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胡琦刻意在彈幕上面刷禮物和宋遠舟開玩笑，這很好地緩解了宋遠舟突然間要和陌生人連麥“營業”帶來的局促和尴尬。

宋遠舟不知道胡琦是知道自己的處境刻意來幫助自己的，還是說就單純的覺得好玩。

但他還是在心裏謝了胡琦10幾遍。

謝謝，你是好人！

聊着聊着，手機鎖屏上面就顯示收到了一條新的微訊消息：

胡琦：[這個小布丁你認識嗎？]

宋遠舟噼裏啪啦回過去：[哪能啊，不認識，社交。]

宋遠舟現在特別想找個人吐槽，憋不住啊，情緒有些激動：[咱Q站的主播是不是都是這樣自來熟，你瞧瞧，和陌生人連着麥居然能這麽的淡定、從容，營業态度簡直滿分，是不是有什麽合同我沒看到，社交達人還能加工資？]

胡琦那邊可能也是閑着也是閑着，很快就回了過來：[別人我是不知道，反正我不認識的，絕對不會連麥。]

[另外，我是想跟你說這個小布丁，昨晚上我夜觀星象，翻了一下她的牌，她的身份不陽光，很可能是狼牌。]

宋遠舟：“……”

宋遠舟：[你又知道了？胡預言家？]

胡琦恨鐵不成鋼：[你看看人家的粉絲數，你巴結她上趕着有人信，她麽……還是小心一點。]

[而且這次你們在一個活動頁面上，這麽好的機會，誰不把握？你一個10幾萬的新人一下子超過她竄到第3，你不知道仔細品一品？……]

[說實話，她現在的粉絲數直播人氣簡直可以吊打你，幹嘛平白無故來找你連麥，還免費幫你帶人氣？除非她想從你這獲得的比現在能獲得的東西要多的多。]

宋遠舟又看了一眼屏幕裏精致“女神”模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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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道：[兵來将擋，見招拆招。]

胡琦：[誰讓你是爺爺的乖孫子，不怕，到時候爺爺罩你。]

宋遠舟：[滾。]

江澈用了這麽幾天的Q站，平時只會送“摩天大樓”，這次總算見識了大衆化的禮物也能玩出花來。

江澈一擡頭看到錢特助伸長了脖子，還在旁邊杵着呢。

江：“還傻站着幹嘛？工作太閑？”

江澈揮退了錢特助，自己拿着手機暗暗地研究。

錢特助溜回自己的辦公室，關了辦公室的門吐槽自己老板。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哼。

錢特助暗戳戳打開自己的Q站小號，蹲在宋遠舟的直播間“視jian”。

江澈嫌棄“節奏旋流”單價過低，挑了一個和“節奏旋流”效果差不多，但是稍微“土豪”級別的“愛心風暴”。

愛心風暴單價1000，除了有“節奏旋流”的效果之外，還會在屏幕觸發一個“丘比特射箭”的Q版動作特效。

錢特助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坐了一會，半天沒看到自己老板的動作，站起身去給自己接了一杯咖啡。

回來的時候他的手機上面此起彼伏開始不斷有Q版丘比特小人兒飛上飛下滿屏幕射箭，手機直接就卡在了直播的這個界面。

錢特助拿了手機按了所有按鍵，屏幕都不為所動，甚至還捏在手裏使勁地抖了很多下。

一直到丘比特全部都退下，手機才恢複正常。

錢特助：“……”

這個特效怕不是有毒。

特效結束以後，彈幕整整空白了30秒沒有動靜，之後就如決了堤之後的洪水。

消息噴薄而出，宋遠舟的電腦cpu超負荷工作，後臺直接被卡成了黑屏。

宋遠舟：不是，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的屏幕掙紮了兩秒後出現了自己那張好看的臉，他只能聽到連麥的小布丁疑惑的聲音，“甜甜，你那邊是停電了嗎？”

宋遠舟面無表情：“停電了，現在我用的是我自己放的電。”

那邊小布丁也反應過來，卻也沒有覺得尴尬，反而還能笑着接話，“壓箱底的冷笑話嗎？”

宋遠舟看不到彈幕，沒辦法和觀衆做互動，再加上他也不想跟着不怎麽熟的人在屏幕前面尬聊。

他跟看不見的直播粉絲還有連麥的小布丁告別，就強制關閉了電腦。

江澈看了一眼時間，發現離他平時關直播的時間，足足提早了一個半小時。

拿手機準備關掉Q站的時候，後臺右上角一個信封樣式的地方，突然冒出了紅色的1。

他這個號從沒加過好友，平時就只用來看宋遠舟的直播。

但偶爾會收到一些系統的群通知消息。

他只猶豫了半秒是否要将這個1點掉的空隙，這個消息界面就從1變成了3。

江澈臭着臉将消息點開，意外的是，這根本不是什麽系統通知，而是方才和宋遠舟連過麥的，網名叫做“小布丁”的女主播。

[大佬，在麽？]

[大佬真的是在追求我們甜甜嗎？]

[不要誤會，我是看她那麽單純，作為她的朋友，我總是想要多考慮一些……]

江澈盯着這個“她”輕輕揚眉。

朋友這個詞更是值得推敲。

他饒有興致地将這個消息截了屏，第一次點了“甜甜”的私聊。

宋遠舟洗完澡躺床上刷手機的時候，突然彈出一個消息框。

渡舟：[你和小布丁是好朋友？]

宋遠舟：“？？？”

宋遠舟驚得從床上坐起來，再三點開內容，反複确認，心裏空落落的，像是有什麽東西不見了。

是不是大佬看上了小布丁在屏幕上面的顏？

我靠，大佬，你醒一醒啊，那可是美顏過度的臉！

除了出于關心之外，還有一種——

我難道很快就要失去這個大佬了嗎？

宋遠舟看過“渡舟”關注1，粉絲。

這個唯一的關注，就是“甜甜”。

而現在這個大佬私聊他打探另一個女主播的消息，試探自己是否是她的朋友，是想讓自己做中間人嗎？

但很遺憾——

宋遠舟回複：[不熟。]

渡舟：[截圖.jpg，小心一點，她不簡單。]

宋遠舟才剛被胡琦三令五申，一定不能和小布丁這樣的人成為好朋友，說她一看就有奸臣之象。

要是以後她還來，就維持一種面子上過得去的點頭之交就可以了。

原來是來提醒自己，而不是看上了屏幕前虛假的顏。

宋遠舟呼出一口氣，為大佬高興。

他不希望大佬追求的是一張不真實的臉。

更何況這個大佬總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他從直播間來，盡管他們從來沒有這樣私下聊過天。

很像是那個人。

他想起來被放在自己枕頭底下的名片。

那張名片被宋遠舟拿出來放進去，翻來覆去欣賞過好多遍。

甚至于那細小的紋路、暗藏的花紋，他也能複述個一二三來。

更別說那上面最顯眼的電話號碼了。

宋遠舟關了手機，從枕頭下面将名片拿出來，手指熟練地從“江澈”這兩個字上面蹭過。

看了一會，又将名片好好地放回了枕頭下面。

這個號碼早就爛熟于胸，宋遠舟熟練地在微訊搜索框打下一串號碼。

他從靠左躺換成靠右躺的姿勢，随着大拇指按下搜索這個按鈕，屏幕上開始出現頁面加載的圈圈時，他又從靠右躺轉回了靠左躺。

這樣反反複複很多次，宋遠舟盯着屏幕裏搜索出來的頭像，遲遲沒有按下加為好友。

而另一邊，司機老王從後視鏡裏，第101次看到老板拿起手機又放下，沒一會又拿起手機。

他只覺得随着拿起放下的次數越多，車裏就持續降溫，後面冷得他都覺得自己能呵氣成冰。

老王僵硬地開着車，一時間連眼睛都不敢眨。

“唉，加上了第一句要說什麽呢？嗨咯？會不會太普通了？你好，又太生分。哎呀，好愁啊。”

宋遠舟緊張地從床上下來，倒了一杯水，“噸噸噸”三口下去一大杯空了。

手機捏在手裏，緊張的手心都是汗。

宋遠舟放下水杯。

手機頁面上面原本應該是搜索到的，江澈老年人風的風景頭像。

而現在變成了“好友申請已發送”的放大的字樣。

宋遠舟：-口-！

草啊！一人血書微訊公司出一個好友申請消息撤回的功能！

怎麽辦，怎麽辦，我第一句話還沒想好啊……

宋遠舟雙手握着手機，一邊屏息等着對面通過，一邊瘋狂思考。

萬一不給通過呢？

他……給我留號碼的話，一定會通過的吧？

不然他給我號碼做什麽呢？

宋遠舟越想越覺得很有道理，并給自己加油打氣。

可惜半個小時過去——

一個小時過去。

通過好友申請的消息始終沒有彈出來。

宋遠舟難過地在床上打滾！

草啊，你說不讓我加，你路遠迢迢送一個名片來幹嘛？

你送來幹嘛？

撩完又不負責善後！

宋遠舟将小被子滾成了一團，皺巴巴卷在一起，捏着手機等。

等着等着……

毫無意外地，他睡着了。

江澈洗完澡，手機鎖屏界面上就顯示有一條微訊消息。

江澈挑眉，解鎖一看，果然是一條好友申請。

[舟的舟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江澈現在等到了，反而不急了。

他不急不慢地重新将手機鎖上，放在一邊。

拿出随身筆電，将今天晚上因為等待好友驗證這件事被耽誤的文件重新審批完。

關上電腦，終于大發慈悲地點了通過。

江澈生活枯燥，占據他生命的從前是學習，現在都是工作。

私人機平時除了手機營業商每天定點的問候之後，幾乎毫無動靜。

睡前更不會将手機帶到床上。

但今天他坐在床上，身後枕着一個超級大的大抱枕，安靜地盯着手裏的屏幕。

半個小時過去，

一個小時過去了，手機微訊界面依然安靜如雞。

宋遠舟的頭像是個Q版的卡通小人，模樣仔細看來，有點像宋遠舟無意間嘟着嘴的樣子。

很好，加了好友你不說話，你加好友幹嘛呢？在我列表裏面裝屍體嗎？

江澈面無表情地點開宋遠舟的聊天框，點到備注那一欄，将“舟的舟”改成了“小朋友”。

宋遠舟是被手裏捏着的手機給砸到鼻梁砸醒的。

打開手機就彈出一條“你和江已經成為了好友，開始聊天吧！”

宋遠舟：“！！！”

真……被幸福砸中。

一時間宋遠舟，鼻子不痛了也不酸了，掉出眼眶的淚水都能瞬間縮回去了。

宋遠舟迅速地點開胡琦的微訊：

[我們！加上！！好友了！]

對面胡琦罵罵咧咧：[姑奶奶，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淩晨3點，你是瘋了嗎？]

宋遠舟壓根不理他，繼續發：[四舍五入就是在一起了。]

[小蝴蝶啊，你要為本大爺高興啊，我踏馬！！！戀愛了啊！！！]

胡琦：[大晚上就失心瘋。]

胡琦一把将手機關機，蒙上被子：

蒼天啊，誰來收了這個妖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