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深夜莫趙瑾睜開眼, 他從床上下來, 腳踩到地毯上時已經變成了沈清止的模樣。

沈清止拿起放置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看了一眼,随即輕笑道:“原來才過去了三年, 我還想睡上個30年呢。”

誅魔繩确實讓沈清止無法動用魔氣, 只不過他從未着急,畢竟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其實他很想看到莊月重在看到溫柏榆老時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只不過這個願望是不可能實現了, 沈清止轉過身, 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魔修, 開口:“如果不是天塌下來的大事,那麽你就不用離開這個房子了。”

魔修眼神流露出恐懼, 他頭抵着地毯說:“大人,我并非有意要打擾您,只是莊月重出現了!”

“莊月重?”沈清止詫異,随後他笑了笑說,“才三年他就忍不出來了啊, 我還以為就他那個自負的性格,等他回過神來溫柏榆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呢。”

魔修問:“大人, 那麽接下來該怎麽做?”

“嗯……既然他來了, 那麽我自然要給他送上一份大禮。”沈清止看向跪在地上的魔修, 目光令人膽寒, “至于你打擾了我的休息, 不可饒恕。”

“大人饒命!饒命啊!”魔修的求饒并沒有用, 沈清止輕輕一揮,他便當場魂飛魄散。

真吵。沈清止看了一眼天花板角落的監控。

他走到窗戶旁,身為魔尊可以感知其他魔修的存在,魔氣的稀薄讓他意識到這三年間溫柏榆可沒閑着。

真不愧是莊月重的徒弟,兩人可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沈清止打了一個呵欠,重新走到床邊,躺下睡着了。

白天一早莫趙瑾被鬧鐘吵醒,他伸手将鬧鐘關掉,伸手捋了一下淩亂的頭發,這時他發現溫柏榆送他的手繩不見了。

他慌張的掀開被子尋找,結果在床下找到了。

“你說手繩斷了?!”受約前來的溫柏榆聽到這句話時神情微變。

“對,我覺得很奇怪。”莫趙瑾将手繩拿出來放在桌上,“你仔細看繩子的斷口,我原以為是第二人格出現故意剪斷的,可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

溫柏榆拿起來看,他心裏清楚誅魔繩是被沈清止毀掉了。

才三年,這份平靜就被打破了。溫柏榆不自覺地攥緊失去靈力的誅魔繩。

以沈清止的能力大可以做一個障眼法,再制造出一樣的誅魔繩迷惑莫趙瑾,但他卻沒有這麽做,而是光明正大的,以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方式弄斷,就是為了通過莫趙瑾來告知他。

這種肆無忌憚的方式讓溫柏榆心中愈發惱怒,他打量面前還在沉思的莫趙瑾,內心生出了一個邪惡的念頭,倘若他和莫趙瑾不是朋友,或許他早就直接将他連同沈清止誅殺。

很快他搖了搖頭,停止了這個危險的念頭,他不能這麽想,就算趙瑾和他不是朋友,他也不能為了消滅沈清止而犧牲無辜人,他若這麽做,那麽和為了修煉而傷害無辜的魔修又有什麽區別。

“柏榆,你怎麽看?”莫趙瑾問。

溫柏榆停止思緒,轉而微笑道:“我想手繩只是因為帶久了,你睡的時候不知不覺被扯斷了吧。”

這種理由連宋山竹這種單細胞都騙不過,更何況是心思細膩的莫趙瑾。

可正因為這樣莫趙瑾才奇怪,為何溫柏榆對于送給自己的這份禮物顯得如此的漫不經心。

或許不是漫不經心,而是刻意隐瞞着什麽。莫趙瑾下意識敲着桌子,這有沒有可能和他的第二人格有關。

這三年間他的第二人格幾乎像是消失了一般,但是他并沒有放松警惕,而是在自己的卧室安裝了監控器,今天早上發現繩子斷裂後當即去查看監控,可是并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

視頻中手繩就是在他不知不覺中突然斷開,他翻身時候掉落在床下。

莫趙瑾注意到溫柏榆的手背青筋凸起,這顯示着對方并沒有言語中的那般不在乎,他終于忍不住說:“柏榆,你可以告訴我真相嗎?”

溫柏榆聞言愣住了。

“三年前,當第二人格出現時我就覺得好像巨大的陰謀在背後人為操縱,只不過我費盡了心力去調查,始終查不出一個所以然。”莫趙瑾凝視溫柏榆,目光仿佛穿透了內心,“我視你為摯友,将一切都告訴你,從未有任何隐瞞。”

“我從來不想勉強你按照我的待友方式對我,但事到如今我不想一無所知。”

“你可以告訴我嗎?”

……

“周大師,這次真是感謝你啊,要不是你我恐怕得被活活吓死!”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拿起酒瓶為周靜遠倒酒。

周靜遠擺了擺手說道:“職責所在,無需感謝。”随後他拿出手機,點開支付寶的掃碼界面。

“這是我的二維碼。”

“哦哦!”中年男人看向身旁的助理,後者頓時拿出手機掃碼支付。

周靜遠确認錢到了,起身說:“陳總,這次的事情算是順利解決了,可如果您行事還是如此的張狂,沒有收斂,這樣的事情不會是第一次,你要知道,不是每次我都能及時替你解決,還望您以後行事要有底線。”

“好好,都聽您的……”身為集團的老總,平日裏都是用鼻孔看人,可如今卻對周靜遠點頭哈腰,顯然敬畏到了極點。

周靜遠離開酒店時外面下起了大雨,他拒絕陳總的司機接送,撐着雨傘慢悠悠的走在路上。

他手裏提着從酒店房間順過來的水果,畢竟他媳婦愛吃,酒店的水果不僅新鮮,還是免費。

這場雨下得突然,有許多舉着包包從他身邊跑過去的上班族,周靜遠欣賞着他們狼狽的模樣,眼角餘光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柏榆?”

溫柏榆站在餐廳門口,看起來好像是在躲雨。

周靜遠快步跑過去,還沒開口說話就發現溫柏榆的表情不太對勁。

他一直清楚柏榆并不像平日表現的那般平靜,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方這般落寞又悲傷的模樣。

“柏榆。”周靜遠輕聲喚了一聲,将傘大部分都傾向溫柏榆,“你怎麽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溫柏榆擡頭,額前碎發的陰影落下,顯得那雙灰眸更加暗淡,他扯了扯嘴角,可是連一個勉強的笑容都做不出來:“趙瑾手腕上的誅魔繩斷了。”

周靜遠微微睜大眼,他明白這意味着什麽,只不過他沒有出聲打斷溫柏榆的話,而是選擇聽他說下去。

“他找上我,說原先認為沈清止的存在是他第二人格,我也就順着他的這番理論隐瞞。”溫柏榆說,“可是莫趙瑾是個很聰明的人,他早就知道我對他有所隐瞞,可是卻沒有選擇逼問我。”

“我能想象一個人突然在某天發現身體多了一個人,而且那人還是極為惡劣的存在,我無法想象這三年來趙瑾的心理壓力有多大。”

他攤開手,掌心裏斷裂的誅魔繩如今只是一條普通的繩子:“就在今天……他終于忍不住想從我這裏得到真相。”

周靜遠心裏一沉,問道:“那你告訴了他嗎??”

“我沒有。”溫柏榆面色蒼白,他仿佛說不下去了,可是深吸了一口氣,接着說,“我說不出口。”

他是可以為了尋求痛快和解脫,将一切告訴莫趙瑾,可是說了只會給對方帶來危險。

但是他看到莫趙瑾那失落的眼神時,還是感覺到了強烈的內疚。

周靜遠按着溫柏榆的肩,正色道:“你這麽做是對的,我們的身份是不方便讓普通人知道的,你也不要再這樣難過了。”

溫柏榆神色哀傷道:“周哥,我難過的不僅僅是欺瞞了趙瑾,而是當我發現有時候你為了保護別人,往往你只能選擇讓他一無所知。”

可是從來沒有人在乎當事人到底願不願意一無所知。

溫柏榆最懂這種感受了,賦予他這種痛苦的人正是莊月重。

“我感到最悲哀的是,明明厭惡師尊以這樣的方式保護着我,可是如今我卻用了同樣的方式去保護趙瑾。”

“我終究還是成為了自己不願意成為的人。”

“不是這樣的。”周靜遠突然沉聲說,他抓住溫柏榆的手腕,将他拉到雨中。

手中的傘掉落在地上,兩人瞬間被大雨淋成落湯雞。

周靜遠說:“你清醒了沒有?”

冬天的雨淋在身上不僅寒冷,還有一種刺痛的感覺,溫柏榆整個人都懵了,就像是迷路的孩子般茫然的看着周靜遠。

周靜遠心裏既痛心又無奈,他說道:“莫趙瑾再怎麽聰明,家族事業再怎麽龐大,他終究只是普通人,縱然我們告知一切他也對付不了沈清止這個魔頭,相反,要是承受能力要是差點,恐怕都得被活活吓死。”

“可你不同,你原本可以同莊尊主并肩而戰,原本是不需要讓你做出這樣的犧牲,他可以告訴你這一切不是嗎?”

“你這麽做是想保護莫趙瑾,可莊尊主卻是錯了,是他的自以為是,從來沒有把你放在和他同等的位置上,選擇了用這種保護弱者的方式對你隐瞞和保護!”

溫柏榆微微睜大眼,他原本困惑痛苦的,如今因為周靜遠的這麽一番話而豁然開朗。

他的眼神重新恢複堅定,點頭道:“周哥,謝謝你。”

周靜遠見狀松了一口氣,欣慰地拍了拍溫柏榆的肩,他彎腰重新撿起掉落的傘,走到餐廳門口,遞給了剛從裏面走出來一對情侶,他笑說:“沒帶傘吧?這把傘送給你們。”

這對情侶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明明有傘卻淋濕全身的周靜遠,男方收下了傘,對他說道:“謝謝。”

“不客氣。”周靜遠笑了笑,他走回溫柏榆面前說,“我們快回去吧,雖然我們的體質比常人強一點,可是萬一真的感冒了也夠嗆。”

溫柏榆感到愧疚,低頭道:“抱歉周哥,都是因為我……”

“嗐,你還在乎這點小事,你知道的,我和楚辭都把你當成親人,這些客氣話我可不想再從你嘴上聽到。”周靜遠神情一正,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要關注沈清止那邊,對方明目張膽的弄斷誅魔繩,恐怕是一種宣言,我會通知莊尊主,一起協商計劃來對付他。”

溫柏榆點頭說:“這件事情如果需要我幫忙盡管吩咐。”

“我倒希望你幫不上什麽忙。”周靜遠無奈搖頭,“你知道的,沈清止只有莊尊主能對付得了,我們能做的實在是太少了,倒是你應該盡快作出決定。”

“什麽?”溫柏榆疑惑的問道。

“感情的事情當局者迷,我作為旁觀者看得出你和莊尊主互相是喜歡的,只不過中間發生了太多曲折才導致如今這般地步。我不願意看你這樣難過下去,這段感情總要你做出決斷。”

溫柏榆撇過頭,低聲道:“我已經做出決斷了。”

他已經同莊月重斷絕了師徒情義。

周靜遠說:“你連我都騙不了,又怎麽騙得過你的心?”

“無論你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我和楚辭,山竹,包括鹹魚團都會支持你的選擇。”

“我們只希望你遵從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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