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進卧室把臺燈打開, 池野的微信過來,“到了嗎?”

聞簫打字, “到了, 你呢?”

池野:“樓下了,正準備上樓。”

兩人就這麽滿篇廢話地發着消息,直到對面池野房間的窗戶也亮起了燈, 光線刺穿黑暗,進到聞簫的眼裏。

靠在椅背上,聞簫手上無意識地轉着筆,一次落下來,又撿起來接着轉。

眼前浮起剛剛樓下的那個擁抱, 聞簫想,其實他有話沒說出來——他也很舍不得。明明隔得這麽近, 近到往窗外看就能看見對方的窗戶, 第二天也能見面,但就是……舍不得。

扔桌面上的手機接連震動,“滋滋”聲拉回聞簫的注意力,打開微信, 一個叫“此處沒有群聊名稱”的微信群被頂了上來。

消息一口氣堆了二十幾條,可見發言踴躍。

趙一陽:“想知道你和心上人的匹配度嗎, 輸入姓名吧![鏈接]”

趙一陽:“生辰八字分析戀愛指數[鏈接]”

好幾個鏈接後, 趙一陽發了個熊貓人痛哭的表情包,“完了,測來測去, 三分之二的結果都沒及格,我和我女神是不是沒緣分?”

趙一陽:“可能真的沒緣分吧,在附中快兩年了,我才第一次看見她,我前兩年都幹嘛去了?全特麽擦肩了嗎?”

上官煜:“分析看來,這緣分果真有、、淺。”

許睿像沒有感情的哈哈機器,發了長長一串“哈哈哈”,實名在線嘲笑。

池野:“在線宣傳封建迷信,群主小心要被抓。”

聞簫點開聊天信息,又切回群裏,“@池野,群主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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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野:“……艹,誰把群主轉給我的?”

滿屏幕都是“哈哈哈”。

當然沒人會認下這個鍋,趙一陽還出來狂吹彩虹屁,“唯有像池哥你這樣光輝又偉大的人,才能帶領我們群走向輝煌!”

許睿吹得更響:“沒有池哥,怎談擁有光明的未來?沒有池哥的領導,我們又何談找到前進的方向?”

池野:“領導?很巧,你們池哥的領導也在群裏@聞簫。”

群裏一靜。

這個稱呼有點新奇,聞簫冷白的手指搭上鍵盤:“。”

與此同時,許睿戳了趙一陽私聊,“領導?你覺不覺得語境十分奇怪,而且池哥不是聞簫的師父嗎,怎麽徒弟變領導了?”

趙一陽的關注點在,“語境哪裏奇怪了?”

許睿發了個扶眼鏡的表情包:“我爸稱呼我媽為領導。”

趙一陽:“……你爸妻管嚴沒跑了。”

許睿:“……靠,我表述的重點是這個?”

群裏話題轉向下星期就要來了的月考,開了幾句玩笑,又原地解散各自去複習。

聞簫剛擱下手機,手機又響了,池野發過來,“領導。”

聞簫:“?”

池野隔了好一會兒才發來幾個字,“沒什麽,就想你了。”

雖然自己跟池野的差別只在于有沒有把心裏這句話說出來,但聞簫還是表達了态度,“你好黏人。”

池野:“?”

另一邊,池野盯着“黏人”這個詞,笑着罵了聲“草”,老子哪裏黏人了?老子竟然會有被人說黏人的一天?

正懷疑着人生,聊天框裏又冒出了新消息。

聞簫:“serendipity。”

簡簡單單一個單詞,池野認識,但謹慎起見,他還是從書架撈了一本厚厚的英語詞典。

手指捏着薄薄的書頁,池野看完那幾行英譯英和漢字,“機緣巧合下意外發現的珍貴,命運的驚喜?”

把這個詞在舌尖轉了幾遍,池野躺倒在床上,放松了四肢,對着天花板笑起來——他實在很喜歡他家同桌這種冷冷淡淡、別別捏捏又分外含蓄的示愛,比那些鮮明又濃烈的,讓他更加把持不住。

五月快過半,下了幾場雨後,天氣驟然晴朗,氣溫升了好幾度,班上的男生換上了短袖。但校服往外面一套,動起來就出汗,于是紛紛把拉鏈拉開,有的幹脆把校服系腰上,用袖子在前面打一個結。

為此,程小寧每次巡視都要咆哮一番。

“拉鏈不好好拉上,走路帶風英俊潇灑是吧,趕時髦呢?米蘭時裝周怎麽沒給你vip邀請函接你過去啊?穿好!”

“系腰上還系這麽緊,不勒得慌嗎,喘氣不難受嗎,兩樣都沒有,好,那你是想秀出你的小蠻腰嗎?你有嗎?有嗎?”

趙一陽明明坐在教室裏,但聽見遠遠傳來的程小寧的吼聲,默默把自己的拉鏈拉上,“這季節好尴尬,夏季校服穿上有點涼飕飕的,秋季校服穿着又熱,尴尬症都要犯了。”

上官煜建議:“其實你可以裏面穿夏季校服,外面套秋季校服的外套。”

趙一陽反問:“那你為什麽不這麽幹?”

上官煜吐出一個字:“醜。”

兩人悶頭笑起來,又轉向聞簫,趙一陽憤憤,“有例外,聞簫就把校服穿得跟模特走秀穿的高定一樣。說起來,自從學習交流會之後,來教室門口看你的人越來越多!你發現沒有?”

聞簫不太理解這種情況,“她們為什麽要來看我?”

趙一陽笑嘻嘻地開口:“因為你成績好還長得好看!雖然我作為男的,認為池哥那種長相更帥,但班裏那些女生都說你長得很精致,帥就帥酷就酷,精致什麽鬼,嗐,反正女生喜歡你這一挂!”

聞簫持同樣的态度——他也覺得池野那種長相更順眼。

上官煜開口:“今天周三,池哥一個多星期沒來學校了。”

“池哥不會不來了吧?”沒注意到聽見這句話時聞簫捏筆的手指驟然收緊,趙一陽随口一說,又否定,“不過池哥最長記錄好像是十天沒來學校?管他的,考試池哥肯定會來的。”

聞簫問:“池野考試從來不缺席?”

“對啊,池哥跟強迫症晚期似的,每次都考六十、卡分卡得十分兇殘就算了,還次次考試必來。有一次英語聽力都快放完了,他才跑過來,那天還下雨,池哥沒傘,全身淋透了。”

上官煜:“這或許是一種堅持!”

聞簫三天沒見過池野了。周六兩人碰了次面,池野說從外地回來那個熟人姓張,這人攬的工程不小,需求量大,池野缺錢,不想別人分羹,必須條條縷縷全部梳理清楚、細枝末節都處理得漂亮才行,一時間忙得暈頭轉向,店也沒開,一心撲在統計、配貨供貨上了。

兩人晚上視頻,池野眼睛發紅,全是血絲,時不時無意識地捏眉心,不知道一天能睡幾個小時。

正聊着,許光啓拎着黑色保溫杯走進來,班裏一見進來的是他,一陣失望的“唉”聲。

這一節課表上寫的是音樂課,雖然他們這學期就沒見過音樂老師幾次,但這并不能打消期待——不上音樂,上自習做作業也很好啊!

“嗑”的一聲把黑色保溫杯放在講桌上,跟沒聽見唉聲嘆氣似的,許光啓滿臉笑容,“同學們,沒想到今天我們又見面了!開不開心?”

班裏回答得頗為整齊:“不——開——心。”

許光啓笑容不改,“可是我見到同學們,非常開心!”

有人小聲接話:“老師,單方面的開心是不會長久的!”

許光啓犀利回答:“可是有些同學的單戀已經持續快兩年了,都是單箭頭,這兩者有很大區別嗎?”

趙一陽心裏有鬼,一聽“單戀”兩個字背上一陣竄冷,嘀咕,“靠,老許這話說得好危險!他手裏難道握着什麽情報?”

随後,他舉手,“老師說得對!要上數學課了真高興!”

許光啓視線移過來,“趙一陽,你的言語行動很可疑,下課到我辦公室來。”

趙一陽:“……靠。”

知情的上官煜和許睿憋笑憋得相當痛苦,表情都快扭曲了。

趙一陽苦着臉呆滞許久,覺得許睿上官煜都靠不住,轉過頭來問聞簫,“我一會兒去辦公室怎麽辦?”

聞簫:“一口咬定,熱愛學習,考前焦慮,絕不改口。”

趙一陽心裏有了底,“好!”

“這是X軸,這是Y軸,我在這裏放一個P,同學們,”許光啓說着說着話題又跑開了五百米,“你們都是對考試很有經驗的同學了,上次考試出現的那些錯誤就不要再犯了。什麽第一題選錯、第二題看錯、第三題沒看見這種事就不要再發生了啊!”

有趙一陽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裏,沒人敢輕易回話。

許光啓捏着一根白色粉筆,又兀自嘆息,“來給你們多上一節課,學校又不給我加工資,還要遭受你們的漠視,我容易嗎我?來,繼續這道題,我們在這裏放一個P點……”

下午體育課被英語老師霸占講完型填空,第一節 晚自習迎來了化學老師,放學鈴聲響起前十分鐘,物理老師進門,“同學們,停下手裏的事,我講漏了一道題,這道題要考的幾率非常大,來,大家一起看看……”

放學延後了十五分鐘。

站起來收拾書包,趙一陽一臉呆滞,“我怎麽覺得這一天格外漫長呢?”

上官煜打了個哈欠:“不是你的錯覺。”

許睿也湊過來:“明天考試我都不慌了,我現在就想趕緊逃離學校,心驚膽戰害怕下一秒生物老師竄進來,說,來,我們抓緊時間講一道題,必考!”

幾人挎着書包下樓,沿途全是教室裏推課桌整理考場的“哐哐”動靜。聞簫單肩挂着黑色書包,聽趙一陽他們讨論必考題型,時不時說一句。

等上了公交車,微信群又響了起來——繼續剛剛的讨論。

聞簫從連串的化學公式裏抽出注意力,切到信息列表,點開池野的頭像,“現在在什麽地方?”打完沒發出去,删了重新打字,“吃晚飯了嗎?”點了發送。

一直到聞簫吃了夜宵、進卧室寫完一頁題,池野才打了電話過來。

對面有點吵,池野應該是在往安靜的地方走,邊走邊問:“在做題?”

燈光下,聞簫的睫毛像盛着絲縷光線,側臉被勾勒出精細的線條。他習慣性地望向窗外,“嗯,你呢,晚飯吃了嗎?”

“剛剛吃完,忙忘了,”池野語氣很輕松,“今天原本想來學校的。”他嗓音低下去,添了溫柔的味道,“四天沒見你了。”

聞簫轉筆的手剎那停滞:“不是視頻了嗎。”

池野笑着反駁:“這差別大了,見面能親你,視頻能嗎?見面還能抱你,視頻也不能。二者待遇相差太大,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聞簫聽着池野的聲音,安安靜靜地不去打斷,甚至連他字裏透出的笑都很仔細地去聽了,一邊聽一邊在腦海裏細細描畫池野此時的模樣和笑容。

他也很想他,也很想見面——但這句話不能說出來。

于是,池野聽見聞簫說,“同桌,要求不能太高,視頻已經不錯了。”

“草,”池野打商量,“那可以攢攢嗎?”

聞簫疑惑:“攢什麽?”

池野:“按照一天見一次的正常頻率算,下次見面,把這幾天積壓的擁抱和親吻都一次清零?”

頓了幾秒,聞簫回答,“好。”

話說到這裏,兩人呼吸都重了兩分。聞簫轉筆的速度加快,心裏有點躁,起身将卧室的窗戶開到最大,吹了幾陣涼風才算好受一點。

聽見風聲,池野問,“開窗了?”

聞簫倚着窗框:“嗯,很熱。”

“簫簫,你這是存心勾引。”池野的嗓音隔着信號,帶着一點沙啞,“我現在也很熱。”

兩人間,是少年人最清澈的性感。

聞簫吸了一口涼氣,眼睛看着對面漆黑的窗戶,回答,“自己去買瓶冰可樂,降降溫,順便——”

池野:“順便什麽?”

聞簫:“順便殺殺精。”

又說了幾句,電話挂斷,聞簫在書桌前發了不知道多久的呆,手機響了,他随手打開,是池野發了張手握可樂的圖片過來。

把圖片放大,可以看見他勁瘦的手腕,以及瓶身上密布的水珠。

仔仔細細看了兩遍,聞簫打字:“感覺怎麽樣?”

池野發了一條語音,嗓音帶着笑:“以後想你了就買瓶可樂。”

第二天,程小寧早早就開了校園廣播念考試注意事項,在“不要交頭接耳、不得使用手機等通訊設備”幾句話上,還加了重音。

趙一陽和上官煜還有許睿都在第一考場,聞簫踏進教室門的那一刻,就被他們三個瞄上了,“終于來了,這道題!這道題我們三個選了三種答案出來,只有你能拯救我們于三足鼎立了!”

聞簫接過題集,“數學?”

“嗐,語文臨時抱佛腳抱不動,還是看看數理化比較有現實意義。”趙一陽湊過去,“我選的A上官B許睿D,我們哪個是對的?”

聞簫看完,拿筆算了算,“C。”

“我靠,又是這樣!”許睿爆了句粗口,“決定了,這次要是遇見拿不準的題,不扔橡皮擦了,都選C!”

趙一陽:“有道理,我也不算卦了,選C選C!”

上官煜想起,“池哥來了嗎?剛老許挨着考場轉悠,說最後一個考場沒看見池哥。”

聞簫把手裏的題集放下,垂下眼:“我沒跟他一起。”

趙一陽語氣輕松地接話,“池哥估計又是踩鈴聲進考場,門衛早把他認熟了,直接刷臉。”

聞簫的座位在第一排第一個位置,考場在一樓,靠窗,朝外正好能看見主幹道。有老師急匆匆經過,也有一邊吃早飯一邊背書的學生走過去。沒什麽心思複習做題,聞簫望着窗外出神。

考室裏好幾個都想找他問題,但你朝我使眼色我朝你使眼色,沒人動。終于有個拎着錯題集,走了兩步還是退了回來。明明是同齡人,但就是有點怯,不敢靠太近。

鈴聲響起來,監考老師拿着牛皮紙密封袋進教室,開始拆卷子。聞簫視線盯着窗外沒動——沒看見池野。

一直到開考後半小時,主幹道上都沒有看見池野經過。

聞簫沒有再看,低頭做題。

收完卷子,趙一陽起身興奮招呼,“給池哥打個電話,我們吃食堂還是朝小吃街進發?兩邊估計都是一樣的等,反正我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沖刺時機!”

三個人等着聞簫打電話。

手機開機,剛連上網,一陣“叮叮”的提示音亂響。聞簫打開,全是池野發來的消息。

“池野:我不來學校考試了,芽芽發燒,我帶她去醫院。”

“池野:高燒三十九度,醫生說是肺炎,要住院。”

“池野:醫生問燒了多久,我回答不出來。昨晚我不在家,今天早上七點才回去。芽芽說她昨天睡覺的時候就感覺有點熱。但我不知道。”

“池野:我不知道她發燒了。”

“池野:我竟然不知道。”

“池野:跟芽芽的班主任打了電話,請了假。住院手續辦好了。芽芽輸液紮針的時候都沒有哭。”

最後一條消息,池野只發了兩個字,“簫簫。”

直到胸廓悶脹,聞簫才發現自己一直屏着氣沒有呼吸。手指懸在鍵盤上,卻不知道應該打什麽字。

無論什麽話,都顯得蒼白而無力。

聞簫最後打了字,“我過來?”

隔了幾分鐘池野才回複:“好,考完,考完再過來。”

兒科醫院在一環內,不遠。路過急診,裏面燈火通明,不少人還排着隊。

跟着指示牌走到住院部,又對照着床號找到了病房。

站在病房門口,聞簫停住。

病房裏有兩張床,一張空着,另一張病床上,芽芽正靠着枕頭專心看動畫,頭上編的小辮子和別的粉紅色發卡整整齊齊。

電視挂在牆壁上,聲音開得不大。

床邊的陪護椅裏,池野斜倚着,已經睡着了。陪護椅又窄又短,容不下池野,他以有些別扭的姿勢,長腿支着地,渾身透出疲倦。

聞簫輕聲走了進去,見芽芽轉過頭看向自己,他在唇前豎起一根手指,做了“噓——”的手勢。

芽芽回頭看了眼她哥哥,彎着眼睛,也學着聞簫做了“噓”的姿勢。

走到病床邊,聞簫伸手摸了摸芽芽的額頭,還是燙手,低聲問,“難受嗎?”

芽芽用氣聲說悄悄話,清澈的眼睛亮亮的:“可樂哥哥,我不難受,而且我不用做作業啦!”

說着話,她咳嗽了兩聲,臉發紅。

池野醒了。

他睜開眼,視線落在站在床邊的聞簫身上,有兩秒的出神,回過神來,“你來了?”

嗓音沙啞得厲害。

聞簫把書包放下,“你回去睡覺。”

池野下意識回答:“我——”

聞簫重複,語氣甚至算得上強硬:“你回去,洗澡,吃飯,睡一覺。現在是晚上七點,你淩晨兩點再過來。”

池野站在原地沒動。他注視着聞簫,眼底有無數情緒在翻湧,最後通通被他壓在了最深處。

“好。”池野說完,喉結動了動。

聞簫喉口跟着發澀,再說話時,嗓音軟了幾分,“我陪着芽芽,不用擔心。”

池野視線半寸沒有移開,眼神近乎貪婪地打量聞簫。他點頭,“我不擔心。”

聞簫觸到他的眼神,仿佛被其中的火星燙了一下,別開視線:“那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在池野往外走了幾步後,聞簫又出聲叫住他,“池野。”

池野回頭,走了過來。

隔得近,池野眼睛裏的紅血絲更加明顯,他雖然強撐着,但身上透出的疲憊全然掩藏不住。

兩人站得很近。

池野發現,有些本能是無法遏制的。

就像他明明只是跟聞簫這麽近距離地站着,心髒都比平時跳得厲害。他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抱他,想要再靠這個人更近一點,想跟他說話,甚至想把一整天積攢的、亂七八糟、根本理不清的情緒和想法通通告訴這個人。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麽會這麽想他。

甚至在從淺睡眠裏被驚醒,睜開眼的第一秒看見他就站在那裏時,心裏迸開的喜悅像原上的野草一般瘋長。

餘光看見聞簫藍白色校服的拉鏈下滑,池野垂眼,幫他把拉鏈拉上去了一些。

這個動作仿佛打破了某種微妙的平靜,下一秒,聞簫伸手捂住了芽芽的眼睛,同時,他傾身,吻在了池野的嘴唇上。

很重的一個吻,明明只停留了短短幾秒,卻讓兩個人都感覺到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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