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倫敦大橋倒下來（1）
正式放假前一晚，蘇答給一整天沒主動聯系自己的謝知禮發了條微信。
Cross：東西多嗎？明早我來接你。
謝知禮下意識地拒絕：不用了，我爸跟我說好會來接我的。
總感覺在內心還是一團亂麻的狀态下和蘇答見面，并不是一個明智的做法，因此謝知禮決定先暫時晾他幾天，等自己把各種想法理清楚了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當然事實上謝知禮并沒有和謝爸爸說好，在回完蘇答微信之後他才匆匆忙忙給謝爸爸打了通知電話。
謝爸爸在電話那頭為難地說：“明天剛好我在C市有一個會……老吳得跟着我走。”
家裏司機跟着老爸走，生于跑跑卡丁車挂于科目二的謝知禮只好選擇體驗生活：“……沒事，我自己坐地鐵回家好了，手辦就放在學校裏吧。”
電話那頭被謝爸爸用手捂住了，他好像在和旁邊的人說着什麽“你去”“這太麻煩你了”“謝謝”，緊接着傳入耳中的聲音又大了，謝爸爸對謝知禮說道：“好了，車子給你安排好了，明天把你的那些小玩具都帶回家來吧。”
謝知禮喜不自勝，趕緊磕頭謝恩：“謝謝爸！我回家就給您買一新的太極扇！”
“不用，小蘇剛給我買了一定制版的，打開來還帶流蘇，可漂亮了，等你回家我耍給你看啊，”謝爸爸說着說着便忍不住又誇贊起了他眼中的“準兒婿”，“小蘇這人真不錯，知道我喜歡玩太極扇就專門給我去廠裏定制，比你這個親生兒子還有心。”
聽到“蘇答”的名字，謝知禮現在渾身不自在，總覺得這人已經以一種可怕的速度完全滲透到了自己的生活中，并且居然連全家最難搞定的謝爸爸都已經站在了他的那一邊。
“哦，那我給您買一太極劍吧。”謝知禮故意裝聽不懂謝爸爸言語裏的意思。
謝爸爸痛心疾首：“崽，阿爸喜歡的是太極扇，你送我把劍做什麽？”
謝知禮繼續假裝聽不懂，裝出愉快的口吻對爸爸說道：“好那就這麽果斷地決定了，爸你等着我的劍哈！”說完他就挂了電話，感覺自己扳回一局。
第二天一大早，謝知禮吭哧吭哧地扛着他那一整個行李箱的手辦走到樓下，拿出手機給謝爸爸撥了個電話問他道：“爸，說好派來接我的人呢？我還打算順便捎一程我室友呢。”
“等等，我問問小蘇他到哪兒了啊，”謝爸爸正在去往C市的路上，高速信號時穩時斷，聽起來話顯得一截一截的，“……你不如自己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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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爹最後的解決辦法居然是找蘇答？謝知禮暗暗叫苦，真不愧是親爹，賣自己的速度簡直是和他賺錢的速度成正比：“你告訴蘇答了？”
謝爸爸還不知道自家兒子心裏那點彎彎繞繞：“昨兒他給我來送了個挺好看的保溫杯，正好你給我打電話，我麻煩他這點事也就是順便。”
“再說了，你倆不處對象了嘛？讓男朋友送你回家本來不就該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謝爸爸振振有詞道，“我可不是偶像劇裏那些動不動就拆散小情侶的惡毒爸爸，你們甜甜蜜蜜在一起老爸我是舉兩個手贊成的。”
你贊成我可不贊成啊！謝知禮感覺心裏有個小人留下兩行清淚，生無可戀道：“算了，就這樣吧。”反正自己在蘇答面前本來就已經沒什麽形象了，此刻至多再追加一個“表裏不一”的兩面派标簽。
程寄北扛着自己行李下樓的時候，看到謝知禮蹲在宿舍樓的牆角數螞蟻，憂傷的背影被光一打顯得宛如舞臺劇背景。他放下自己的行李朝謝知禮嚎一嗓子：“老謝你幹嘛呢？”
謝知禮拔了一根草在手裏繞成環又松開，悶悶地回答道：“思考人生。”
“思考什麽？”程寄北猜測道，“是你那門沒去上的資源統計結課考試挂了？”
“沒有，判分給了92，本學期最高的課程就它了。”謝知禮一想起這門課是蘇答教自己的，感覺更煩躁了一點。
然而這種煩躁程寄北并不知道，他又猜了幾個，又說了幾句俏皮話，見謝知禮一直都是一副興致不高的模樣，也只好放棄調動氣氛，陪着謝知禮蹲在牆角一起數螞蟻。
蘇答的車五分鐘後停在了距兩人幾步之遙的地方。車子停穩後，從車上走下來的是蘇答的司機，他走到謝知禮身邊恭恭敬敬地對他道：“謝先生，蘇總囑托我接您回家。”
謝知禮扔下草環站起來，飛快地朝車子方向瞥了一眼，狀似不經意地問司機道：“他自己今天沒有來麽？”
“蘇總說他今天要看的文件很多，所以就不過來了。”司機在說的時候刻意強調了“蘇總說”三個字，說的時候眼神一直有意無意地瞟向謝知禮。司機的眼神看得謝知禮一陣不自在，仿佛對方正在指責他的無情無義。
“哦……我知道了。”謝知禮只傻愣愣地回了個“知道”，心底卻有失落感蔓延開來。
這好像是兩人認識之後頭一次，蘇答沒有為自己特地預留時間啊。
“老謝，怎麽了？”程寄北見謝知禮和司機交談之後更喪的神情，關心地走上來問道。
總不好意思告訴好友，是因為男朋友沒來接自己有點不開心了吧？謝知禮搖搖頭，主動把兩人的行李箱拉到車子後備箱旁邊，打開後備箱把行李箱塞了進去，拍拍手對程寄北說道：“上車吧，先送你回家，反正咱們順路。”
蘇答這司機大概是比對着他本人的性格選的，一路上車子開得又快又穩，但就是一句話都不說，讓坐在副駕駛上的謝知禮大氣也不敢出。
出于各種原因，謝知禮并沒有告訴程寄北這司機是蘇答的，而程寄北也拘謹得很，只敢在微信上偷偷戳謝知禮評價道：你家這個司機服務态度不如上一個好啊……
“上一個司機”本人在通往C市的高速公路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把程寄北送到地鐵站之後，謝知禮正等着司機筆直把車開回自己家，結果司機方向盤打了個轉，很自然地拐到了另外一條路上。
謝知禮茫然：“這好像不是去往我家的路吧？”
司機的态度可以說是十分有禮貌：“是的，正好到飯點了，蘇總讓您吃飽飯再回家。”
“我可以回家叫外賣，不用這麽麻煩。”謝知禮還在心心念念後備箱裏的那些個手辦，希望趕緊能回家把它們歸置到新買的大櫥裏，催促司機不要在路上浪費時間。
“不行，我答應過蘇總的，如果讓他知道您吃外賣，我會被扣工資的，”司機義正辭嚴地拒絕了謝知禮的請求，“蘇總說了，您有胃腸炎，多吃油膩的東西容易拉肚子。”
忠誠度滿分的司機載着謝知禮來到了某家他上個月才打過照面的藥膳館，想到動辄四位數一道的菜，謝知禮感覺無數手辦和游戲正在嘩嘩地飛走。
司機下了車之後自動變成了門童兼保镖，替謝知禮打開車門引着他一路往上面的包廂走，一面走一面囑咐服務員可以上菜了。
謝知禮：……這居然也是蓄謀已久的。
涉世未深謝同學感覺自己在面對老謀深算蘇總裁時可以說是毫無招架之力，人家總能策無遺算地知曉自己還沒有做的事情，悄悄地替自己安排好接下去的一切，哪怕自己人不在現場也是這樣。
坐在包廂裏一個人面對一大桌子菜的謝知禮有點無所适從，他扭頭看向堅持站在自己身後的司機邀請道：“大哥您也一起坐下吃點……吧。”轉個頭就發現司機大哥的站姿和自己腦補中的負手而立完全不一樣，人雙手橫舉着個手機正死命地拍着桌子上的菜，像極了餐館裏常見的愛發朋友圈的小姑娘。
“咔嚓”“咔嚓”連響了五六聲之後才停止，然後謝知禮看到司機大哥終于調整了姿勢，轉變為神情嚴肅地瞪着屏幕雙手飛快地刷動着。
“大哥……”謝知禮小心翼翼地叫了司機一聲，看到對方面無表情地擡頭看自己，讨好地露出笑容道，“冒昧問一聲……您這是在？”
“向蘇總彙報您的情況，讓他知道我并沒有渎職，不信您看——”司機說着把自己的手機遞到謝知禮眼前。
這麽大一個屏幕怼在自己眼前，想不看都難，于是謝知禮就沒甚誠意地推托兩句後盯着屏幕仔細地看了起來。
“已到樓下，人已接到。”
“另接好友一，送至地鐵站。”
“已接到藥膳館，按時上菜，菜譜為金風玉露餐。”
“謝先生食欲不錯，已經吃了兩個丸子了。”
最後一句是什麽鬼啊！謝知禮看着司機還沒有來得及發出去的那句“湯只喝了一口疑似上火”嘴角抽搐解釋道：“我只是路上水喝太多了所以才不想喝湯……”
“原來是這樣。”司機點點頭，收回手機動拇指修改将要發出去的話，絲毫沒有觀察錯誤被指出的窘迫感。
謝知禮看着司機聊天框上明晃晃備注的“蘇總”二字，酸了一早上的心情卻突然好了一點。
一想到他還是在默默關心着自己，就突然覺得好甜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天氣寒冷請關愛南方寫手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