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斷劍

誰人年少不風流?

他倆也是去“見過世面”的。

那個盲女琴師,卻緊緊牽了他的心。

可是,那幾年的天下,仍不太平。

洛飛鳥在自己院內松松爽爽伸了個懶腰。

雖是秋日,南山派內卻一派春光大好一般。這裏群山環繞的暖氣候,使這裏的秋天總是比旁的地方來的晚些。

這日,晴光大好,沒了前段時間秋老虎的熱氣,卻也沒有像冬天那樣那麽冷下來。好不容易有個閑時,他總算是能好好休息一番了。

岑清酒以他藥還有一日的量沒喝完,不信他自己回去還能乖乖喝了為理由,強行将他留在這裏。這個宗主自己回來了,就去開了個大集會,說是要商讨什麽要事了。別人宗門的事,縱然再親也沒資格去管,便留了洛飛鳥一個人在這兒閑着。

不是他不願在這南山派好好轉轉,而是這裏什麽都轉遍了,有什麽樂趣。

他忽然想起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同岑清酒一道走了這麽幾日,竟忘了問了!笨得不行!

他的劍呢?!洛飛鳥從不喜歡舞劍,學是學得蠻好,卻無論也不覺得這能比弓箭帥上幾分。這些小心思全是看來的話本上來的,一直喜歡一個俠士,就是用得一手好弓箭。

所以他對于自己的劍自然不上心。偶爾近戰用用,其他時候就只是當個交通工具。如今自己又不同人打架,又沒法子禦劍,自然是忘了這一茬。

量岑清酒也沒什麽好說的,算算時間,這集會差不多該結束了。随手拉了個弟子,問他在何處。打聽來,說是在岑清決的書房。

一路往那邊走,遇見了迎面走來的岑清酒,倒是省去了他那麽遠的路。

“吃多了出來散步啊?”岑清酒先沖他打了個招呼,笑得好看,嘴卻一如既往得欠揍。洛飛鳥強忍着諷回去的欲望,問他:“岑清酒,我劍?”伸了個手朝他讨。

岑清酒抽抽眼角:“看你這表情,真的蠻賤的。”

“滾!”洛飛鳥毛了,“我問你我劍在哪兒,廢話怎的就這麽多呢?”

岑清酒肯定知道自己在問什麽,不過是在戲弄自己罷了。洛飛鳥懶得跟他講這些沒用的,要回劍來,待自己調息好了還要回東芝派呢。

“斷了。”岑清酒說得輕描淡寫,洛飛鳥一臉吃驚:“什麽時候?”

“就上回你同魔王打的時候,羅堯遙把你的劍給斷了。”岑清酒一邊走一邊說,沉吟片刻道:“你的夢瑤是羅堯遙給你的?”

“是。”洛飛鳥不敢想象這羅堯遙竟喪心病狂至此,當初把他的得意之作給了自己,現在竟親手斷了。

他還記得,羅堯遙把這夢瑤親手交給自己之時是多麽開心。自己會去用他的劍,也算是對他能力的一種認可。洛飛鳥問岑清酒:“他為何要斷劍?”

“我想應該不是怕你用劍對他們不利,他們有魔王,雙方力量高低不明的情況下,他們對于魔王的能力是相當有信心的,不過是一把劍,他們根本無需放在心上。”岑清酒自顧自分析了半天,洛飛鳥也沒去阻他話頭,任他繼續講。

“再有,在他斷劍之前,聽他說了什麽。”

這讓洛飛鳥來了興趣:“什麽?”

岑清酒搖搖頭,說不知。

洛飛鳥嘆了口氣:“罷了,不知便不知。現在比較麻煩的是我沒有劍,難不成要去西水畔重去尋方修遠再幫我做一把?”這麽說完,他自己嘆了口氣,搖搖頭,“人家西水畔這段時間忙的要死,哪好意思去打攪他們。”

言畢,二人沒有一個再說話,都埋頭朝着洛飛鳥暫住的那個院子走。

“哦,想起來了!”岑清酒這麽興奮一叫吓了洛飛鳥一跳:“你......你幹嘛?!”

“你不是講,那天的事你什麽都記得麽?”岑清酒很興奮,洛飛鳥半夢半醒地點點頭,又搖搖頭:“哪天?!”

“哎呀,就是那日同曾竹溪還有霜、降,他們兩個打之時,你幻化了一把劍出來,”岑清酒在念到“霜降”這個名字時明顯咬了牙切了齒的,“現在還能化麽?”

洛飛鳥白了他一眼:“如今那些藥把我靈力全封起來了,你說呢?”然後就見岑清酒眼裏那份光又黯淡了下去。

但洛飛鳥細細想來,暴走狀态下的自己,真的是厲害到沒邊兒了,啧啧......

在南山派好好“休息”了兩日,岑清酒總算肯放洛飛鳥走了。左思右想,還是要去西水畔一趟。岑清決看着洛飛鳥靈力還未全恢複,不肯再讓他自己走,讓岑清酒去安排了車馬。

岑清酒成天嚷嚷着事物繁忙,然後把洛飛鳥送上了車,對着随隊的弟子一通囑咐。洛飛鳥只覺得,這場景怎的就像把女兒家的嫁出去了,娘家的人在送行之時萬般的叮囑。看得臉都要黑了。

直到最後,岑清酒才撩開馬車窗簾,裏面坐着目不斜視一臉傲然的洛飛鳥——這當然是裝出來的。看到那方透了光進來,才挑眉瞥了一眼,手上扇子搖的開心。

岑清酒看着他這樣,一下子也沒話說,一臉自信道:“這一路全都安排好了,信我一回,包你洛飛鳥回去你們東芝還能有個全屍!”

洛飛鳥臉一沉,倒不是因為後面那句。

“你當年也是這麽說的。可是......罷了罷了,多說無益,走了。”

馬車就這麽從岑清酒的面前駛過,他一人站那裏,若有所思,被撩開簾子偷瞧的洛飛鳥盡收眼底。

“當年是錯信了你,還不如,我......”洛飛鳥捏了一拳,砸在坐墊上,軟軟得陷下去一塊。

馬車搖搖晃晃,外邊風景一如既往得,出了城就在走山路,所以放眼望去全是樹。又沒甚好做,只能發呆,結果洛飛鳥就這麽睡着了。馬車上的睡眠質量自然是一般,一直在做夢,全是往事。

有小時候的洛芈岑勳,有阿溫曾雲,月月,岑清酒那個吻......他只覺得累極,卻無論如何也醒不來。任由這個夢魇一直這麽下去。

直到聽見夢中的岑清酒在呼喚自己,那聲音越發真切起來,他才反應過來,好像真的有人在叫自己。

他睜開眼,面前那個穿着淺綠色校服的弟子已經撩開門簾進來了。那弟子長得清秀,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沖他一笑,如沐春風:“洛宗主可是有什麽地方不适?或是舟車勞頓竟睡着了。”洛飛鳥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也笑了笑:“無妨,只是乏了,做了幾個夢。”

“那也不怪了,老在聽見洛宗主喊我們宗主的名字......”洛飛鳥聽了一驚,心竟然狂跳起來。那弟子又繼續道:“好像在生他氣一樣,很兇呢。”又是抿嘴一笑。這小子漂亮得像姑娘一樣。

洛飛鳥聽他說話大喘氣,吓得不行,還怕岑清酒這人簡直魔性到這種地步,控制自己心神一樣的。

“現在幾時了?”

“巳時。還有半日便可以進南疆地界了。若是洛宗主餓了,帶足了幹糧的,要不要吃點?”洛飛鳥看看外邊,正是日頭高照的時候。摸摸肚子也是餓了,點了點頭。

那弟子拿了吃食進來,剛要退出去,洛飛鳥把他喚住了:“反正也是閑着,不如這一路陪我聊一聊罷。”

那弟子十分高興地進來了,坐在洛飛鳥旁邊,分了半塊兒餅子去。

“說來,你叫什麽名字啊?”洛飛鳥同這麽些弟子行了半日的路,一個也不認識,說來也是慚愧。聽他這麽問,這少年也不惱:“邱桐生,今年年方二八,宗主門下三弟子。”他說的時候相當自豪,“說來,洛宗主跟我們宗主和副宗主是發小吧。”他看洛飛鳥好親近,也問起了這些,看來也是個自來熟的。

洛飛鳥可很喜歡跟這些晚輩聊天,笑着點了點頭。

“那小時候的宗主是什麽樣的啊......”

兩人就這麽一直聊了許久。講得開心,洛飛鳥也漸漸把那個不愉快的夢境給忘了。

晚上确實由邱桐生所說,進了南疆境內,只是離在南疆另一頭的西水畔還遠着,起碼再有半日的路程,不過洛飛鳥也不急。晚上在此落腳下榻,都是帶夠了錢的,所以這下終于不用再擔心住宿了,這讓洛飛鳥相當開心。

雖然白天睡了不少,但是一路舟車勞頓也累極,所以飯後只随意調戲一番編曲睡了,夜裏睡得也還算好。

第二日,衆人又是悶頭趕路。不過好在這一路都還有邱桐生陪自己講話,也算不得太無趣。

“洛宗主,三師兄,到了。”門外又一少年探頭進來通報。這個是叫展毓,年齡還未到所以并未取字,不過已經是個很又主見,很果敢的大孩子了。

洛飛鳥沖他一笑,道了聲“好”,跟着下了車轎。

總算是到了西水畔。洛飛鳥立在門前,感嘆一聲:“這路還真是有夠遠的。”

邱桐生收拾好了,聽見洛飛鳥這麽一聲感嘆,走上前來同他并肩站着:“是啊,就算禦劍飛,從我們南山,到西水畔也得半日呢。”

這話本沒什麽問題,卻讓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半年前,那次亂葬崗的事。

當時他喚藥溫去找岑清酒,這人居然在半個時辰之內就到了。若是真的從南山派那邊而來,哪裏會這麽快?!

“桐生,半年前,你有随你們宗主來過這裏?”

“有啊。”邱桐生想也不用想便答了,“那次不是這邊亂葬崗盜屍案麽?我們宗主聽說您來了,便帶了我們一般弟子候着。果不其然,我們宗主料對了,半路截下了求救的信鴿,這才及時去幫的忙呢。”

洛飛鳥聞言,心頭一顫,不知這是什麽感覺。

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了,或許是那天晚上催着自己服藥的時候,岑清酒說,若是自己沒有靈力,他會保護自己的。

不單是自己沒有靈力的時候,他其實一直都在自己身邊默默守着麽?

還記得岑清酒說過,這是他兄長讓他好好照顧洛飛鳥。可洛飛鳥這幾日偷偷去問過岑清決,可岑清決說,他從未說過這話。

洛飛鳥有幾分确定岑清酒喜歡自己,卻也只是那麽幾分。他覺得其實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對于那些事太過敏感,多想了;可又沒有證據能讓他停下這種詭異的幻想。他只能做到去不在意,不動心。縱然當今社會好男風,但他自己堅信不會像居英所說的那樣,去喜歡一個男人的。

他堅信自己心裏還有月月。

但想起月月,心裏又是一陣絞痛。反倒更加堅定了自己不會去喜歡岑清酒的想法。

岑清酒已經把一起都打點好了,他們一下馬車,便有西水畔的人在守着,現在出來迎接了。他被直接帶去了方修遠之處,想必也是他的要求。

方修遠看上去已經沒有先前那麽疲乏,不用問也知失态沒有之前那麽嚴重了。

“如今,只要找回羅堯遙,就萬事大吉了。”方修遠嘆了口氣,一說起這個,又是滿面愁容。

“實不相瞞,我半月前已經見過羅堯遙。”

“哦?”方修遠來了興致,眼神中有了光芒:“他在何處?”

“他……”洛飛鳥有些不忍心說他已經投靠反派,但為了安定,他不得不說,“他同曾竹溪合作,妄圖吞并整個修仙界。”

方修遠定不知這曾竹溪是何人,洛飛鳥又做了一番解釋,方修遠大吃一驚。

“這人為何要找上我的徒弟?!”

“你可知,羅堯遙祭出來的鬼是何人?”

方修遠搖頭。

“當年所有人拼盡全力打敗的魔、王。”

定是曾竹溪看上了他能控制魔王這一點,還有羅堯遙的逆反心理,然後選擇和羅堯遙合作。

方修遠雖同樣沒參加過讨魔之征,當年開始的時候他也不過七、八歲的樣子,卻也知這滅世魔王的恐怖。此刻,算是魔王重臨人世,不得不讓人提防。

方修遠拍案而起: “不行!定要将這幾人找到,處以重刑!”

作者有話要說:

明明寫完了結果忘了發的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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