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個吻毫無章法, 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賀星原在拿嘴磨蹭她。

但世間情人千萬種交流的方法,偏又真數耳鬓厮磨最撩人,用不着技巧,滾燙的呼吸輾轉來去,便激起人層層戰栗。

兩人誰都沒有閉眼。

賀星原每啄一下都停頓稍頃, 觀察她的反應。林深青一瞬不眨地望着他,享受着他小心翼翼的表情。

她意外地喜歡這樣試探式的親吻,光天化日下, 刺激得人毛孔根根分明豎立, 以至于她忍不住反吮了一口。

賀星原喉頭一震, 放開了揪着她咬。

看着她眼角美不勝收的風情,他覺得過去所有的掙紮都值當了。

分開的時候,林深青勾着他的脖子低聲說:“你這個眼神,讓我覺得你現在可以為我拼命。”

賀星原毫不掩飾地笑:“誰說不是呢?”

目睹全過程的蘇滟“哇哦”了一聲。

賀星原把口袋裏的煙盒和打火機遞給林深青保管, 然後轉身跳下欄杆。

林深青坐回蘇滟身邊, 問:“怎麽?”

“我直覺你倆那方面特別契合。”

“什麽道理?”

“在旁觀者注目下接吻不難,但毫無心理障礙, 而且反而更加興奮的就少見了,這說明你倆骨子裏都愛找刺激。”蘇滟解釋,“你看着啊, 我要組齊百家姓才能做完的, 你和他就夠了。”

林深青望着賀星原的背影,笑着說了句:“哦, 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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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們談論着私密話題,男人們已經各就各位。

大概是因為F1賽車專業性比較強,拿來競賽危險系數太高,起點處都是尋常的超跑。

林深青辨認了下,賀星原那輛珊瑚紅的,是被譽為“超跑之王”的賽麟S7,趙曲風那輛白的,是有“戰神”之稱的尼桑GTR,傅宵選了黑色的保時捷911。

除此之外還有一輛藍車,裏邊坐了趙曲風的朋友。

林深青這個外行人都看出了這是什麽招數。

她搖搖頭:“狗改不了吃屎。”

黑白格紋的指揮旗落下,四輛車快如離弦之箭,齊齊越線,發動機轟鳴震天。

趙曲風敢拿賽車挑傅宵,本身技術确實過硬,加上尼桑起步速度占優,這一下彈射而出,立刻一馬當先。

其餘三輛并駕齊驅,在直道前段不分先後。

賽車這事跟賽跑一樣,性能相當的情況下,要在直道較個伯仲幾乎不可能,超車只靠彎道。

而整圈賽道一共三個彎道。

也就是說,後面的人要超過趙曲風,只有三次機會。

第一個彎道,賀星原咬着趙曲風車屁股按兵不動,倒是傅宵嘗試了一次超車,只不過半道被藍車擠開了。

到了第二個,他故技重施,檔位換得氣勢洶洶,等藍車再次擠過來,方向盤一打拐了個彎。

藍車猝不及防,只得跟着打方向,錯失最短路徑後被甩落一大截,眼看敗局已定,幹脆停了車。

與之“同歸于盡”的傅宵也踩了剎車,按下車窗,回頭跟人家友好地揮了揮手。

林深青一笑:“原來是狗咬狗。”

賽道上只剩了賀星原和趙曲風。

兩人油門一腳一腳地轟,一紅一白幾乎抹成兩道閃影。

第三個彎道已經近在眼前。

趙曲風明顯感到了壓力,在直道上就開始不停觀察後方,但賀星原始終沒有任何動作,直到入彎才開始換擋。

內側入彎是最常規的超車技巧,趙曲風還以為他多大能耐呢,看到這裏松懈下來,瞅準他意圖切入的點位,提前打方向盤搶占先機。

但下一秒,他的臉色就變了。

明明已經看見他搶進的動作,賀星原非但沒有減速,反倒加速朝這裏疾馳而來。這個速度,如果誰也不讓步,不出五秒,兩車必将相撞。

趙曲風瞳仁驟然一縮,幾乎是出于本能,一腳剎車猛然制動。

與此同時,火紅的賽麟擦着他的尼桑過了彎,一路不帶減速地沖向終點。

趙曲風一張嘴張成核桃大,臉色煞白地低喃:“瘋了,真是瘋了……”

看臺上,林深青吹了聲悠長響亮的口哨,鑽下欄杆朝終點走去。

賀星原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摘掉頭盔在那裏等她。

她高高抛着手裏深青色的煙盒,人沒到就揚聲問:“賀小公子,來根煙麽?”

他笑着反問:“你點麽?”

林深青夾了根煙遞到他嘴邊,拿起他的打火機,一手打着,一手攏火擋風。

賀星原低下頭來湊火。

煙點着了,她收起打火機,看了眼煙盒上“深青”二字,倚着車門問:“這煙好抽嗎?”

他點點頭。

“我試試。”她說。

“不行。”

“一口。”

林深青兩指一夾,抽走了他嘴裏的煙。

賀星原起先要攔,又不知出于什麽念頭停住了,眼看她叼着那截煙吸了一口,然後皺皺鼻子咳了兩聲,說:“帶勁,跟它名兒一樣帶勁。”

賀星原把煙拿回來咬進嘴裏,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

看臺上,蘇滟瞧這兩人瞧得直搖頭,轉過眼,看見傅宵從樓梯上來了,在她隔壁位子坐下,說:“蘇小姐搖什麽頭?”

“感慨那倆真是一路人呢。”她指指林深青和賀星原,“要換了一般女人,看完剛才那場比賽就該梨花帶雨地罵男人‘還要不要命了’,這一對倒好,一個不聞不問,一個不痛不癢,居然湊一塊抽起煙來……”

傅宵似有若無地嘆了口氣,笑笑沒說話。

蘇滟偏頭看他:“都說君子有成人之美,傅總今天這可是真君子啊。”

傅宵“啧”了一聲,撣撣衣襟:“可不光是今天啊。”

回家路上,賀星原給林深青買了盒預防感冒的板藍根,叮囑她好好喝了,然後趕回學校上晚課。

林深青喝了一包,又泡了個熱水澡,第二天安然無恙,倒是一早接到了蘇滟的電話,說陳馳托她來打聲招呼,賀星原生病了,在宿舍躺着呢。

她心說謊話果真不能瞎扯,這下通通應驗了,給賀星原打了個電話,結果卻是劉敦接的:“啊,您好,是姐……嫂?”

“姐嫂”是什麽時尚的稱呼?聽起來挺有派頭。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應了,問劉敦:“怎麽回事呀他?”

“哎,前幾天半夜不知發哪門子瘋,在陽臺吹了一個多鐘頭冷風,昨天發着低燒呢,又跟人跑去賽車,這麽瞎折騰能不病倒麽?現在吃了退燒藥,睡着了,叫他起來吃個飯也不應。”

林深青心裏哎喲一聲,心道完了,撩急了,真把人撩得死心塌地了。

她說:“你們宿舍現在讓不讓進啊?”

“您要過來?我和陳馳再過半個鐘頭去上課,您要是趕得及,我下來接您。”

“成呀,就半個鐘頭後。”

林深青也沒化妝,随便拾掇兩下,捎了份早飯就出了門,結果還是因為早高峰晚了十分鐘。

劉敦在宿舍底下等得心急如焚,把她領進樓後一溜煙奔去上課。

林深青在他身後囑咐:“給我們星原請個病假啊。”

看他比個了“OK”的手勢,她拿着鑰匙上了樓,進到宿舍發現裏面一片昏暗。

賀星原聽見開門響動,煩躁地翻了個身,扯着被子把臉蓋進去,悶聲道:“再忘拿東西老子要殺人了!”

林深青把窗簾拉開一道縫,笑着走到他床邊,撥開他的帳子:“奶兇奶兇的,要殺誰呀?”

賀星原一愣,從被窩裏伸出頭來。

她提着保溫瓶給他看:“吃點早飯,有力氣了再殺?”

他晃晃發沉的腦袋,坐起來:“你怎麽來了?”

“姐姐來照顧生病的弟弟,有什麽問題嗎?”

這同樣一句話,放在昨天之前是調情,放在昨天之後,就叫人不是滋味了。

賀星原坐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兒怔,拐了個彎提醒她:“你沒感冒吧?”

林深青搖搖頭:“你那板藍根跟避孕藥似的,很有用啊。”

“……”

這麽說倒也沒錯,都是做了點什麽,事後又吃藥預防點什麽。

賀星原掀開被子下了床。

林深青轉過身,旋開保溫瓶的蓋子,剛要催促他趕緊刷牙,忽然被一雙手從背後圈住了腰。

滾燙滾燙的,力道還很大。

她扭過頭:“你是發燒還是發情呢?”

賀星原把下巴抵在她肩窩,輕輕蹭了蹭,然後才松了手,把燈打開,一言不發地去刷牙洗漱。

林深青看他喝下一碗粥,又滿臉困倦地重新爬回了床鋪。

她把燈關了,眼見宿舍再次陷入昏暗,也犯起困來,打了個哈欠,指着他對頭的空床鋪問:“給我躺躺啊。”

“沒墊被,很硬的。”他提醒她,“你要覺得板藍根管用,上我這兒來。”

林深青攤攤手:“我怕你比這床板更硬。”

他看起來有點苦惱,無奈地說:“現在不會。”

“怎麽個意思?我這天生麗質的,還非得化了妝才能勾起人食欲?”

“不是,”他把臉掩進被窩,悶了會兒說,“是我生病了‘起不來’……”

林深青笑倒在床邊。

賀星原聽她笑了半天還不停,聽出火氣來了,伸手一拽,把她拎了上來:“你再笑。”

她兩只高跟鞋都滑出去落了地,還不消停:“笑又怎麽?”

他從背後死死勒抱着她:“你別趁人之危。”

“不趁人之危難道迎難而上?我又不傻。”

賀星原又困又累,嘴巴鼻子都埋進她頭發裏,認輸了:“我現在說不過你,你讓我睡一覺……”

林深青不鬧他了,低頭看了眼環在自己腰間的手,突然想到什麽,說:“G我以前有個弟弟,跟我鬧的時候也喜歡這麽抱我。”

賀星原手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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