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聞言只是對駕車男子道:“潇然,天色已晚,我們也先在此歇歇腳吧。”又對雪晴說道:“琴、棋、書、畫四人已經照姑娘的吩咐各自去了,如今我們已經向東行了三日了。”
幾日的昏睡調息,雪晴只覺得嗓子幹澀,她小酌了幾口清水,方才虛弱出聲道:“此行路上看來倒是太平。”
林潇然迅速升起了篝火,溫暖的火光旁,他正在烹饪剛獵到的野雞,雪晴受傷需要好好調養,楊姑姑便悉心為她煮了些白粥。在車中呆了整整三日,此時楊姑姑也扶了雪晴下車來,隐隐望見不遠處有一人一馬,那人似是不時地朝着這邊張望。“這一路上雖然有尾巴在暗中跟随我們,幸得有那位少俠和潇然在此,賊人倒也不敢造次。”順着楊姑姑的目光遠遠望去,遠處那人正是木九兒,他這幾日騎着一匹棗紅汗血馬,一直尾随着雪晴而來。“那位少俠這一路上一直不緊不慢的跟着我們……”未待楊姑姑把話說完,林潇然插話道:“主上,那少年已經不遠不近地跟着我們的馬車走了三日了,是否讓潇然打發了他去?” 雪晴心下了然,便對一旁的林潇然道:“林大哥,你去把那少年叫過來吧。”
本想再說什麽,可見雪晴自己反倒不以為意的樣子,本欲說什麽便也咽下了。林潇然倒也不扭捏,夜風微涼,見雪晴又在運功調息,林潇然便将馬車趕到了風口替她擋住一些夜風。時已入夜,好在他們歇腳之處是一處背風面水的開闊地界,今晚也只得露宿在這裏了。
“蘇姐姐,幾日未曾見到你,我倒是十分擔心呢。你的臉色怎麽這麽蒼白,難道我猜的不錯,你這幾日都是在馬車中療傷嗎?你不要怪我一路跟着你,我也只是擔心你,更何況若不跟着你,我也不知道我要往哪裏去。”眼見這木九兒牽着馬,踏着歡快的步子而來,經過與洛桑子的一役,他自認為與雪晴已經有過命的交情了,一見到雪晴便改了口,直接認起了姐姐來。
許是三天讓他憋壞了,木九兒毫不客氣的挨着雪晴坐下,聞到篝火上雞肉的香味便不自覺地吞了口唾沫,遞給雪晴一個我想吃的眼神。
雪晴笑着點頭示意,開口介紹道:“這位是楊姑姑,這位是林潇然。我這一路便要與他們同行。”
那木九兒已經餓極,也不講究地撕了一只雞腿大塊朵頤起來,嘴裏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楊姑姑好,林大哥好。九兒便準備與你們同路了,看在蘇姐姐的份兒上,還請多多照顧。”說完,露出天字號的大笑容,那真誠爽朗倒是讓人不忍拒絕。
林潇然将整個野雞取下,又将幾塊上好的雞肉切成小塊遞給雪晴,他微皺着眉頭,冷聲對木九兒說道:“我們這一路上可得風餐露宿,說不定還有很多危險,我可是不負責保護你的。”
一旁楊姑姑也出聲道:“我看小哥兒年紀也不大,出來久了難道你家人不擔心嗎?我看明兒天亮了,你便沿着大路回家去吧。”
木九兒此時早已啃完了一只雞腿,随意在草叢上揩了揩手,語氣堅決地說道:“蘇姐姐在天華山莊對我武功上的一番指點讓我好不痛快,我這就準備拜師了,這一路上得了閑,剛好可以研習劍法。再說了,誰說我是小孩子,馬上我便十六了。我爹娘不會擔心的,我七哥在我這麽大的時候,早已經上陣殺敵了呢。”
雪晴無奈的搖了搖頭,似是無意地說道:“雲皇大婚,我們這一路是要取道雲國去湊湊熱鬧的。你若堅持同行倒也未嘗不可,只是,我們是該叫你木少俠,還是該喚一聲軒王殿下呢?”
楊姑姑和林潇然聞言皆是一愣,随即彼此對視了一眼,便互通了心意。
那木九兒聞言一怔,倒是也不遮掩,不好意思的笑道:“看來蘇姐姐不但武功高強,連識人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我并不是有意隐瞞,只是原本就是獨自離宮出來闖蕩江湖的,便用了化名。蘇姐姐是如何看出我是君沐軒的?”
雪晴微微笑道:“你這衣服上繡樣如此繁複講究,只有禦秀坊的人才能做得出來,你那寶劍想必是出自當世的鑄劍大師燭冶子之手吧,聽聞他早年間就已經被羲國宸王收于麾下,專在軍中司職鑄劍。早在天華山莊時,我見你這一身行頭便猜出幾分。你既化名木九兒,不正是你行九的緣故嗎?方才你又說你的七哥,除了君沐宸誰又能出其右呢?約莫十五六年前,羲國皇上與獨孤貴妃得了一對龍鳳雙生子,便大赦了天下以示慶祝,而你如今不正是十五六歲年紀嗎?”
木九兒,不,應該說是君沐軒,聽得雪晴的這番推論頓時露出佩服景仰的神情,他吐了吐舌頭,挂着讨好的笑容,解釋道:“蘇姐姐有所不知,父皇把三姐嫁去了雲國,這不是羊入虎口,把我三姐往火坑裏推嗎?我知道我肯定說服不了父皇改變主意,卻又實在不忍心看着我三姐出嫁,這才獨自跑出宮來。原是想要去找我七哥的,只可惜大軍最近行蹤飄忽,我竟一時也找不到他們。前段日子聽到江湖上傳說莫氏四姝,又聽見天華山莊要辦壽宴,想來該是群英雲集,定是能見識到不少人物的,我便混了進去。之後的事,蘇姐姐都知道了。既然你們要去雲國也正合我意。這一路我便将蘇姐姐如同我三姐一般對待可好?等日後有機會到天京城,沐軒一定盡地主之誼!”
看他這一番解釋,一番許諾,又一番裝可憐的勁兒,雪晴也只能無奈地微微笑笑,點頭道:“也好。”
雲帝天驕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常言道,自古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加上盈容公主送嫁的隊伍中陪嫁的辎重、宮人們都不少,一路倒是并不着急,只是緩緩行進。花了月餘的時間才到羲、雲兩國邊境。早已在那迎候的一衆雲國使節,為首的正是輔佐雲襄帝的左膀右臂,司馬文淵。
“雲皇知寧王和昭王親自送嫁,甚為感動。特遣了鄙人在此迎接。公主、王爺一路辛苦。”司馬文淵微微躬了躬身子,十分客氣地說道。
他如今不過四十來歲,雖然作為使節前來迎親,但卻并未着朝服,而是一副書生打扮。算起來,他與守在雪晴身邊的青鳳先生莫不平倒是齊名天下的兩大謀士呢,早在二十年前他“彤鶴”的名聲便已傳遍天下。只不過莫不平與司馬文淵政見理念相去甚遠,“青鳳”多少年前就歸隐沒了音訊,而他這個“彤鶴”卻是從出世以來就已經開始輔佐雲國了,算起來也是兩朝重臣了。只是他從始至終并未出仕,因而一直沒有任何官職在身,自然也就不穿官服了。
前方二皇子君沐寧嫣然出聲道:“寧,未想到彤鶴先生親自迎接,有勞了。”這些年來他游歷各國的收獲之一,便是交游甚廣,與這雲國的彤鶴先生司馬文淵倒是舊相識,君沐昭只是坐在馬上優雅地微笑颔首,便算是打過招呼了。
送嫁的、迎親的,兩國的隊伍彙合成更龐大的隊伍,更加浩浩蕩蕩,再加上雲國許久不曾有這麽熱烈喜慶的大事了,沿路的百姓争相目睹這羲國前來和親的公主,想要看看是什麽樣的可人兒能夠配得上他們心目中擁戴少年雲襄帝。
雲國西都,驿館內。
羲國的人衆已經在驿館安頓好,只等着欽天監選定婚期,雲襄帝将盈容公主的封號定下便可舉行婚禮。
将将入夜,寧王和昭王正在亭中下棋,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素聞昭王俊雅傾天下,我家主上想請四王爺入宮小敘,不知王爺是否方便?”說話的人顯然是個內侍。
寧王聞言打趣道:“看來四弟俊雅之名當真要傾倒天下了,剛入了雲國便有佳人相邀啊。”說罷又落下一子,只是挑眉看了君沐昭一眼。
那內侍複又說道:“馬車就在門外,主上說事關公主婚事,還是私下與王爺當面相商的好,适才入夜打擾。”
昭王含笑與寧王交換了一個眼神,道:“既然有佳人相邀,跟二哥的這局棋看來只能留到明日了。”
夜幕之下,一駕不起眼的馬車暢通無阻的駛入雲國皇宮。
天一殿,正是雲襄帝雲天驕的居所。雲天驕是一位器宇軒昂的王者,身上那件水色絲綢的常服使他臉上的線條看起來柔和了不少,然而他從十四歲攝政到至今已逾十年,濃眉下那雙丹鳳眼下意識地就會流露出睥睨一切的王者氣概。他薄唇緊閉,正看着面前的一張天下輿圖若有所思,身邊只有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