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間,看慣了人間疾苦的關系,也或許是他一直置身在朝政之外,冷眼旁觀的關系,在七位皇子之中,二皇子性子最是溫和親切,也最沒有皇子的架子。只是他與一衆兄弟姐妹之間關系卻是最為微妙,若說不親厚,他與每個兄弟姐妹都交好,關懷起人來恐怕沒有人比寧王更加細致入微的;若說親厚,他又似乎有着若即若離的淡漠,衆人皆醉我獨醒的理智。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盈容公主強抑眼中淚水,轉過身去,再次朝宮門的方向拜了三拜。君沐寧默然不語,只是靜靜駐馬等待,君沐昭眼眸裏閃過微不可查的一絲光華,他扶着盈容手臂的右手緊了緊,然後伸出左手掀開車簾:“皇姐,上車吧”。
盡管已是春末夏初時節,麓銘山澗因着密林環繞、溪泉密布的天然景致,倒是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夏天的暑熱之氣,甚至到了早晚時分還頗有些微寒刺骨。這麓銘山澗屬于蒼龍嶺雪山的餘脈,站在山崖上極目遠眺,便能遙遙望見四季冰雪覆蓋的蒼龍嶺雪山。這麓銘山中豐林茂竹,一流清溪穿山而過,這清溪的源頭便是發端于蒼龍嶺雪山的,因此這清溪便喚作清龍溪。別看此處溪水清淺,水流也極緩,順着地勢蜿蜒而下水量漸長、水勢漸急,過了北方重要的邊城平雁,便成為中原第一大河豐茂江的重要源頭之一。而麓銘山的地下暗河更是不計其數,以至于泉眼噴薄之處便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湖澤,最大的一個泉湖名為蒼碧泉,只因湖水一半清澈幽碧,另一半卻渾濁緋紅。麓銘山屬于雍州府地界,往南可達梁州,往東通往豫州和冀州,往西穿過沙漠便可到達西域各國,而再往北,便是柔然等部族統治之地了。山中四季少有人煙,卻是草木鳥獸們的天堂。離得麓銘山最近的城鎮便是平雁城。
麓銘山
正值黃昏,陣雨天晴之後,密林幽泉之畔,稀稀落落地擺放着幾個蜂箱。一名養蜂人款款而來,只見她頭戴輕紗鬥笠,足踏系絲芒鞋,那青灰色的面紗剛好遮住了她的面容,如瀑長發及腰,只用一節麻繩松散地绾在肩上,讓人依稀能夠辨認出這是個女子。女子穿着一件淡青色的粗布麻衫,看那面料質地雖則普通,但麻衫腰上卻用上好的絲綢混着輕紗做成了一個束腰的飄帶,輕盈的輕紗絲綢搭配了粗質厚重的布料,便在舒适之中平添一份優雅,厚重之間又多出了一分随性,襯得女子的身形越發修長消瘦,這樣的設計倒是別出心裁,不似一般農家的穿着。
女子打開一個蜂箱,沁人的蜜香便混入了微風裏,随之淡淡的彌漫開來。不遠處的密林中忽然有幾只飛鳥受了驚,撲騰着飛向了遠空,将那樹葉震得山響,一時打破了微風中的寧靜。在這蜜意的微風裏,有隐隐的血腥之氣混合其中迎面而來。女子微蹙了眉頭。
略施輕功,青衣女子便找到了這血腥之氣的所在。只見參天的樹幹旁,一名身着铠甲戎裝的男子氣息奄奄地背靠在粗壯的樹根之間,陣雨過後的泥濘混着他渾身的血污,叫人都已經辨不出铠甲的顏色。眼圈烏黑,雙目緊閉,一抹青黑的血痕還殘留在他幹裂的嘴角。如果不是他右手緊握着長劍立在地上,以及伴随着他喉結單的起伏略微有些粗重急促呼吸在湧動,真讓人懷疑他此刻是不是已經是死人了。
感覺到有人靠近,這名男子重新提起了劍,淩厲的劍氣直指向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見這男子不懷好意,倒是也不惱不怕,她讪讪的一笑,緩步踱到男子身前,不懷好意地打趣道:“什麽人竟敢擅闖到了我的蜂園,姑娘今天心情好不計較,速速離去,免得姑娘我動手。”這話似是對着他說的,又像是對着別人說的。
話音未落,這男子拼盡了最後一點真氣突然躍空而起,右手用力将長劍向青衣女子的方向擲去,劍鋒不偏不倚地從女子的肩上一掠而過,接着一個旋身,左手順勢便從腰間取下最後一枚暗器,朝相反的方向射出。女子只聽得身後“啊”的一聲,六丈之外暗藏的一名黑衣人中劍身亡,而原本隐匿在另一棵樹上的另一名黑衣人也只是發出一聲悶哼,便栽倒在地。幾乎在同一時間,那男子又嘔出一口混着腥甜之氣的鮮血來,頓覺意識渙散,腳下一個踉跄便也癱倒在地。
一石激起千層浪,見那铠甲男子已經昏死過去,旁邊卻又只有個打扮普通的姑娘,原本藏在暗處的十幾個黑衣人便紛紛現身包圍了過來。“好功夫!”青衣女子依舊帶着盈盈的笑容,帶着頗有玩味的口氣嘆了一句,轉身一步便來到男子身邊,快速封住了他身上的幾處大穴。
“不知此處是姑娘養蜂之所,一時叨擾了姑娘。姑娘可否将這人交給我們,我們自然也不會為難了姑娘去。”領頭的一個黑衣人頗有禮貌地拱手道,見剛才這女子雖然是一副養蜂人的打扮,可方才那一剎那間,劍氣迎面卻巋然不動,這些黑衣人也知道這女子不是泛泛之輩,一時不敢小觑。他顯然聽到了女子先前的問話,這就算對她的回答了。
“好說、好說。”那青衣女子哈哈一笑,倒是完全不顧那铠甲男子,若無其事地走到領頭的黑衣人跟前,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與他素不相識,好漢們想要這人,便領了去就是。”
“那就多謝姑娘成全了。”那小頭目見這青衣女子這麽好說話,趕忙賠了笑臉拱手道謝。旁邊的三兩個黑衣人看見他的眼色,便準備直接上前拿住那受傷昏迷的铠甲男子。
“慢着。既然現在人歸了你們,那這人欠着本姑娘的東西,自然要算到你們頭上。”未待他們反應過來,青衣女子早已移動步伐攔在了三個黑衣人面前。
“姑娘剛不是說與他素不相識,他又怎麽會欠姑娘的東西呢?”那小頭目心下也訝異于這姑娘如此好的輕功,仍舊耐着性子道。
那青衣女子依舊笑語盈盈,“誰說素不相識就不能有所虧欠的?他傷成這樣,這血腥之氣把我釀的好蜜都給毀了,這難道不是欠嗎?”一邊說着,一邊挑開那铠甲男子的衣領瞧了瞧他的傷口,可她面上狀似心疼的模樣,真真不知她是在心疼人,還是心疼她的蜜。
“那,姑娘以為要怎樣歸還才能滿意呢?”這小頭目也看出這青衣女子貌似無狀,實則有意刁難,卻強壓住心中怒火問道,面上顯出不耐的表情。
“本姑娘做事向來公道,欠了蜂蜜,那當然是要用同樣的蜂蜜才算歸還了。”那青衣女子又一個轉身便跳到了這小頭目面前,隔着頭紗緊緊地盯了這小頭目一眼,只一瞬,那清澈眼神裏的閃過的一抹精光便令他心頭微微一顫。
“他娘的,你耍老子呢!”終于有個小喽啰按捺不住,不由分說便提刀向那青衣女子砍來,“老大,別再跟這丫頭磨叽了,咱們直接解決了她,回去就能交差!”看那刀還未及落下,便見一道紅光從眼前一晃而過,那提刀的黑衣人未及反應過來,便被一股真氣穿胸而過,又有數條金剛絲淩空而來,将圍攻上來的幾個人一并掃到在地。
“莫琴,你再不來,我都要成了刀下冤魂了。”衆人這才看清,只見一名明眸皓齒的紅衣女子翩然而至,須臾已經到了跟前,而那青衣女子不知何時已經被她護在身後。聽到青衣女子這麽說,這紅衣女子只是微微一笑,欠了欠身道:“主上。”
那黑衣人頭目情知遇到了高手,顧不上倒地的同伴,便堆上笑臉道:“将這些蜂蜜折合成銀兩如何?姑娘盡管開個價!”
青衣女子莞爾,“我這蜂蜜比不得一般俗物,那蜜蜂需是用這麓銘山雪水而化的山泉養成,那蜜蜂所采之花,需得三成春日清荷,三成夏日臘梅,三成秋日雪蓮,還有一成冬日合歡,多少銀兩都買不到呢。”這女子所說的幾樣花分明與應該開放的季節不對,那黑衣人聽聞至此,已知這女子此時便是可以刁難了。可是有了那叫莫琴的女子護在身旁,這青衣女子只是嘴角牽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旁若無人的踱步到樹邊:“他們太沒勁,本姑娘也玩夠了,這兒就交給你了,別把我的蜂園弄髒了。”說完,扶起那铠甲男子揚長而去。
铠甲男子再次蘇醒時,已是月上中天了,他身上已經換上了幹淨素白的中衣,雙眼被包上了繃帶,身上的外傷也已經抹了藥。空氣中飄蕩着雨後泥土的芬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