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夜晚的時候, 楚辭輾轉反側睡不着,她總是想起白天柏榆那令人心疼的眼神,她輕輕踹了一下睡在身旁的周靜遠:“喂,你睡了沒?”

周靜遠同樣沒有睡着, 他此時因為柏榆和莊尊主的事情感到煩惱, 他睜開眼, 伸手摟着楚辭的腰輕聲說:“媳『婦』怎麽了?”

楚辭皺着眉頭說:“哎你說柏榆對他的師尊是什麽樣的感情?明明他受到了那麽多的傷害,可我看到他一聽說莊尊主離開了,他的眼神反而是那麽的落寞和傷心。”

“莊尊主對柏榆而言大概是如兄如父。”對于修仙者來說,很多都是剛出生就因為骨骼清奇, 有天賦等等原因被修仙者帶到修仙界修煉, 例如他的師尊楚宗, 哪怕對方行為舉止再怎麽不靠譜,可在宗門裏所有弟子都是十分敬愛他的。

當然這份敬愛并不影響楚宗在做出跳脫的舉動時遭受到所有人鄙視的目光。

也只有楚宗才能培養出像周靜遠這樣愛上魔修的異類。

“我總覺得不是這麽的簡單……但更過分的是他不是口口聲聲說要來消滅魔修嗎?怎麽才來一夜人就走了,太不負責任了吧!”楚辭身為女人第六感總是比較敏銳的,只是她沒敢往更深層面的地方去想,或者說她不願去思考那個可能『性』。

周靜遠嘆了一口氣道:“雖然莊尊主的行為确實過于偏激,但也是有自己的一番考量。”

楚辭一聽立刻把他推開, 周靜遠毫無防備,直接滾到床下。

楚辭從床上坐了起來,生氣道:“你竟然向着他說話?!”

“不, 不是這樣的,媳『婦』你聽我解釋!”周靜遠最怕楚辭生氣或者難過,那些很難對溫柏榆開口的話一下子就抖了出來。

楚辭聽完一時間都覺得難以消化:“仙根竟然可以重塑, 簡直聞所未聞……”

她突然高興起來:“這樣的話,柏榆到時候就可以恢複了!”

楚辭知道柏榆縱然面上表現的是多麽雲淡風輕,但一定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傷心過。

“這件事情你有沒有告訴柏榆?”

周靜遠搖頭說:“我沒有,事實上……我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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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關系一般的人,周靜遠一開始就會告知原委,随後會發生什麽事情,對方會有什麽反應,這都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但柏榆不同,楚辭是他一生所愛,他當年為了她可以說是背棄了自己出生的宗門,辜負了師尊對他的期望,縱然他從未表現出來,可內心深處時常會覺得慚愧。

所以當他第一眼看見柏榆,感受對方使出來的一招一式,當時從心中湧上的熱血和激動直到現在他還記得,那是一種終于見到同類的心情,再加上柏榆的『性』格和為人處事他都十分欣賞,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他早已将柏榆當作摯友,甚至是親人。

事情關乎于柏榆,周靜遠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想,如果自己将這些事情告訴他,他真的可以像楚辭這樣高興嗎?

恐怕不會。對于擁有大能的修仙者來說,破鏡可重圓,可曾經碎過的鏡子難道就能忘記在破碎的瞬間所感覺到的痛苦嗎?

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去告訴柏榆這件事,說了會不會讓對方更加痛苦?

在莊尊主的眼中只要能迎來好的結局,中間無論經歷多麽的曲折痛苦都是可以略過的,對方這樣的想法從大局觀來說并沒有錯,但是對于中間受傷最深的柏榆來說,誰又能去照顧他心中的痛呢?

周靜遠想着想着,心中愈發不是滋味,他低聲道:“莊尊主就這樣走了,其實也挺好的。”

楚辭驚訝他會說出這番話:“那魔修怎麽辦呢?”

“船到橋頭自然直,何況魔修要是以為憑借幾個不入流的邪術就能掌控異世,那他可真是小看的異世人了。”周靜遠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眼底流『露』出的凜然戰意和殺意是楚辭很久沒有見到過的了。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保護柏榆。”

楚辭點頭:“說起來山竹不是已經簽約成為藝人嗎?有他在柏榆身邊更安全了。”

周靜遠感到頭隐隐作痛,這種感覺就跟以前他聽到師弟們慌慌張張跑來告訴他師尊闖禍時的感覺一模一樣,現在甚至更為深刻,因為宋山竹闖禍的能力是他師尊的百倍。

“他去當藝人我總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希望他不要給柏榆添麻煩……”

……

白溫間生前的演唱會十分盛大,他的葬禮同樣如此,甚至需要出動許多保安來維持現場秩序。

有一部分粉絲是由白溫間後援團篩選出來的才可以入場,葬禮特意租了一個十分寬敞的會場進行。

周圍放置着許多白『色』花圈,中間有一個精致的棺材,上方則是白溫間的黑白照。

會場內已經坐滿了數十家媒體,随着參加葬禮的巨星,導演,各界大佬的雲集,白『色』的閃光燈瘋狂閃爍着。

溫柏榆進來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來錯了地方。

宋山竹跟他一起來的,他被相機白光閃得眼睛都要花了,作勢擡手。

他這個動作正好被身邊的周墨墨看見,對方按住他的手,低聲道:“你要幹嘛?”

宋山竹說:“揮手致意啊,我看電視上都是這麽演的呀。”說完甚至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只是他這個笑臉還沒有呈現幾秒就被周墨墨伸手捂住,對方低聲說:“你瘋啦!這是什麽場合?你以為是走紅毯啊,我們是在參加葬禮的,你就算不哭也不能『露』出開心的模樣,這樣萬一被媒體報道出來的話你還怎麽出道啊!”

溫柏榆倒是熟悉他師弟這副跳脫的模樣,只是無奈的瞥了他一眼說:“表弟別鬧。”

“好吧。”宋山竹聳聳肩,其實對于他來說這哪是什麽葬禮,他就差沒走到白溫間的棺材前大笑三聲并說一句死得好。

他湊到溫柏榆身邊低聲道:“不過師兄,這排場真讓人看着不爽啊……”

“再怎麽盛大如今人也沒了,這不過是做給生人看的一場滑稽的表演。”溫柏榆不喜白溫間,但對方已經死了,生前的恩怨自然是一筆勾銷。他看得出來,在這麽多人中真正為白溫間傷心的只有他的家人和粉絲,至于其他那些媒體還有名人,不過是借着這事來搏熱度。

他感到反感又有些無奈,因為他在別人眼中和這些人一樣。

此時耳邊多了一道所熟悉的腳步聲,溫柏榆停下來回頭看,身後的莫趙瑾擡起來的手因為他突然轉身而停滞在空中。

他似乎有些喪氣,放下手說:“還想給你個驚喜,結果還是被你發現了,四周這麽吵你還能聽到我的腳步聲?”

溫柏榆笑了笑說:“對于那些不重要的腳步聲,我一向都是自動屏蔽的。”

莫趙瑾看着溫柏榆嘴角的淡笑,心跳漏拍了幾秒,他沒有去深思這種突如其來的異樣,只注意到溫柏榆眉宇間有些郁『色』,他關切道:“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是昨晚沒有休息好嗎?”

溫柏榆習慣莫趙瑾的敏銳,就連師弟都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從師尊離開異世後,這些天他過得渾渾噩噩的。

“只是一想到得參加這麽盛大的葬禮就沒有睡好。”

莫趙瑾聞言沒有起疑,他環視會場,眼裏流『露』出淡淡的嘲諷,他說:“本來我是不想來這裏的……”

“那你為何……”溫柏榆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莫趙瑾微笑看着他。

“因為我知道你會來,我們有幾天沒見面了,我就想趁着這葬禮和你見面聊聊。”莫趙瑾打量溫柏榆,“而且我也很想看一下你穿正裝是什麽模樣?如今一看比那件粉『色』西裝好看多了。”

參加葬禮自然得穿黑『色』正裝,來參加葬禮的各界人士都在西裝上面加了許多細節,溫柏榆只是老老實實訂了一套極為普通的黑『色』西裝,但他身材均勻高挑,加上長相氣質極佳,行走間時常讓人誤以為他是名模。

“這件事情就別提了。”溫柏榆感覺自己實在過不去那粉嫩『色』難關。

他們參加的節目雖然時常上熱搜,但兩人只不過是剛入娛樂圈的新人,論人氣還是比不過大部分來這裏參加的巨星大佬,大部分的媒體都不會關注他們。

他們找了一個比較靠後的地方坐下來,莫趙瑾注意到溫柏榆身邊的宋山竹,他問:“你表弟怎麽也跟着你來參加葬禮?他是白間的粉絲嗎?”

“怎麽可能啊?我怎麽可能是那種家夥的粉絲!”宋山竹可不想被人這麽誤會,十分激動的站起來解釋,“我是為了保護我師……表哥才來葬禮的。”

保護?莫趙瑾心裏不解,柏榆的身手還需要別人保護嗎?雖然宋山竹的身手也很厲害,他還記得初見時對方從房頂躍下來,朝他刺過來的那一劍。

“你別聽他胡說,他只是和阿墨剛簽合同,作為新人來見見世面。”溫柏榆可不希望莫趙瑾通過師弟那無厘頭的話分析出什麽,畢竟對方比起其他人來說太過聰明了。

收到溫柏榆警告的眼神,宋山竹扁了扁嘴,馬上老實了起來,不過他時不時會偷偷的觀察莫趙瑾,因為師兄之前已經和他說沈清止那個大魔頭就藏在對方體內。

難怪對方身上的魔氣那麽重,要不是師兄事先囑咐,恐怕他在看到莫趙瑾時就動手了。

宋山竹其實借此勸過師兄不要當藝人,直接跟他和老周一起抓鬼多有意思,還可以遠離沈清止這個大魔頭,在他看來沈清止只有師尊才能對付,他們消滅其他作『亂』的魔修不就行了。

但師兄還是拒絕了他這個建議,這讓宋山竹明白,師兄原來真的很喜歡藝人這個身份。

這邊的溫柏榆和莫趙瑾還在聊天,溫柏榆詢問:“你這些天還會有失去意識的情況嗎?”

“白天的時候不會,但一到晚上我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困了還是因為他出來了。”莫趙瑾這些天一直積極的接受治療,但有沒有效果目前不清楚,他注意到柏榆一提到他另一個人格時,臉上流『露』出十分明顯的厭惡。

“另一個我是什麽樣子的?”

溫柏榆幾乎是極力掩飾對沈清止厭惡和憎恨,他深吸一口氣後說:“他不是你,而且他遲早會消失的。”

莫趙瑾見他不想說沒有勉強,只不過他心裏開始琢磨,看來當時在孤島時另一個他一定是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否則以柏榆的『性』子怎麽可能會對一個人有這麽大的反感。

僅僅是單純的治療或許不夠。莫趙瑾眯了眯眼,他應該再做點其他措施。

白興言站在棺材旁,他面無表情和流着眼淚哭泣的旁人不同,他看上去并沒有流『露』出過多的面部表情,但只有離了近的人才感覺出他心中的悲痛。

他至今為止還堅持認為他哥是被人殺害的,從那詭異的視頻開始,到他哥呼吸機被摘下搶救無效死亡,他認為這是有人精心策劃的謀殺。

但他這番言論并沒有得到警方的認同,因為他們進行了詳細的調查,當時沒有任何人接進重症病房,指紋腳印也沒有發現可疑人物。

在警方看來就是白間醒來之後自己拿掉了呼吸機『自殺』,因為對方的傷勢十分嚴重,就算脫離生命危險也會留下癱瘓的後遺症,這對于一個正冉冉升起的巨星來說打擊是非常巨大的,這足以構成『自殺』的理由。

白興言的父母和粉絲都接受了這個現實,這讓白興言異常憤怒,他身側的手始終攥緊,用冰冷眼神看着每一個向前鞠躬的人。

這裏大部分的人都不是真心來憑吊他哥的。

他一定要查出他哥死亡的真相!

這場葬禮從早上八點舉行到下午五點,期間還安排家屬進行演講,身後還有大屏幕播放着白白溫間曾經飾演過的電影片段還有歌唱曲目。

伴随着這一幕幕,一些細小的哭泣聲夾雜在其中,那些都是真心喜愛白間的粉絲們在哭。

溫柏榆遠遠的看着這一幕,粉絲和藝人之間在生活上明明沒有交集,可是卻如同家人一般。

她們甚至不知道白溫間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卻還是會為他哭泣傷心。

“粉絲真的是一群很特別的人。”溫柏榆感慨道。

莫趙瑾同樣有他這樣的感觸,他微微一笑道:“是啊,她們比任何人都要敢愛敢恨,所以我們要讓自己更加優秀才能避免她們移情別戀了。”

到了晚上七點葬禮才終于結束,人群逐漸散去,媒體們回去寫明天要發布的稿子,各界大佬們在保安的護送下坐上自己的車子離開。

到最後只剩下白間的粉絲們依然在會場外久久不願離去。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可溫柏榆等人反而留在會場,保安見狀讓他們離開。

“不用趕,他們是我的朋友。”白興言道。

能被白興言稱之為朋友實屬罕見,當保安走開後,他冷冷的說:“媒體們都走了,你們留在這裏也不會有任何的熱度可以蹭。”

莫趙瑾笑了笑,直接拆穿他道:“你清楚我們不是這樣的人,否則剛才保安過來的時候你就會任由他把我們趕走。”

白興言只是冷哼一聲,爸媽身心疲憊先行離開,只剩下他像『迷』茫的孩童般還留在這裏。

溫柏榆走上前,朝相框鞠了一躬,他并不是為了白溫間,而是單純是來憑吊白間的,無論怎樣他都無從得知白間的靈魂到底還在不在,但無論如何當時他因為白溫間的話語恨意達到頂點,那時候縱然會傷到無辜者也不會停手。

無論如何他都親手斬斷了一個無辜者的生機。

而其他人也跟着溫柏榆一同鞠躬。

白興言見狀冷淡的神『色』緩和許多,随後他同樣朝着他們鞠躬致謝。

莫趙瑾對他說:“我聽說你和節目組說想退出錄制,你真的想好了嗎?”

“我不确定。”白興言是一個行事果斷的人,可在面對他的理想和他哥的死時他還是不可避免的産生矛盾,尤其是他現在并沒有調查的方向。

“你不是一個半途而廢的人。”溫柏榆清楚對方是因為白溫間的死感到悲痛,所以才有了退出錄制的想法,這件事情和他有一定的關系,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白興言退出節目。

“如果你退出,我就當你認輸了。”

“你說什麽?!”白興言眉頭蹙起,眼裏有一絲怒意劃過。

莫趙瑾有些詫異,柏榆的『性』子不會說出這種挑釁的話,但想了想他便明白對方為何要這麽做,随後他也說:“在錄制節目的過程中我的身體一直不太好,不過我會趁這段時間好好治療,然後繼續節目錄制。”

溫柏榆聞言微微睜大眼,轉頭看向莫趙瑾。

莫趙瑾繼續道:“輸給悲傷這種情緒不會覺得很不甘心嗎?明明我們這麽厲害。”

白興言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不屑的嗤笑一聲:“吹牛也要有個限制好嗎?我哪裏看上去悲傷了?還有我可沒說一定要退出節目,等我用票數狠狠把你們甩開,到時候我才會退出這個無聊的節目。”

困住溫柏榆的『迷』霧就這麽被莫趙瑾的一番話輕輕撥開,他捏着下巴,歪頭做出沉思狀說:“照你這麽說,那我現在不得退出節目了?”

“溫柏榆!你別跟我嚣張!”白興言看似很生氣,但細看之下能發現他眼睛微微彎起。

夜幕降臨,當古老的指針停在零點時,發出低沉的鐘聲。

莫趙瑾的父母很喜歡這樣古老的時鐘,當鐘聲到達十二聲的時候,躺在床上看似熟睡的莫趙瑾睜開了眼睛。

醒來的自然時沈清止,他能吸收莫趙瑾的記憶,在看到會場的一幕時笑着說:“氛圍可真好。”

他不知道莊月重已經回去修仙界,所以為了保持低調,他沒有選擇在白天出來,而是在深夜時候趁莫趙瑾睡着時候出來活動。

他本以為在離開會場後就沒什麽有用的回憶,但接下來看到的一幕讓他驚呆了。

莫趙瑾在睡覺前竟然吩咐管家用軟繩将自己全身捆住,因為對方想到白天在會場時溫柏榆的态度,擔心睡覺時候另一個人格跑出來搗『亂』,于是就想出這招。

沈清止立刻低頭一看,果然手腳都被捆得死死的。

沈清止:“……這家夥,難道不考慮上廁所的情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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