被監視着。我現在越來越肯定小飛是在做傳銷了，再觀察一下吧，暫時不要透露我是警察。等找到他們在做傳銷的證據，再想辦法把小飛給弄出來。”

“還有那個姑娘呢，唐小飛看樣子很喜歡那姑娘，但那姑娘看上去像是管着姜小飛的，如果他們真的是在做傳銷，那姑娘肯定是姜小飛的上線，要把她給弄出來，肯定麻煩。還有，她身上還有那麽重的妖氣……”說着說着顧盼就開始拿腔作調，道，“而且，這鷺城可不在我的駐地範圍內，這個城市周邊都沒有裂痕，這裏的事情不歸駐守軍管，我沒有那個義務。”

薛默心領神會，抓着顧盼的手搖了搖，說：“但是我歸你管啊，幫幫我嘛，乖啦。”

顧盼對于薛默的上道特別滿意，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滿臉正經地點點頭，說：“真是那你沒辦法，既然是媳婦兒開口要求的，我就勉強同意吧。”

正在此時，唐倩和姜小飛回來了，薛默停止話題，認真地地看菜單。

唐倩看到薛默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價格頗高的菜上，立刻就翻了一頁，說：“這個菜不好吃的，我來點一些特色菜吧？”

薛默同意了，唐倩飛快地點了幾個素菜，還對薛默說：“大晚上的，大家都吃點蔬菜，保持身材。”

薛默聽着她說話，感覺自己之前看的傳銷案例如今就非常清晰地在自己眼前上演着。

傳銷組織對成員的經濟控制是很嚴格的，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麽錢，若是請兩個人吃飯，能拉他們入夥還好，如果不能拉進去的話，請客吃飯的錢可就白花了。薛默偷偷看了眼姜小飛，突然能夠理解他是怎麽從一個接近兩百斤的大胖子，瘦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顧盼可不能忍受像小蹦一樣天天吃白菜，于是便笑着說：“這一頓我請吧，怎麽能讓美女姐姐付錢呢。”

唐倩客氣了一會兒就同意了，确認由顧盼付錢之後，唐倩便迅速地點了幾個葷菜。

薛默都有點心疼他們，看來一直都沒有吃飽過。

菜開始上桌，薛默就打起精神，詢問關于他們目前從事的工作，但他們并沒有提到自己工作的事情，唐倩反而問薛默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

薛默回答說：“小公務員，領死工資的。”

唐倩立刻搖頭，一臉惋惜地道：“唉，帥哥，你現在還年輕啊，怎麽能這麽不思進取，不求上進？”

薛默并沒有生氣，還哈哈地笑着：“公務員也可以在自己的崗位上認認真真，努力上進啊，我一直對工作很認真的。”

“就算你再努力，公務員也還是領死工資的嘛。現在有一個很好的機會擺在你面前，只要你努力，第一個月就能掙一萬，之後漸漸發展好了，就能月入十萬。這可不比你做公務員好多了？”

這就是非常典型的傳銷套路，薛默不動聲色，假裝有興趣地附和，又說：“那你們究竟是做什麽工作的？”

唐倩擺擺手，一臉神秘：“唉，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掙夠這個錢的，先不提這個，這些菜趁熱吃，來，先吃飯吧。”

之後，薛默再想問唐倩什麽，她也不肯多說了，倒是一直專心吃飯，姜小飛更是風卷殘雲一般吃着肉，像是許久都沒有見過肉一樣。

一頓飯結束，唐倩除了說了許多“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幻想以外，并沒有把他們要做的項目給說清楚。

四人約好明天再見面，由他們帶領顧薛二人去鷺城到處玩玩逛逛，而後就告了別。

回到酒店，薛默便坐在床上，非常肯定地說：“這肯定是傳銷。我知道他們接下來的套路，頭三天都不會給我們說清楚他們究竟是在做什麽，只是不停地給我展示他們有錢、過得好，等到第三天，我實在是忍不住再三詢問了，他們才會勉為其難地告訴我他們的工作內容，接着便會帶我去見他們的講師，對我進行洗腦，之後就可以要求我交錢，對我進行人身控制。”

“你以前辦過傳銷的案子嗎？”

“我沒有辦過，但經常聽前輩講，這也是第一次，有點緊張。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今天我們吃飯的時候，進包廂之前，有一個穿黑衣服和紅衣服的男的，一直都在我們附近晃悠。我估計這兩個人就是對小飛進行人身控制的人，這兩個人的等級應該比小飛要高，我已經把他們的面部特征特征記住了。還有，通過我今天的觀察來看，在這個團夥之中，唐倩的等級比小飛要高一些，小飛很可能現在還在唐倩和另外那兩個人的控制之中。一般來說，組織領導傳銷才會構成犯罪，看樣子小飛只是參與者，把他解救出來，批評教育之後，他應該就沒有大問題了。只是不知道唐倩的參與程度如何，是否構成組織領導傳銷。”

顧盼忍不住一拍大腿，說：“這樣啊，讓我去查，這真是新鮮的體驗。反正釣魚執法我已經很熟悉了，是時候讓我深入一下這個傳銷組織，打擊犯罪，維護世界和平了。”

薛默聽完立刻就很擔憂，忙說：“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

“你就放心好了，我進去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順便可以去調查一下唐倩身上要妖氣怎麽來的。你就在外面接應我啊。而且，你還要和當地警方溝通一下，看看怎麽把這個團夥給一鍋端掉。”

“哪裏有那麽容易，取證太困難了。我估計這個傳銷組織不小，在整個鷺城都有窩點。真的要全部端掉，需要工商公安多個部門配合，一次性大概要出動上千的警務人員，一定要同時出手抓捕，否則很容易就讓其中最高的領導人聽到風聲漏網逃走。這太難了，除非我們能把鷺城的這個傳銷組織的整個體系之中的組織者都給全部都給挖出來，這樣，估計鷺城的警方才會願意出動。”

“難也沒什麽，要試試啊，等我進去先看看情況，反正我們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把你的老同學給弄出來，其餘的人，和咱們沒多大關系是吧？”

“不能這麽說，我是個警察，既然我都知道了，就要盡我的全力去幫助受害者。我看現在這個情況，唐倩這個小姑娘，怕是洗腦被洗得很徹底，就算把她給解救出來，估計她自己也會跑回去。最好……還是能盡力，把這個團夥的組織者都給挖出來。”

“是啊，所以我才提議由我進去做卧底。你放心，這個世界上，沒有我搞不定的事情！”

說着這大言不慚的話的時候，顧盼已經開始動手把薛默給壓在了床上，一邊動手動腳一邊繼續和薛默講道理，薛默思來想去，感覺顧盼說的都有道理，于是便同意了顧盼的提議，決定由顧盼假裝上當，薛默在外接應。

第二天再見面，事情果然如同薛默預料的那樣，唐倩和姜小飛盡情在他們面前展示自己正在做着一個多麽高大上的工作，現在過得多好。這二位的演技不錯，要不是每次吃飯時都是由薛默和顧盼掏錢，薛默簡直都要相信他們真的過得不錯了。

三天的行程結束，顧盼這個“年紀小沒見過什麽世面也沒讀什麽書的十九歲少年”已經完全被唐倩描繪的大富大貴的生活蠱惑了，一心一意想留下來跟着他們發大財。而薛默完全不願意，覺得雖然公務員的工作掙錢少，但好在十分穩定。

于是在第三天的下午，薛默和顧盼為此吵了一架，就在他們吃飯的餐廳裏，起因是薛默本來有十天的假期，但現在女同事突然懷孕請假去做身體檢查了，沒有人值班，需要薛默在第二天趕回去，顧盼非常覺得還沒開始玩就要走了，因此特別不高興。

薛默一把這個話提出來，顧盼立刻就拉下了臉，把筷子給丢在桌上，生氣地看着顧盼。

十分善于察言觀色的唐倩，立刻就開口道：“哎呀，小顧啊，你要理解一下你薛哥，雖然也是體制內的工作，但一般的小科員還是挺辛苦的，要不你們下次有機會再來玩啊？”

顧盼噘着嘴說：“一旦說‘有機會’這種話，八成就是沒有機會了。再說，我都說了我要去你們公司看看的！”

薛默為難地說：“盼盼啊，你要聽話，你……”

顧盼更加生氣地噘嘴道：“你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了，我已經快二十歲了！不要用教育小輩兒的那種語氣教育我！”

薛默鞠了一把冷汗，在心中想着，顧盼實在是演技派，這無理取鬧的幼稚小破孩子，怎麽演得這麽好呢？而且看他無理取鬧，薛默居然有種想要放棄原則什麽都答應他的沖動。

顧盼見薛默居然盯着自己一臉溫柔，趕緊給薛默使了個眼色，讓薛默入戲。薛默揉了揉臉，立刻就入戲，語重心長地說：“盼盼啊，我不是教育你，我只是跟你講道理，你仔細想想，小飛和唐小姐的工作肯定很複雜，你這麽肯定你能做呢？你還是別給人家添麻煩了。”

唐倩馬上說：“怎麽會添麻煩呢，小顧很聰明啊，教他一下，很快就能上手的，薛哥你要相信他啊。”

“哼，就是，他不相信我！”顧盼很快和唐倩站在了同一陣線，惱怒地看着薛默說，“我不管你，你要走你就走吧，反正我要留下來了！”

說完顧盼就生氣地站起來就跑出了餐廳，薛默站起來喊了他一聲，唐倩就抓住機會，站起來說：“讓我去吧，你們都在氣頭上，一會兒吵得更厲害了怎麽辦？別擔心，我一定幫你勸好小顧的。薛哥，你得相信我啊。”

安靜了許久的姜小飛終于是開口了，對薛默說：“你就相信小倩吧，在這兒等一會兒消息，好吧？”

薛默點點頭坐下，唐倩就追了出去。

就在這時候，薛默發現這兩天一直跟着他們的兩個人也分成了兩路，一人跟着唐倩和顧盼，一人繼續在餐館裏守着姜小飛和薛默。

薛默不動聲色，安安靜靜地低頭喝了一口酒。

——

顧盼其實并沒有跑太遠，出門之後就放慢了腳步，往酒店的方向去，見唐倩跟了上來，也就放了心。

唐倩在顧盼身後叫住他說：“小顧啊，你跑那麽快幹什麽，姐姐都跟不上你了。”

顧盼站定腳步，雖然臉上帶着怒容，但還是對着唐倩笑了，說：“哎呀，美女姐姐追着我跑，我可真是是榮幸極了。”

“你胡說什麽，一會兒讓你薛哥聽見，他可要生氣吃醋的。”

顧盼嬌嗔地一跺腳，道：“随便他，我現在就回酒店去，把他的東西給丢出去，讓他明天自己一個人走。”

唐倩掩嘴笑道：“你可真是任性。”

顧盼不答，又繼續問道：“我能加入你們嗎？我也想努力掙錢呢。”

“我們現在的項目，需要的是踏實肯幹的人，對成功有着強烈渴望的人，對學歷的要求并不高，像我和小飛，都只有初中學歷，但現在我們還是成功了。小顧，你不要怕旁人的眼光，只要你努力，今後有了成就，你薛哥就一定會支持你的。現在，你來回答我，你真的有那麽堅定的信念要成功，也真的做好了準備大幹一場嗎？”

顧盼十分堅定地點頭道：“姐姐，你不知道，我一定要成功的。你知道，我現在的工作說好聽點是模特，說難聽點就是無業游民。我現在都住在我薛哥家裏的，都是他在養着我。他對我很好啊，但是我心裏始終是覺得有點不開心，我不願意拿他的錢，然後什麽都聽他的。我也不想他把我當成一個小孩子來照顧。姐姐，我真的很想成功，讓我薛哥看看，我也是個非常有用的人呢。”

顧盼說的差點自己都信了，唐倩怎麽會有不相信的道理，當即便拍着顧盼的肩膀說：“小顧，你說的非常好，你不能被養在籠子裏做金絲雀，你也要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成就，你一定會成功的！讓你薛哥對你刮目相看！”

倆人緊緊地抓着手，突然就熱血了起來。

唐倩陪着顧盼回了酒店，顧盼表現得很冷靜，但還是很生氣，把薛默的東西給單獨拎出來放在了酒店的前臺，然後對唐倩說：“反正話已經說了，我不能太快和他和好，否則這個臺階怎麽下？今天還是不能讓他進屋的。”

唐倩并沒有繼續勸顧盼，還順着他的話說下去，有點不想讓顧盼和薛默和好的那種意思。

另一邊，薛默和姜小飛還坐在餐桌前。

姜小飛給薛默敬酒，薛默根本就喝不下去，憂心忡忡地說：“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氣了，明天怎麽辦啊。”

姜小飛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