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桐的身體沒什麽大礙，只是受了點刺激。出院那天，是傅哲和傅怿一起去接的，一路上，母子三人的對話都不多。
為了能夠盡快解決兩個兒子之間畸形的感情，周桐動作很快的就替傅哲辦理好了各種手續，所有的資料都是通過郵件發到他的郵箱，确保不會被傅怿看到。
傅哲打開手機的郵箱，點開查看之後就選擇了删除，這個星期五下午三點的飛機。
一切都非常快，周桐的辦事效率很高，就連在國外的房子都已經找好，只要他這個人過去就行。
“哥，不舒服嗎？”傅怿擔心的走過去，傅哲最近的狀态看起來不是太好，整個人總是迷迷糊糊的。
傅哲放下了手機靠在沙發上，阖着眼休息，“沒事，就是有點頭疼。”
“要去醫院看看嗎？”傅怿坐到了傅哲的身邊，半邊的沙發陷了進去。
傅哲側過頭睜開眼，主動的攬過傅怿的脖子，将頭靠在他的胸膛，“不用。我想睡覺了，你抱我一會兒吧。”
傅怿順着他，兩個人在沙發上調整了一個姿勢，齊齊的躺了下去，傅哲就窩在傅怿的懷裏。
好在這個沙發夠寬大，不足以讓他們掉下去。
傅怿的下巴抵在傅哲的發間，一只手伸出輕捏着他的耳垂。
“你還讓不讓我睡覺了？”傅哲閉着眼埋在傅怿懷裏，耳朵上傳來燒燒的感覺，扭了扭腦袋又動了下。
傅怿笑了下，挑了不合時宜的話題，“你最近對我很好啊，我有點…”話語間頓了頓，随後又像想起來什麽似的補充了一句，“感覺就像上一次你瞞着我要出國那樣。”
傅哲猛地睜開了眼，呼吸都滞停了兩秒，環在傅怿腰間的手都變得僵硬，不知道該怎麽辦。
感受到懷裏人的沉默，傅怿将傅哲摟緊了些，手指似有若無的滑在對方的後背，聲音飄渺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別怕，我答應過你，不會再傷害你的。”
傅哲的背後出了細細的汗珠，躺在沙發上也覺得不自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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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上個洗手間。”傅哲借故躲避這個話題，扶着樓梯的扶手上樓去。
“哥。”傅怿站在沙發邊，就這樣看着他，眼裏藏着深測暗誨的情緒，“25號有時間嗎？晚上一起吃飯。”
“25號？”
“這個星期五。”
傅哲一腳跨在上樓梯，全身不得動彈。他扭過頭看着傅怿，少年就這樣随意的歪頭微笑着看他，烏亮的眼眸像是要看清傅哲的內心，傅哲用力的扶住了扶手，低聲回了句，“再說吧。”
随後逃一般的離開了傅怿的視線。
傅哲鎖住門，靠在門上的身體慢慢滑落，他雙手插進自己的頭發裏，蹲在地上緊皺着眉頭，心髒就像是被人用力的掐住不能呼吸。
“小怿不會知道的，不會的。”
星期五的那天。
傅怿今天有早課，做好了早餐給傅哲留了一份，出門的時候卻聽到身後有人下樓梯的聲音。
“你今天不是沒課？怎麽不睡懶覺？”傅怿剛換好鞋站在門口。
傅哲穿着睡衣，人顯得更清瘦了些，他走過去給了傅怿一個擁抱，在他耳邊說，“小怿，生日快樂。”
“你記得啊。”傅怿笑着摟緊了他，“那我的生日禮物呢？”
傅哲趴在他的肩膀，眼眶周圍熱熱的，“放在你的床頭櫃上了，下課回來拿。”
“那你等我下課了陪我吃飯。”傅怿說，“哥，你會等我的，對嗎？”
傅怿沒聽到傅哲的回答，隐隐約約只聽到樓下小孩的嬉笑聲，車子駛出小區的喇叭聲，再然後，除了彼此的心跳，他什麽也沒聽到。
傅哲站在門外愣了很久，傅怿走了他也不知道。
傅怿沒有執着的再問他這個問題，傅哲踱步到落地窗前，傅怿仿佛知道他會來看似的，明明二十層樓的距離，在傅哲一出現的時候，樓下的傅怿就立刻朝他揮了揮手。
傅哲的雙手放在窗上，指尖描繪着傅怿的身影，他只朝自己揮揮手，就算隔得很遠，傅哲還是能感覺到他的那雙眼睛。
傅哲的視線漸漸模糊，豆大的淚珠滴落在了地板上，傅怿早就走遠了。
十月的A城不算太冷，中午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雨，街道上被濺起一顆又一顆的小水花，天邊的雨點連成了線，鋪天蓋地的從天空中傾瀉而來，烏雲中伴着一陣陣雷聲和狂風。
傅哲坐在機場的候機廳，頭發被雨水打濕，沿着下颚線全部滴在了衣服上。
他去機場的衛生間裏重新洗了把臉，從兜裏抽出一張紙巾擦幹。
鏡子裏的人臉色蒼白，身形修長卻清瘦。
這段日子以來，他嘗嘗被自己腦海裏的兩個人拉扯。一個向往着傅怿，喜歡就是喜歡，兄弟也沒有關系。另一個向往着理智，不論怎麽樣，這段感情都要及時終止。
傅哲從兜裏掏出正在震動的手機，是周桐的來電。
“小哲，在機場了嗎？”
“嗯。”傅哲把紙巾扔到垃圾桶，走了出去，“等會過安檢。”
傅哲的行李很少，是今早傅怿走了之後他才收拾的，只塞了幾件衣物，以及上次回家帶走的兩顆星星。
周桐翻來覆去的也只是說着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傅哲挂了電話之後就去排隊安檢，呼吸卻突然很急促，腦子裏暈眩着一道暗光，走了兩步就跌在了地上，捂着心口不明的疼痛。
“先生，您沒事吧？”機場的工作人員連忙扶了起來，将他安頓在座椅上。
傅哲擺擺手，“我沒事。”
“需要去醫務室嗎？”
“不用了，謝謝。我坐一會就好。”
傅哲擰開了工作人員遞給他的一瓶水，喝了一口之後感覺稍微好了些，他坐在椅子上平穩着自己的呼吸，卻總覺得身體很難受，不知道為什麽。
兜裏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傅哲掏出來看了一眼，沒有立刻接。
是傅怿的來電。
鈴聲像是繞在他心上的毒蛇，纏得緊緊讓他無法呼吸，咬上一口還會有着致命的毒液。
“喂。”傅哲接起了電話，在響了第三次之後。
“哥，你不在家。”傅怿的語氣聽起來很輕描淡寫，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在機場嗎？”
“什麽？”傅哲身旁的礦泉水應聲而落，倒在椅子上咕嘟咕嘟的往下流，濕了腳下一小片地。
傅怿像是早就料到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很輕很輕，“原來你真的走了。”
傅哲握着電話的手抓的死緊，傅怿那邊傳來浴室水龍頭的嘩嘩流水聲，“小怿…我…”
“有點疼。”傅怿突然說了一句，随後在傅哲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再次說，“還有點腥。”
“你在說什麽？”傅哲覺得不好，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裏出了問題，傅怿說的話奇奇怪怪，他按了按自己疼跳的心口，“你怎麽了？”
“哥哥，水是紅色的。”
“什麽水是紅色的！傅怿，你到底在幹嘛？”傅哲的情緒突然變得失控。
有問題，到底是哪裏有問題。
傅哲急的在原地徘徊，他快要喘不上氣來，“回答我！傅怿！”
“哥，我沒騙你，但是你又騙了我，你騙我…”傅怿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直到手機摔在了地上沒有回音，傅哲才意識到傅怿出了事。
他無法平息自己，百米沖刺般的跑向出口，時不時的撞到拖着行李箱的人們。傅哲的手心和背後都在冒着冷汗，頭皮發麻，腦子裏一片混沌。
傅哲冒着大雨招來了出租車開往回家，窗外的一切像是要把他吞噬掉，迎面着無邊的黑暗。
大門沒有關，傅哲直接沖向了二樓，在浴室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傅怿。
傅哲恐懼的渾身顫栗，撲面而來的血腥氣淹沒了他，腳下一片和熱水混合的血，稀稀拉拉被沖的沒有那麽豔紅。
傅怿躺在地上，蒸汽的濕熱白霧萦繞在狹小的房間裏，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手腕上猙獰的三道劃痕清晰的暴露在外。
傅哲直接跪在了地上，眼眶裏大顆的淚珠争先恐後的往外出，他幾乎是爬着去到傅怿的身邊，扯掉上方的毛巾按在傅怿的傷口上。
兜裏的手機幾次掉在了血水裏，傅哲驚怕的哆嗦着身體，撥出了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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