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錢特助好歹在商海沉浮了這麽多年，表情管理失控了幾秒就又恢複了鎮定，他摁亮屏幕手指在上面敲了一陣，沖着年輕總裁神秘一笑。
“老板，讓我們先喝點酒，您想要的對的人馬上就到。”
江澈擱在茶幾上的大長腿又抻直了一些，眯着眼睛，“半小時。”
半小時後，果然又推門進來了4個風格不同的女裝大佬。
江澈聽到開門的聲音，眯着的眼睛慢慢睜開了一條眼縫。
進來的4個人臉上都畫着精致的妝，戴着波浪卷的亞麻色長假發，或穿着過膝長裙，或就一條超短熱褲，露着下面白皙的大長腿。
錢特助在旁邊滿意地點點頭，他的眼光還是不錯的，欽點的這幾個都是腰細腿長，裝扮女生毫無違和感。
江澈看了一眼，重又阖上眼皮，興致缺缺地懶散半靠着。
錢特助站在旁邊用眼角餘光偷偷看江澈。只見他靠着沙發閉着眼，不言不語。
顯而易見，這些人他一個也看不上。
錢特助假裝沒看到，而是沖着這幾個青年點點頭，“幾位，介紹一下自己。”
第一個穿着長裙，翹着蘭花指，嗓音被他刻意掐着，“兩位導演，奴家什麽都會演，你看我這身段……”
他在原地扭着胯轉了一圈：“就特別适合演古代的美女。”
說完還朝着錢特助抛了一個媚眼。
錢特助看着他特意畫到眼角向上翹的眼線，做作的蘭花指和矯揉的嗓音，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若不是他這幾年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什麽妖魔鬼怪都遇過，恐怕就要脖子一伸，嘔在原地。
錢特助示意他退下，又陸續聽了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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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這都是些什麽人呀。要不是娘娘腔、要不裝腔作勢假高冷、要不就是暗送秋波無下限的，看來看去，還真沒一個正常的。
別說老板躺在沙發上無動于衷，甚至連個不喜歡的眼神都不屑給。
此刻連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
等青年們都散去，江澈才将大長腿收回來，右手兩個手指揉按着鼻根處，睜開那雙冷淡的雙眼，“我要的人，就這？”
錢特助尴尬地大笑兩聲：“哈……哈……這一定是弄錯了，老板，待我确定一下。”
錢特助打開手機，又戳到那個聯系人。
[你不是說包君滿意嗎？你這找的都是什麽人？]
那邊很快就回複了過來:[不會啊，這可都是我這邊炙手可熱的類型，都搶瘋了都，要不是看在是老哥你的面子上，這些哪輪的上啊，我這可是壓箱底的寶貝！]
錢特助表示三觀都要刷新了：[我靠，都是些誰啊，口味這麽重！]
他一說，對面就不樂意了：[老哥，這我就不同意了，你說你都要這一類型的了，誰也不比誰口淡。]
好吧，雖然話不好聽，但确實是這麽一個理。
按說他就喜歡腰細豐滿的漂亮妹子，直男确實無法理解那些喜歡女裝大佬的審美。
江澈淡淡看了他一眼：“結論呢？”
錢特助把手機放起來，小小聲道：“結論就是，女的您不行，男的您也不行。”
“我看啊，還是我幫您安排聯絡一下夫人……”
江澈拿起外套往外走：“他……不太合适。”
錢特助露出招牌笑容：“又不合适了？”
不合适你還跟人家……渣男。
江澈皺着眉：“他可能是那位安排的人。”
關于“那位”，錢特助再清楚不過了。
涉及到豪門內部的矛盾，錢特助原先想要撮合的火焰頓時也熄了下去，但他始終記得那天同坐一輛車時，“夫人”幹淨清澈的眼神，并不像是會“助纣為虐”的人。
錢特助猶豫了一下：“老板，既然您有顧慮，不如我就查一下？”
江澈走到門口的腳步頓了一下：“嗯。”
錢特助刻意落後他幾步，在後面碎碎念吐槽，“別扭、傲嬌、嘴硬……早這麽說不就完了，折騰這麽久！”
才剛吐槽完，就聽前面傳來冷淡的聲音，毫無情緒起伏，“這個月獎金……”
錢特助連忙上前幾步，狗腿道：“我錯了，我嘴賤，老板，這獎金……”
江澈：“看你表現。”
***
這幾天宋遠舟都在對着胡琦發來的主播攻略瘋狂補課。
他從來沒在鏡頭下說過話。
但他知道平時生活中從來沒有注意過的微表情，在鏡頭前是會被無限放大。
于是乎他對着鏡子苦心練了好些天表情管理。
每個主播的合同裏都有規定的月保底時長，作為才一年的新人，他們的合同嚴格得近乎苛刻。
宋遠舟研究了兩天，每天手機後臺都會推送Q站機器人的主播剩餘時長提醒。
終于在機器人孜孜不倦地提醒了3天，他還是無動于衷沒有上線後，他的Q站合作助理終于忍不住私聊了他。
阿青：[甜甜sama，在嗎？]
宋遠舟還沒想好到底要怎麽開始直播，所以打算裝死來拖延回複。
這位助理不愧是久經鴿子主播們花式咕咕的人，執着地催更精神令人動容。
此後的每一分鐘宋遠舟的手機就被消息提醒一次。
阿青從“甜甜，在嗎？”進化成“在嗎？”最後暴躁成無數個“？”。
這個主播助理大概也是沒想過，真的有這樣厚臉皮的主播，能夠無視他一長串的連問，執着地裝死。
阿青：[甜甜，本月的時長還剩一半，但是本月只剩下一周了，如果完不成時長會被扣獎金哦~]
扣獎金=扣錢=搞不到錢！
那怎麽能行。
宋遠舟拿起手機，回複了一個笑臉：[在呢。]
這位阿青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扣到了人也不廢話，直接發過來兩個活動的入口鏈接：[甜甜，這是你上個月報名過的新人主播扶持活動，內部報名的都需要在活動頁再點擊一下申報，在活動期間流量和打賞排名前5的主播将得到Q站重點的新人培養，會有豐厚獎勵和更多的主頁推薦位。]
[另外，我建議，為了增加可看性和高名次獲得，你也可以考慮一下露臉直播。]
？？！
一段話信息量也太大了？
我去！
我踏馬這兩天對着鏡子練表情，笑得臉都僵了，你現在跟我說，我踏馬！直播！從來！沒露過臉？
what？
怪不得他看自己往期的投稿一般都只錄脖子以下的部位，有時候不小心切到了全身，也會在後期剪輯的時候自己配上表情包擋住。
一個不露臉的宅舞主播，卻還有10幾萬的粉絲。
Emeizing！
宋遠舟順着鏈接進去填了個人信息，申報以後上面就出現了自己的頭像和投票按鈕，等活動正式開始，觀衆就可以點擊活動頁進入投票，并進入主播個人首頁，方便點關注。
這個活動在3天後開始。
為了不讓自己在3天後出洋相，他得今天開始就準備直播。
晚上開播前，宋遠舟緊張得嘴唇發白幹裂，好在他不需要露臉，也免去了他面對鏡頭時的不自然。
晚上8點，一切直播的準備工作就緒後。
宋遠舟深吸一口氣，打開攝像頭，調整好攝像頭照到的位置，保證自己在鏡頭前只露出了鎖骨和好看的居家服，最後點開了直播。
他一開直播。直播軟件左上角人氣那一列從初始的100，一路飙升。右邊的彈幕聊天框裏不斷提示XXX進入直播間。
漸漸的彈幕開始活躍起來。
宋遠舟提着一口氣：“嗨咯，大家好！”
随着他的聲音出現，彈幕便肉眼可見的瘋狂刷新。
[我的天哪，這是誰？！麻麻，你關注的主播他終于上線了！]
[甜心女神，你終于直播了，你再不粗線，我都要犯相思了。]
[甜甜的聲音，今天是怎麽了嗎？為什麽聽起來有點啞？是不是感冒了？]
宋遠舟因為太緊張，一出口的聲音也差點把自己吓死。
他是那種很清脆的偏少年的音色，平時說話的時候清朗好聽，卻絕不女氣。但經過話筒和聲波的轉換，直播裏的聲音會更偏向于清亮的女聲。
後面的彈幕都在關心他這幾天去了哪裏，是不是生病了。
他清了一下嗓子：“沒有，這幾天現實出了一些事情，沒有生病，大家不要擔心。”
而另一邊，年輕的總裁才剛翻開的文件，處理到一半，眼睛總時不時地瞟到一邊的手機。
手機裏有錢特助幫忙下載并注冊好了Q站的賬號。
半個小時前，能幹的錢特助已經将關于宋遠舟的調查結果，整理交給了他。厚厚的文件夾裏有文字信息也有照片詳解。
江澈點擊賬號上唯一的關注。
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畫面裏，那露在鏡頭前精致白皙的鎖骨。
屏幕上的主播一件深開的v領，鎖骨下面的風光随着他動作若隐若現，惹人無限遐思。
江澈眼眸一深。
和他同樣想法的人顯然很多。
[我靠，女神幾天不見，鏡頭更性感了是腫麽肥四？]
[不嫁何撩，啊啊啊，wsl……]
[這優秀的鎖骨！大家看看我顏色還好嗎！]
[我去，光脖子下面就這麽好看，不知道全身……想……日]
江澈黑着臉，重點看了一眼那個發想.日的ID。
甜甜嫁我。
大概是為了引起宋遠舟的注意，“甜甜嫁我”又連續不斷發了很多彈幕，還發了一個萬元的全頻廣播通報的禮物。
有大批的觀衆順着禮物獎勵鏈接點進來，左上角的直播人氣從十幾萬一下子飙升到了五十萬。
宋遠舟知道有大佬送禮物時，主播需要表達感謝。
于是學着胡琦教的方法，用手比了一顆愛心，“謝謝這位‘甜甜嫁…’，謝謝禮物，感謝……”
宋遠舟說完，這個大佬就激動地用禮物刷起了屏。
那些不管是通過廣播進來觀衆還是原先就在直播間的粉絲，一溜地刷“大佬666，給大佬跪下了”，也被禮物消息給沖的四零八落的。
江澈皺着眉将界面切換到微訊：[禮物怎麽送？]
[你來一下辦公室。]
錢特助剛整理完資料，累得在桌子上面打盹，看到此條消息，垂死夢中驚坐起。
！！！
錢特助：[老板，你是要氪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