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三年的時間足夠改變許多人和事, 許多人在娛樂圈內沉浮, 誰都不知道一個當紅的明星下一秒會不會因為爆出醜聞而變成人人喊打的過氣藝人。
白間的神話和光輝被時間沖淡,如今出現在各大屏幕和廣告牌上的是一個五官俊逸,氣質溫和的長發男子。
莊月重來到異世注意到了這點, 他雖然因為鎮守禁地觀察過異世,但他注意的永遠都不是這些浮于表面的事物, 他只是清楚異世的人沒有靈氣, 是一個十分安全的地方。
他記得溫柏榆在異世當戲子,周靜遠曾告訴他異世的戲子并不是那般被人作賤,相反地位極高。
四周的廣告牌上都是溫柏榆,想必他擁有極高的名望。
“哎?溫溫的新劇好像播了。”
“明晚八點, 我還特意拒絕男友的約會, 我要在家看劇!”
“到時候記得多刷點彈幕,我們鹹魚突刺團的氣場可不能輸!”
莊月重聽到擦肩而過的兩個女生的對話, 他在看到她們手裏的手機屏幕上是溫柏榆,才意識到她們口中的溫溫是誰。
他解除隐身術, 叫住了那兩名女生。
“姑娘留步。”
兩名女生被這一聲低沉悅耳的男聲所吸引, 并沒有意識到莊月重是在叫她們,同時停下腳步回過頭, 在看到眼前穿着繁重華麗古裝, 束着長發的莊月重,兩人看愣了。
往往在各大視頻平臺上看到的帥哥數不勝數, 但她們都知道, 雖然大部分的人五官不錯, 但都是依靠化妝還有美顏的厚重濾鏡才能達到顏值巅峰。
但眼前這人真的如古人所形容那般,發如墨,面如凝脂,眼如點漆,就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人物。
莊月重指着女生的手機屏幕,問:“敢問姑娘,可認識這上面的人。”
一名女生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抹了一下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有些緊張的看了一眼手機說:“你說的是溫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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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月重不喜別人這麽稱呼溫柏榆,但他面上不顯,點頭道:“我想知道他怎麽樣。”
他想知道柏榆這三年來到底過得如何?
女生卻誤會了他這句話的意思,以為他不了解溫柏榆,便熱情的開始安利:“溫溫是世間最好的人!他不僅待人溫和,還會武功,演技超絕,你可以先去看看他曾經錄制的一檔綜藝節目,叫□□豆誕生記。相信我,你看完之後就會徹底的粉上他這個人間寶藏!”
“還有他的古裝電視劇都是大制作,都特別的好看!這樣你加下我好友,我把他的一些電視劇什麽的分享給你吧。”另一個女生拿出手機,一方面存着安利的心情,另一方面是想要莊月重這個超級大帥哥的聯系方式。
莊月重沒有手機,從這兩名女生聽到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微微垂眸沉聲道:“多謝。”
說完他轉身離開,另一名女生執着的想要他聯系方式,可是卻始終無法在人群中尋覓到他的身影。
莊月重不想引人注目,再次動用隐身術,他在一處大廈前停下腳步,擡頭看到巨大的屏幕上播放着溫柏榆拍攝的廣告,在廣告中溫柏榆穿着異世的服裝,手裏拿着的是他從未見過也不懂的物件。
這樣的溫柏榆對于莊月重來說十分陌生,溫柏榆待人溫和,在看見他時總是露出恭敬又暗藏愛意的眼神。
而在異世似乎有多了一些什麽。
莊月重藏于寬大衣袖中的手不自覺攥緊,他膽怯了,他在面臨千千萬萬的魔修,在面臨九死一生時都不曾有過的情緒,此刻卻悄悄的從心底蔓延開來。
他竟然膽怯了,害怕當面詢問溫柏榆是否真的過得好。
……
溫柏榆拍攝的另一檔古裝劇正式殺青,全劇組的人在一家飯店聚餐,溫柏榆一向不會缺席這種場合,在一場戲裏除了演員,所有的幕後工作者都付出了十倍百倍的心血,就為了呈現出好的效果,比起他們,溫柏榆總覺得自己付出的還不夠多。
所以在演技方面他不停學習改進,為的就是不辜負這些幕後者的努力。
溫柏榆敬業,待人溫和,是圈中出了名的好人,所以大家都喜歡和他待在一起,哪怕是說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在聚餐時找溫柏榆喝酒的人一個接着一個,好在溫柏榆修仙者的體質在,酒對他來說就如同水一般。
“好了好了,再這麽喝下去柏榆身體會受不了的。”導演看不下去,連忙出聲勸阻。
“導演,我還好。”溫柏榆不想拒絕他人的好意。
“你這性子!”導演頓時吹鼻子瞪眼,他轉而用兇狠的目光看向幾個拿着酒的人,他們頓時老老實實回到自己桌上吃飯。
“你剛才喝的酒太多了,飲酒過多傷身,接下來你就別喝酒了。”導演是起了愛才之心,年輕一輩像溫柏榆這種有實力還不浮不躁的演員不多了。
“謝謝導演。”溫柏榆跟服務員要了一壺茶放在旁邊。
聚餐結束後,原本按照約定時間要過來接他的周墨墨卻出了點差錯沒按時到達。
“山竹那邊出了點問題要解決。”周墨墨打電話來跟溫柏榆解釋。
溫柏榆問:“他該不會是把哪個制作人打了,或者把道具弄壞了?”
“他把代理商給揍了,據說是看到對方騷擾女演員……”周墨墨說完嘆了一口氣,但言語中并未有過多的氣憤和懊惱,顯然是已經習慣了。
溫柏榆清楚師弟的個性,這三年間對方名氣上升,但愛打抱不平的性格還是讓他損失了一些資源,不過在他看來師弟的所作所為是對的,只不過方式過激了點。
“辛苦你了阿墨,下次我會好好教育他的。”
“好的溫哥,我已經讓人開車過去接你了,你再等10分鐘。”
“不用了。”溫柏榆扯了扯脖子上的厚重圍巾,如今是冬天,在聚餐時穿得再少的人,出來都得包得跟個粽子似的,“我想一個人散步回去。”
“那你注意安全。”周墨墨對溫柏榆那是絕對放心,相反某人整天害他工作量增加。
結束通話後溫柏榆将手機放回大衣口袋,他将圍巾戴好,遮住大半面容,雙手插進口袋,在街道慢悠悠的走。
寒冷的深夜,街上只有稀稀寥寥的幾人,每個人匆匆趕路回家,沒有注意擦身而過的人是家喻戶曉的明星。
溫柏榆雖然千杯不醉,但酒精發作還是讓他的身子漸漸熱起來,他将遮擋住口鼻的圍巾扯開,正要摘下圍巾時,一道冷風卷起衣角和束在腦後的發絲。
寒冷氣息撲在臉龐上,瞬間讓他的意識清醒許多。
溫柏榆此時神情一變,他感覺到的并不只是冷風,而是那熟悉的,他永遠都忘不了的那股氣息和靈力。
莊月重出現在他眼前,金絲白裳,過腰的墨發同樣随着風飄動,眼眸如星,裏面暗藏的情緒是溫柏榆永遠都看不懂的。
溫柏榆怔怔的出神,明明師尊沒有絲毫變化,可在這一刻他卻覺得恍若隔世。
“師尊。”溫柏榆正要行禮,可莊月重卻突然來到面前想扶住他的手臂。
比莊月重更快的是溫柏榆後退一步的動作。
莊月重撲了個空,他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愣神片刻。
溫柏榆還是行了個禮,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似的,低頭問道:“師尊此次前來可是要解決沈清止一事?”
“是。”莊月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殲滅沈清止這個魔頭,可他并不只是因為這件事情才回來的,眼前的溫柏榆和以往無異,待他十分恭敬。
可這份恭敬下卻飽含濃濃的疏離,莊月重心頭發澀,連帶神色都有些恍惚。
溫柏榆自然沒有看到,他只是在得到莊月重這份答案時語氣平靜道:“師尊放心,我将誅魔繩放在沈清止附身的人身上,這三年來他就算有害人之心也無法實施。”
放在以前莊月重還會稱贊溫柏榆做得好,可如今溫柏榆失去仙骨,誅魔繩是他為了保護溫柏榆才交給他的,對方摘下誅魔繩,或許并不只是為了困住沈清止,更是為了拒絕他的保護。
莊月重眼眸掠過一絲壓抑的痛:“你不必做到這個地步……我從未想要讓你去對付沈清止。”
我從未想要讓你卻面臨這樣的危險。
溫柏榆只當莊月重是嫌棄他的無能:“弟子明白,弟子一向有自知之明,所以這三年來并沒有沖動行事。”
自知之明……莊月重不願看溫柏榆這般看輕自己,可導致如今這般地步的正是他。
“你不要妄自菲薄。”
溫柏榆聽到這話擡頭,神情詫異道:“師尊何出此言,弟子并非妄自菲薄,只不過是闡述事實罷了。”
莊月重臉上血色褪盡,好似有無數把刀捅着心間,那痛感愈發強烈。
溫柏榆見莊月重久久沒有言語,想到已是深夜,他要是不快點回去,等周墨墨打電話來問又會讓對方擔心,于是他說道:“師尊來異世可有住處,如果沒有弟子可以安排一處讓您安置下來。”
“我自有住處。”莊月重淡淡的說道。
“那師尊若沒有其他事,弟子便告退了。”溫柏榆放在心尖上的人出現,他竟然發覺自己并沒有在夢中見到時那般欣喜。
或許是夢裏的師尊會溫柔的對他說話,坦然接受他的心意。
而眼前這人,終究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見溫柏榆要走,莊月重忍不住開口叫住他:“柏榆……”
“這些年……你過得如何?”
溫柏榆身子頓住,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師尊怎麽會詢問他的近況?
他是在關心自己嗎?
不,不是的,他不能再亂想,不能再給自己無謂的期望,他已經不想再去品嘗希望破滅的痛苦。
他恭敬道:“有周兄關照我,一切都好。”
莊月重根本不信,縱然在異世沒有人能傷到他,可失去仙根,待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麽可能真的過好。
溫柏榆從來都不會用這般客套的話來敷衍他,終究是自己犯下的錯傷透對方的心。
莊月重是真的後悔了,他不該用如此決絕的手段,更不該讓溫柏榆來承受這一切,他當時的想法太天真了,只不過是知道仙根可以重塑酒毫不猶豫的用上這樣的方法,他完全沒有考慮過溫柏榆會有何感受,只不過是固執的認為事情結束後溫柏榆知道一切便會像往常一樣理解他。
“柏榆,随為師回宗門吧。”
溫柏榆微微睜大眼,不可置信道:“師尊這是何意?”
“柏榆你可願聽為師解釋這一切?”莊月重知道不能再瞞着溫柏榆了。
溫柏榆蹙眉道:“師尊請講。”
“最初我發現禁地有魔修踏入的痕跡,雖然沒有被攻破,但我知道魔修一定是發現異世,所以我當時命令你和白溫間去取一件寶物,這件寶物可以加固傳送門。”
“但此寶物被毀後我知道是沈清止在暗地裏籌劃,可白溫間的死和寶物被毀已成定局,當時我無法證明是魔修所為,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将你的仙根廢除,驅逐去相對安全的異世。”
我原本打算在查清魔修的意圖後再讓你回來重塑仙根,與我一同将魔修鏟除,可是……”
“可是我的仙根卻永遠都不可能重塑了。”溫柏榆擡頭看莊月重,扯了扯嘴角道,“師尊,我說的可對?”
莊月重閉上眼睛,掩去眼底流露出來的痛苦,重新睜眼後又是一片堅定之色,他道:“一定會有方法,你同我回去,仙根我定然會找到幫你重塑的法子。”
溫柏榆感覺有些冷了,他不知是心冷還是身冷,他将圍巾重新圍上才說道:“聽聞師尊這三年前一直在藏書閣,想必也是為了我仙根一事在煩惱。藏書閣的書包羅萬象,如若在藏書閣都找不到答案,那便是最終答案了。”
“師尊不必強求,弟子如今已順應天命。”
“好一句不必強求,順應天命!”莊月重生出了一股怒氣,他希望溫柏榆惡言相向,甚至想看到溫柏榆流露出對他的恨意和抱怨。
可這一切都沒有,溫柏榆在知曉他的計劃後十分平靜,好像他只是一個完全不相關的局外人。
莊月重施法在溫柏榆的身上布下結界:“今日無論你說什麽我都要帶你回去!”
溫柏榆看了一眼腳下的結界,擡頭說道:“師尊真想強行帶走弟子,那弟子也只能遵從,可是師尊想過沒有,弟子如若回了宗門如何在衆師弟面前自處?”
“弟子現在怕是連一名外門弟子都打不過了吧?”
溫柏榆這一聲聲平淡的質問令莊月重心中苦澀,如同刀割。
他這時才意識到從未站在溫柏榆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以至于如今——覆水難收。
莊月重無措道:“我會保護你的!”
心亂的情況下他竟然用了“我”來自稱。
莊月重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可溫柏榆注意到了,他心中泛起酸澀。
三年前他知道了師尊的心意,真因為知道才無法接受。
他無法理解愛一個人又怎麽能忍心去傷害他?
後來他給了自己答案,或許是因為不夠愛才能如此狠心
溫柏榆沒有強迫自己去忘掉,放棄這段感情,他知道陪伴師尊那幾百年終究是記憶中最美好,最想回去的日子。
他願意守着回憶度過自己剩下的時光。
可如今師尊再度出現,擾亂他那本該死寂的內心。
“保護?師尊你可知道弟子最不願被人護在羽翼之下?”溫柏榆曾經最怕的就是看到莊月重那失望的眼神,和他那句無能的責備。
所以他成為最強,強到可以保護所有人,那樣才不會被師尊舍棄。
可他最終還是被舍棄了。
莊月重嘴唇顫抖,許久後說道:“将你仙根毀去是我的錯,你同我回去,有宗門的靈藥仙草在,你不會死。”
溫柏榆沒有想到師尊竟然會認錯。
可師尊有什麽錯呢?對方所謀劃的一切不過是為了鏟除禍害無辜者的魔修。
倘若他沒有中沈清止設計的圈套,不知師尊心儀之人是他,那麽他在師尊面前也不會這般難以自處。
他想要的永遠不是長生,他想要的師尊不會給他。
溫柏榆想讓莊月重放棄帶他走的想法,他将糾結痛苦掩飾的很好,面容上只能看出一絲淡淡的嘲諷:“師尊,異世流行一句話不知您可否聽過。”
“什麽話?”
溫柏榆開口:“道歉有用的話,還需要警察做什麽?”
莊月重聞言臉色煞白,嘴唇微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溫柏榆不敢再看莊月重的神色,他轉而擡頭看着天空,像是感嘆的說:“來到異世後我很少再去望月亮,因為我手裏有了一盞燈,照亮了我登月的路。”
那盞燈,是粉絲們賦予他的。
“師尊或許不明白我在說什麽,但我想說的是我已決意留在異世成為一名愛豆,明月宗于我而言如前世所發生的一切。”
“不,我不允!”莊月重怎麽能眼睜睜的看着溫柏榆繼續在異世,在靈氣稀缺的地方呆下去,不到百年溫柏榆就會死去,化作白骨,再無生機。
他直接凝聚一團靈氣,想直接帶溫柏榆回到宗門。
溫柏榆見狀失望至極:“師尊從來不會問我願不願意。”
願不願意被廢除仙根?願不願意來到異世避難?又願不願意回到宗門?
莊月重心亂如麻:“等我回去無論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
溫柏榆當即說道:“那我想要留在這裏。”
“除了這個什麽都行。”莊月重強硬道。
溫柏榆略顯嘲諷的輕哼一聲,莊月重縱然知道這樣不妥,可如果不用強硬的手段,他真的帶不走溫柏榆。
再不試着争取,他真的要徹徹底底失去溫柏榆了。
溫柏榆擡手,泛着銀白色光芒的伴月劍便握在手中。
莊月重以為他要反抗,但他并未拿出武器與他對峙,如今的溫柏榆無論做什麽都只是徒勞。
寒光一閃,只見溫柏榆的劍光并未指向結界之處,而是在身後。
長劍斬斷溫柏榆束在腦後的長發,如墨般的發絲盡數斷裂,落到了地上。
莊月重完全愣在原地,他大腦一片空白,一向冷靜自持的臉龐露出從未有過的慌亂無措。
他疾步過去,将落在地上的發絲盡數收于掌中。
“你在做什麽?”莊月重嘴唇顫抖,心神大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知道,我怎能不知道……”溫柏榆眼白布滿血絲,仿佛下一秒就會溢出血來,那雙總是透着溫和的灰眸滿滿的都是悲哀和絕望。
縱然他在異世生活多年,可在心裏始終認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斷然不可剪去長發。
可他一切的堅持和固執在得知莊月重明知道他仙根不可重塑,還要強行帶他回宗門時顯得格外可笑。
“師尊,短發是大不敬之罪,你可要罰我?”
莊月重看着他,一句責備的話都說不出來。
溫柏榆慘笑了一聲:“師尊又能罰我什麽呢?如今我只是廢人一個,我還能受到什麽比現在這樣還要痛苦的懲罰呢?”
溫柏榆後退,莊月重的結界因為心神大亂消失了。
他正欲重新建立結界,就聽到溫柏榆說:“明月宗第一大弟子已經死了。”
聽完這句話莊月重手中的靈氣消散,他的眼眸覆上一層水光。
“如今的我只不過是異世的凡人。”剪去長發,短發的溫柏榆穿着異世衣服,完全擺脫過去的模樣。
他轉身,那動作迫切又慌亂。
他不敢看莊月重的表情,他怕看了,強撐的冷漠就會瓦解。
他承認自己無能至極,無能到一直以來還再為對方做的一切事找理由,想借此開解自己去原諒對方。
可是怎麽原諒,溫柏榆心口劇痛蔓延全身。
痛的是他啊……他怎麽原諒?
他被傷得千瘡百孔,他在無數個日夜痛不欲生。
可他還是想活下去,等一個解釋,等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如今都等到了。
“師尊,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了。”
“斷發明志,你我從此,恩斷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