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貝安歌笑得滾在了元闕身上,半天沒能直得起腰。
劇本裏,太子劉慎才是男主,元闕是幫劉慎打天下的一員猛将,除了英勇善戰、多疑機敏之外,描寫并不很多。難得涉及感情的部分就是青梅竹馬的宋青燕,還早早的在故事開始之前就被滅門。
就這麽一個無情的紙片人,一旦鮮活起來,竟如刀尖上生出了小花,奇妙地動人。
笑完,貝安歌倚着元闕的肩,漸漸安靜下來。元闕沒有避讓,就讓她倚着,一切都那麽自然。
“夫君,你說二皇子到底有沒有受傷?”
“不是你說他詐傷?”
“之前當然是。現在就難說了。”
元闕嘴角泛起難以察覺的笑:“你把他架上了烤架。”
貝安歌不以為然:“是他自己把自己逼到了角落。要麽承認詐傷,要麽自己給自己來一刀。”
“若是你,你怎麽選?”元闕突然問。
貝安歌眼珠一轉:“若是我,詐傷也要詐個內傷,看不出來那種。還臂傷……知道豬是怎麽死的嗎?”
“屠夫殺死的。”
太不會聊天了,元闕遭到貝安歌一記橫眼。
“笨死的。”
“……”元闕無語。
有誰能叫這女人吃一次虧麽?本将軍出一百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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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安歌還在苦苦思索,分析局勢:“不管傷勢怎樣,二皇子的确遇了刺,出手的到底是誰呢?”
元闕:“別看我,我也想知道是誰。”
這回貝安歌沒有反駁。她相信元闕也不知道,畢竟她看了三十集的人也不知道。這個劇本世界裏的未來,莫測而神奇,等着貝安歌去一一體驗。
說話間,将軍府到了。馬車徐徐緩行,從将軍府東門而入,一直行至懷玉堂附近的開闊處,元闕和貝安歌下了車。
白狐風雪帽遮住了貝安歌大半張臉,但一回将軍府,她終獲自由,倒不用元闕再抱着了。
見馬文德已經在旁候着,元闕問:“可有人來過?”
“尹相、徐相、順國公家都送來了年禮。”
“快過年了……”元闕喃喃了一句,卻也沒在意,“禮單給夫人。”
“啊嚏!”貝安歌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夫人好大的動靜,惹得元闕也回頭看她。但也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并沒有說話,又将頭轉了回去,示意馬文德繼續。
馬文德又道:“長公主府上來送請貼,本月二十六長公主生辰宴,邀請将軍和夫人、以及表小姐前往赴宴。”
“啊嚏!”貝安歌又是一個響亮的噴嚏。
元闕再次看向她,這回的眼神中多了一點點溫暖:“怎麽了?”
“無妨,鼻子有些癢。”貝安歌悄悄吸了吸鼻子,感覺有些澀澀的。但她無暇照顧鼻子的感受,她聽到了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長公主。
“是哪位長公主?”貝安歌問。
元闕也習慣了她“大華國”的來歷,沒對她這種格格不入的問話感到驚訝,只是淡淡地回答:“本月二十六生辰的,是姝儀長公主。”
姝儀長公主,芳名劉容,密帝最小的妹妹。劇本裏沒寫她的具體年齡,約摸二十六七歲,十年前招了當時的新科探花為驸馬,可惜不到半年,驸馬病亡,從此以後她便沒有再嫁。
所以劉容其實就個單身姑娘。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長公主劉容,正是貝安歌求而不得的角色。
雖然三十集之後的內容貝安歌還沒看,劇本大綱也尚在調整之中,但有一點很肯定,劉容是本劇最重要的女性角色。
無他,地位耳。
劉容的生母是斯蘭國公主。斯蘭國占據南密國之北的廣袤沙漠,與同在北方的北幽國交惡。
斯蘭國地廣人稀,論打仗不是北幽國的對手,要不是背後有南密國暗中支持,早幾十年就要被北幽國吞并。
大約八年前,越來越強大的北幽國終于一舉攻下斯蘭都城,斯蘭王族盡數被殺,劉容生母聞之,獻血噴了一地,郁郁而終。臨終前,劉容生母留給劉容一份契約、一冊金印,是她南嫁南密時,斯蘭國陪嫁的三州封地。雖然斯蘭國已滅,但這三州轄地卻在南密兵力掌控之下,沒有被攻陷。
故此,劉容是南密國所有公主之中,唯一和皇子一樣,手握封地之人。也因其身份特殊,在朝中很有威望,抵得上重要的諸侯王爺。
太子和皇次子都在争取她,但她并沒有明顯偏向。若從私人感情來看,和太子似乎更親密些。
就是這麽個格局。
這樣大氣與殺氣兼備的大女子形象,是古裝劇中難得的角色,演好了一定出彩。不光貝安歌,好幾個一線明星都在争取這個角色,其中不乏下凡的電影咖。
本來貝安歌在網友票選中,支持率很高。但導演那個天殺的,說貝安歌生得太美、年齡太小、氣場不夠……總之,是個好看的小姐姐,但不是殺伐果斷的禦姐。貝安歌送他一個呸,貝安歌演禦姐的時候,這位導演還在別的劇組裏給大導演提鞋。
明明是資方另有打算要安排自己人,說得這麽好聽跟真的一樣。
“啊嚏!”貝安歌又打了一個噴嚏。
摸了摸鼻子,女人的好奇心被嚴重勾起。
這個自己沒有演成的姝儀長公主劉容,在劇本世界裏到底是什麽模樣?貝安歌躍躍欲試,要去現場別別苗頭。
一場進宮謝恩的大戲,終于有驚無險地過去。下午,宮裏曲皇後命人送了些藥過來,都是醫治風寒極有效的名貴藥材,算是給這場謝恩落了幕。
望着這些藥材,貝安歌揮了揮手,讓妙如給收了起來:“說來也奇怪,我在宮裏病得可厲害了,一回府又好了呢。”
“我一定是跟皇宮八字不合。”貝安歌鄭重地下了結論。
整個下午,她都很忙,她在認真學習當将軍夫人。各色禮單看到頭昏腦脹,這是徐相家的年貨禮單,這是回禮清單;這是順國公家的年貨禮單,這是回禮清單……哦對了,順國公世子夫人剛剛生了小公子,還得另備一份滿月禮。
諸如此類。
貝安歌只有一個想法:這麽頻繁的禮節往來,養活了多少夥計啊。
嗯,也算解決了就業。
到太陽西斜,貝安歌終于撐不住了,又連打了三個噴嚏,眼淚都掉了下來。
“是誰思念我?”她喃喃地,“妙如,我頭疼,先睡一會兒,将軍來了你就喊我起來啊。”
也不待妙如回答,躺床上睡覺去了。
外頭屋子裏,元闕踏雪而來。妙如立刻道:“夫人剛睡下,奴婢去通傳。”
“睡了?”元闕下意識望了望外頭西斜的夕陽。
貝安歌向來精力充沛,連午歇都甚少,怎麽會這個點睡覺?元闕心中突地一跳,想起她跪伏在雪地裏,沾了一臉一身冰冷的雪珠子,又想起她不停地打噴嚏,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
“別吵醒她。我進去看看。”元闕阻止妙如,自己奔進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