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路人凡直愣愣的看着魏知叔,仿佛對他的話,感到震驚。

魏知叔見他那副表情,神色不自然的轉開臉,眼神閃爍,“我、我擔心你一個人睡覺怕黑,你膽子那麽小,跟倉鼠一樣。”

路人凡一臉問號,“我不怕啊,在這兒住了那麽多年,怎麽會怕,閉着眼都能走來走去。”

魏知叔的嘴張合幾次,似乎欲言又止,眼裏生起小火苗,真是個呆子。

路人凡沒注意到他表情,一心給他解釋,他不可能會在自己家怕黑,況且他什麽時候怕黑了。

默然聽了足有三分鐘,魏知叔臉色越來越黑,直到路人凡說完,他才氣道:“我怕黑還不行麽!”

路人凡:“……”

你不是上周才拍完一部懸疑恐怖電影麽,還大晚上跑鬼屋玩兒過,這完全沒有說服力啊喂。

路人凡搞不清楚魏知叔到底在鬧哪樣。

為了坐實怕黑的設定,魏知叔在路人凡進未開燈的卧室,還緊緊拽住他的手,論演技,他還沒輸過。

路人凡開始還半信半疑,這會兒信得七七八八,不由納悶,真怕黑了?懸疑電影後遺症?

想了想,他說:“行,那我打地鋪吧。”

說着,開燈在衣櫃上面取棉被。

“那也不用,你跟我一塊……”魏知叔耳尖微微染紅,“跟我睡一張床也——”

“找到了,我去地上鋪,嗯?魏哥你剛才說什麽?”

魏知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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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着眉心,說:“沒什麽。”

路人凡“哦”了一聲,他埋頭鋪被子。

魏知叔氣沖沖跑到客廳,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天然卷發,氣惱的灌了一大杯水,坐回沙發,生悶氣。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氣什麽。

坐了沒幾秒,他進衛生間洗澡。

·

路人凡鋪好地鋪,就鑽進被窩躺着玩兒手機,不多時,魏知叔擦着頭發開門進來。

他指着床,說:“魏哥,床單被罩都給你換成新的了,放心睡吧。”

魏知叔“嗯”了聲,掀開被子上床。

等他躺好,路人凡放下手機,爬起來把床頭櫃的臺燈摁開。

他穿了一身寬松的藏藍色居家服,撐起身開燈時,一截白皙勁瘦的腰肢随着動作,從衣擺下露了出來,不偏不倚呈現在魏知叔眼前。

如凝脂般光滑細膩的肌膚,被暖色調的燈光襯托得更加誘人,像是一塊羊脂玉,令人情難自禁的想要觸摸。

魏知叔耳尖刷然一紅,耳廓的溫度更有向臉部與脖頸蔓延的趨勢,眼睛也不知該往哪裏看。

思緒飄遠,他心裏不由想,這人真是太沒危機意識了。

路人凡才按開臺燈,正要回被窩,衣擺猛地被大力往下一拽,服服帖帖垂在腰際。

他疑惑的看向罪魁禍首。

某人卷着被子一翻身,蓋住整張臉,聲音冷硬道:“衣服擋着我視線了。”

路人凡:“???”

你不是睡了麽???

魏知叔沒有再繼續解釋他剛才莫名其妙的舉動,整顆腦袋捂在被窩裏,鹹魚式裝死。

路人凡只能壓下滿心問號,躺回地鋪。做完這些,路人凡在手機設置了鬧鐘,就關上手機睡覺了。

前幾天他回隔壁省拜祭已故的父母,一直來回颠簸忙碌,昨夜淩晨才從火車站到家,還沒好好休息,這位大爺一大早就跑來折騰,他是真熬不住了。

閉眼沒一會兒,他就睡着了。

不多時,黑暗中魏影帝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話。

“喂,你家床好冷,你上來陪我。”

回應他的,只有呼呼的沉睡聲。

魏知叔:“……”

他突然生出一個大膽想法,下床把人抱上來,可手還沒伸出去,對方就一個翻身,驚得他趕緊回去躺直。

末了才呼出一口氣,好險好險。

·

午夜時分。

叮鈴鈴鈴鈴——

一串奪命連環鬧鐘聲,把睡夢中的路人凡給吵醒。他剛渾渾噩噩睜開眼,臉就跟砸來的枕頭撞上。

上頭立刻響起某人迷糊而氣惱的聲音。

“關掉。”

路人凡手忙腳亂關了鬧鐘,拿開魏知叔扔來的枕頭坐起身,視野裏猛然闖入一張七竅流血的鬼臉。

充電寶的綠光襯托着鬼臉,更慘白如紙,令人不寒而栗,淩亂長發無風自動,似觸手般張牙舞爪,血盆大口甩出一條血淋淋的腥臭長舌,垂在路人凡的眼前。

在這一瞬,定格成了驚悚無比的鬼片宣傳照。

滴答滴答……

鮮血順着舌尖在流淌滴落,不停的、不停的滲入地板,沒入棉被,視野所及全是血紅——

嘭地一道震天動地的驚響,鬼影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牆壁上怼上一坨想扣都扣不下來的馬賽克無名物體。

舉着羽毛拍的路人凡打了個哈欠,“你們這些鬼,做點什麽不好,就愛大半夜的吓人。”

他慢吞吞鑽回被窩,盯住天花板,強自清醒。

平躺了片刻,他側過身面對床榻,目光落在那張極為出挑的睡臉,怔怔看了一晌,一時間感慨萬千。

一個月以前,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夏夜,他死于車禍。

以為自己完球了,等他睜開眼,卻發現自己重生回到了二十六歲,不僅活生生的,還年輕了近十歲。

沒等他弄明白怎麽回事。

一個人闖入他近乎遺忘的過去世界。

那天清晨,捂得嚴嚴實實的冷冽青年裹着寒霜闖進他狹小的房子,言簡意赅直奔主題。

“捉鬼賺錢了解下?”

他有捉鬼技能的事鮮有人知,除了已經亡故的天師祖父。

對方也猜想到了他的疑惑,不掩不藏的表明來意,說是曾經受了他祖父的教導,來報恩的。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魏影帝。

這位紅得發紫的影帝大大,不用費神細想,小區門口巨大的宣傳廣告,足以彰顯他的赫赫有名,他沒摘下口罩和墨鏡,路人凡就認出了他。

鑒于他被炒鱿魚了,于是欣然接受,簽合同上工。

工資開得高,但耐不住這位大爺難伺候,他特別愛吃甜品,并且脾氣火爆,跟官方人設差得沒邊。

成為他助理後,路人凡每天的頭號大事,就是排隊給他買甜品,差點讓人忘記他在娛樂圈不吃甜食的高冷人設。

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不過他脾氣雖差,但卻能用甜甜圈解決,一塊不行就兩塊,效果立竿見影。

思維正游離在意識之外,冷不丁被一縷刺骨陰風扯回。

這時,他背後傳來古怪的響動,像是尖銳指甲劃過地板發出的刺啦聲,光聽着就令人渾身戰栗。

路人凡目光犀利地掃過一側的穿衣鏡,鎖定某個若隐若現的東西。

略頭疼的捏了捏眉心,在對方發動攻擊的一瞬,他握緊羽毛拍,反手一擊,牆壁表面頓時又多了一坨無名物。

他甩甩手,頭也不回道:“都說大晚上別吓人了,你們怎麽就是不聽。”

窗外烏泱泱的夜色中,一片蠢蠢欲動的鬼影剎那煙消雲散,周遭登時安靜如雞。

路人凡在床頭櫃裏找出一張開光黃符,正想越過魏知叔貼在窗戶上,以杜絕夜間的騷擾,他也好補個覺,免得中年禿頭。

突然,一條肌肉緊繃的臂膀橫來,在他還沒回過神時,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被猛地壓在床褥中,頭頂罩下大片陰影。

魏知叔雙手撐在他臉側,支起上半身,兩人正面以對。

暖光将他英挺的面貌勾勒得更加清晰立體,鼻尖的絨毛微微鍍上金色光暈,與半垂的濃密眼睫交相輝映,線條優美的唇深抿着,不發一言。

他半垂着眼睫,目光沉冷的凝視路人凡。

路人凡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咽了口唾液,幹脆也努力睜大眼,硬着頭皮回視對方。兩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沒人開口說話。

氣氛好尴尬哪。

路人凡飛快眨了下泛酸的眼睛,大哥,你眼睛不疼,我眼睛疼。

空氣凝滞了幾秒。

咚地一聲,路人凡胸膛前一沉,魏知叔重重壓在他身上,一百來斤的重量差點沒把他壓得翻白眼。

路人凡頓時驚恐失色,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擺了,老半天才找回聲音,“……魏哥,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

沒有任何答複。

完了完了,這厮已經氣到話都不想說了。

慌亂中,耳邊忽然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路人凡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動。

放輕松的剎那,感官變得無比敏銳,甚至像是放大了千百倍,他幾乎瞬息便察覺到頸項的濕熱吐息,輕輕柔柔,就像拂雲撥霧,撩得他耳垂發癢。

一股血氣直沖上腦,路人凡下意識地捂住發燙的耳朵,粗暴地揉了一把,揉散心底的那股怪異感。

沉靜片刻,他才小心翼翼轉臉。

見魏知叔閉着眼,睡得正香,心底徹徹底底松了口氣。

原來是睡着了,吓死個人。

但很快,他意識到一件更嚴峻的事。

路知叔睡在他身上!

那麽問題來了,他該怎麽挪開對方?

嘗試幾次,他精疲力盡的放棄,強行忽略魏知叔,合上眼,自我催眠,沒有魏知叔沒有魏知叔,睡覺睡覺睡覺睡覺……

他太過疲倦,還真将就這詭異的姿勢,和魏知叔緊貼着睡着了。

一夜無夢,直到清晨鳥啼聲起,他睜開眼,對上魏知叔複雜的眼神。

路人凡:“……”

蒼天啊!

為什麽他像八爪魚一樣挂在魏知叔身上啊!

土撥鼠尖叫.jpg

魏知叔輕咳一聲,別開了臉。

路人凡以為他被壓得喘不上氣,忙翻身坐起,并道:“魏哥,我可以解釋。”

魏知叔坐起身,垂頭揉按着後頸,聲音喑啞道:“不用解釋,我知道。”

他眼神忽閃一下,耳尖微紅,“只是有外人在的時候,別這樣。”

路人凡:“???”

這句話怎麽怪怪的。

路人凡爾康手:不是,魏哥你聽我解釋!

看他臉色不對,路人凡立馬将昨夜發生的事一滴不漏敘述,并再三強調自己對他沒有半點亵渎的意思。

魏知叔攥緊拳頭,定然盯了他幾秒,猝然怒道:“你對我沒想法!”

路人凡試探問:“應該沒有?”

魏知叔咬牙瞪了他一眼,氣得大步離開。

路人凡扶額,那我到底能不能有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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