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變天了
穆盺最終還是追上了長孫墨,不僅如此,兩人還直接交鋒了幾次,袖箭匕首與□□碰撞,手肘與手肘,亦或者肩膀和背部,但凡能作為攻擊手段的部位,兩人都秉承着但凡能用就一定要抓住機會的原則,相互攻擊。
一息都不浪費。
就是,嘴也沒閑着。
“放手!”
“做夢!要放手也該是你放手,先來後到,女士優先,不懂嗎?”
“呵,好一個先來後到,這東西明明是吾先拿到!”
“……是麽,那不好意思,我忘了。”
“無恥!”
“比不上你。”
不同于上一次在桃花村時,兩人的目的都在對方身上,這一次,彼此的心思因為大部分落在藏寶圖上,無論是對對方的攻擊還是騷擾,為的都是将藏寶圖獨吞。
是以。
“刺啦”一聲。
藏寶圖的質量再好,終究還是不堪重負,被一分為二,成了兩半。
穆盺和長孫墨因為驟然撕裂的藏寶圖,你來我往,好似交纏在一起的争鬥頓時拉開一定的距離。
黑夜中,暗藏着的雙眸中都燃着星星點點的暗火,似乎下一個呼吸間就會爆發出燎原之勢。
長孫墨呼吸粗重,戾氣橫生:“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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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盺目光半眯,似笑非笑吐出一句話:“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我找的,可不就是你麽?”
長孫墨有一瞬間沒能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頓時暴怒!
下一秒。
兩人再度交鋒一瞬,又迅速彈開,各自站在了先前對方站立的地方。
穆盺嗤笑:“又是暗器又是下毒的,大夏長孫一脈,果然是昔日皇族。”
“昔日”兩個字,被刻意加重了語氣,貶意十足。
長孫墨本來已經壓下的火氣,因為這兩個字,立馬又開始冒頭,“穆将軍一世英名,倒是毀在了你這麽個不知廉恥的女兒身上。”
冒牌貨,着實無恥!
“郎君說的哪裏話,我不過是區區小女子爾,我爹縱然是将軍,也沒有讓我這個當女兒争氣的道理不是?更何況,聖人不都說過,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麽?”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這點小女子确實勝過郎君多矣。”
長孫墨,長孫墨不得不承認一點,自從桃花村後,這冒牌穆長寧像是打開了什麽神秘的本事,竟是次次怼的他節節敗退?
最關鍵的是,這女人如今的廢話怎地如此之多?
想當初初見的時候,他武力值比不上,但是論鬥嘴的功夫明明是自己略勝一籌才對……
長孫墨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在隐約察覺導致這種情況的極有可能是自己承認自己喜歡男人後,又莫名的生出了詭異的滿足感。
說來,這冒牌貨還是唯一一個知曉自己心上人性別為何的外人。
不得不說,心有所喜的人,難免會忍不住有那麽點想要炫耀和談論的心思,長孫墨自然也不例外。
可惜的是,他甫一出生就背上了沉重的責任,命運賦予他太多的枷鎖,讓他在枷鎖的間隙中嗅到外面的氣息時,卻不僅不能放松,反而要愈發警惕。
穆盺可不知道對面的人究竟在想什麽,不過對方身上的殺氣倒是察覺的分明。
看來,是真想要幹掉自己呢。
不過剛好,自己也有這樣的想法。
然而——
一刻鐘後。
薛茂山的大宅院中,陸陸續續的出現十來個黑衣人,他們各自站在自己的主子身後,彼此對峙。
藏起來的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悄咪咪的露出了一半來,小心翼翼地窺探着下方的情形。
六對十。
長孫墨那一方六人,穆盺身後是十人。
單輪人數上,穆盺這邊是穩勝一籌,可是穆盺打心裏明白,哪怕那基佬身後還站了個瞧着比長孫墨還弱雞的謀士,但是真拼殺起來,自己身後的那些鼠部成員……
十之八九還幹不過對方那五個人。
想想都有點心塞。
然而,穆盺卻想不到,長孫墨比他更心塞,他明明安排了五十個好手,打定主意要将這冒牌穆氏女給徹底絞殺,結果——
這姓孫混賬,竟然擅自壞了他的謀劃!
如此一來,方才的拖延時間和忍讓,豈不是都成了笑話?
孫謀士身為謀士,那是多精明的人啊,被自家主君的眼角餘光陰恻恻的掃了一次又一次,心裏也經不住打鼓。
甚至還有點小後悔。
可是,看到對面的穆氏女,想到對方縱然不能與主君結秦晉之好,但是只要願意在必要的時候與他們合作,就能帶來更大的利益和好處後,他又強制壓下悔意。
“咳,某姓孫,字仲安。”孫謀士上前一步,擺出要洽談的姿态。
穆盺身邊站的最近是錦毛鼠,聞言飛快地瞥了眼自家少主的表情,也上前一步,抱拳道:“小女子錦毛鼠,先生有禮。”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鼠部女英雄,客氣客氣。”
“聞先生姓孫字仲安,想來乃是當年的孫仲謀之後,佩服佩服!”
“某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謀士,哪裏比得上女英雄的本事?”
“小女子空有幾分小花招,最是佩服先生這種高人!”
“女英雄……”
“先生……”
穆盺和長孫墨就這麽冷眼瞧着自己下屬你來我往的這般吹捧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然後終于在他們不耐煩的前一秒,把握時機,引入正題。
“這地方,雖然暫時不會有人來打擾吾等交談,但是冷風習習,終是敗了幾分性質。不如——”
“不如貴郎君一行人移架随小女子換個地方說話如何?”
“還是我等……”
“不不不,這種找地方的事情還是我們鼠部之人最為擅長,不如——”
“不如這樣,今日天色還是太晚,咱們另外約個時間和安全之地,再談如何?”
“如此最好。”
孫謀士廢話這麽多,終于得到想要的答案,在飛快地與錦毛鼠敲定了時間和地點,就做出了請的手勢。
這意思是,讓他們先走一步的意思。
穆盺挑了挑眉,又瞥了眼由始至終都沒發話的長孫墨,沖着錦毛鼠微微一颔首,而後帶着十人迅速離開。
待到這些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暗夜中後,孫謀士面上的表情就是一苦。
他摸了摸鼻子,說:“主君,今日這事兒我可以解釋的。”
“……解釋?呵,你想要怎麽解釋?”
“是這樣的,昨個主君您定下計劃,某……某路過之時,不小心聽了一耳朵,然後某覺得……”
“孫仲安。”長孫墨突地輕笑一聲,打斷了孫謀士急吼吼想要解釋的話,“看來近來掃茅廁讓你的膽子越發的大了幾分,既如此——”
“明日起,你便換個地方住吧。”
“主君!”
“十一,讓人在茅廁邊上搭一棟茅屋,務必要保證明日起,孫仲安就能入住!明白嗎?”
“是,主君!”
“主主主主……主君——”向來信奉男兒流血不流淚孫謀士,如今眼淚都要出來了。
無他。
他此時此刻,好似被什麽古怪的力量附體,恍惚間看到了自己與茅廁相親相愛的未來。
“孫先生,孫先生?孫先生!孫先生——”
孫謀士終于被人用力搖晃,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啊,是小十三啊,咋地啦?”
十三一言難盡的看着眼前面滿淚水的孫謀士,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主君已經走了。”
是的,主君已經走了,孫謀士你再怎麽痛哭流涕,主君也是看不見的好不好?
能不能不要來傷害他的眼睛?
可惜,被可怕的未來傷透心的孫謀士并沒能看出十三暗藏的嫌棄和譴責,他渾渾噩噩的“哦”了聲後,以一種極其微妙的弧度擡頭看天。
然後,他說:“唉,變天了,薛茂山是時候去死一死了。”
“……先生,容我提醒您一句,薛茂山一個時辰前就已經死了。”
孫謀士聞言,目光輕蔑,嘴角微勾,吐出一個字:“蠢!”
十三:“!”
“有些人死了,他還活着,有些人死了呢,其實——也未必不能活過來。”孫謀士說着說着,手裏的扇子也跟着他抑揚頓挫的話搖擺起來,搭配他此時高深莫測的表情,端地是高人也。
翌日。
穆盺聽着九妹小嘴叭叭說着薛府今兒個發生的事情,好一會後微一挑眉,問:“薛茂山離開了?”
“是啊是啊,少主,你不知道,薛茂山這家夥可真是太壞了,自顧自的就帶着好多奇珍異寶,金銀之物,領着一大群的護衛,跟着镖局的人走了!就他自己走了!天啊,他竟然這麽壞,大清早,天還沒亮,就走了——”
“……他的妻兒呢?”
“當然都被他丢下啦!我還聽到小鼠們說,他夫人當時都還沒起,等接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薛茂山一行人的影子都不見啦!”
說到這,九妹就忍不住想到小鼠們描述出的那副場景,薛夫人先是整個人傻傻的站着,待聽到心腹嬷嬷急急禀報什麽後,直接就癱軟在地,一邊哭一邊罵,別說往日的貴婦風範了,到最後整個人都好似瘋癫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