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周歲宴

明夜的小算盤打的賊精明,在外婆這探聽不到消息,便将關注點挪到了她娘的身上。

于是,當天晚上,明小姐便使出一身賴功,任憑她娘怎麽哄,就是死死抱着她娘的腰不松手,一旦強行扯開,她就扯着嗓子大聲嚎,這大晚上的,鬧出這個動靜也是在讓人沒招。

最後,連明睿豐也敗下陣來,幫着明夜說好話道:“要不,今天就叫小夜兒和我們一起睡吧,都說小孩子眼睛靈,又敏感,說不定今日她是有什麽緣由不願和我們分開呢。”

周瑤原本被明夜激出一身火氣,聽到這話,也頓時緊張起來:“明哥,你、你可別吓我啊……”

明睿豐拍拍妻子肩膀,道:“我這也都是聽老人家說的,我也不知裏面幾分真幾分假,不過,小夜兒她既然不想走,那便睡在我們這,總之不過是一些小事而已,犯不着為了這跟孩子真的置氣。”

周瑤聽了他這話,也順勢答應下來:“那行,今日就叫她和我們一起睡。”

周瑤把閨女放到自己和丈夫中間,瞧着她那溜圓的眼睛,不由失笑:“真是個小磨人精!”

好在,明夜到底人小,周瑤将她放在身前,便與丈夫開始說起了話。

明夜沒有猜錯,今日的話題正是圍繞着孫庭展開。

周瑤對丈夫說:“舅舅不願住在家中,可這次他好不容易來了,我怎麽也要招待好他才行,你這些日子也不忙,就幫着我招待一下舅舅,他喜好詩文,你就帶着他多拜訪一些大儒,我想他定然高興。”

這是個小事,明睿豐想也不想便應了下來,只不過,對妻子這個舅舅,他也不是不好奇的:“看舅舅衣服,家裏向來日子不大好過,只是……岳父這般,怎麽也不幫襯照料着些?”

明睿豐這話問的極為隐晦,可周瑤何等聰明,怎會不知他的話中之意,有道是宰相門前七品官,她爹雖不是宰相,可也是一部大員,前來投靠門客親戚猶如過江之鯉,而小舅子卻過的如此,實在是沒有道理。

周瑤瞪了他一眼,這才慢慢回憶着說道:“舅舅和爹自來性子不對板,可以說見面就吵也不為過,再加上舅舅為人性子清高,從前對爹不假辭色,雖說少來往但也不像如今這般,好像自從爹權勢越來越大,舅舅和家裏的來往才越少了的。”

這都是舊事,周瑤小時候就知道舅舅和爹不對付,只不過,她小的時候不懂,等長大後也習以為常,再加上這麽多年下來,還有孫氏在一旁調停,雖說舅舅和爹的關系很差,但周瑤對舅舅的感情卻很深。

“舅舅個性清高,應是不屑與爹為伍吧,我還記得小時候,還總能聽娘罵舅舅,說他的性子,又臭又硬的……”周瑤有些不确定的說道。

明睿豐沒有接話,憑他對孫庭的了解,可不覺得這人會如此不識好歹的人,他總是覺得這裏面肯定有事,他也曾試着旁敲側擊過,可舅舅那嘴巴閉蚌殼還要嚴,所以他這才想着從妻子這邊打聽些消息,不過,瞧這個樣子,這比他還迷糊呢,估計也問不出什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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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明睿豐道:“行了,也不是什麽大事,你也別再想了,趕緊休息吧,明日我就帶着舅舅在京中好好轉轉。”

至于一心想要探聽點什麽的明夜:……

好吧,她娘因為從小的習慣,所以根本就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這會兒明夜也在想,是不是她太神經質了,這年頭,有氣節有骨氣的文人實在太多,就不許她舅爺有脾氣,管你多大官,管你什麽身份,瞧不上你就是瞧不上你,就是有個性不行啊。

明夜這樣迷迷糊糊的想着,最後實在禁不住生理需求,慢慢睡死了過去。

時間很快便到了她周歲宴這天,周瑤和孫氏的意思是要大辦,而周承荪和明睿豐這對翁婿,也恰巧是這個意思,平日裏公務繁忙,好不容易趕到年節下,也是存着借此熱鬧一下的心思。

明夜人小,雖說是她的周歲宴,但本人卻是沒有說話的份,只能任人擺布。

不過,這次周歲宴上,明夜到是終于瞧見了李家人。

說實話,明夜也是這時才知道,她的舅媽李氏,與她舅舅的生母,那位早逝的李夫人,乃是一家人。

按照娘家那邊來算,這位故去的老李夫人,算是她舅媽李氏的堂姑姑。

這個複雜的關系,明夜也是饒了好大一圈才弄明白的,不過也沒辦法,這年頭可不像後世,可以自由戀愛結婚,自己的兒子娶了堂侄女,實屬正常的操作了。

這才李家來的,有李氏的爹娘一家,還有已故李老夫人的哥嫂一家,因為李氏嫁個周充彥的關系,兩家之間的來往,向來緊密的很。

“要麽說,還是您家的風水好呢,你瞧瞧這小模樣,我今天可真是開了眼界了,原來這世上還真有這樣的人,長的就跟那畫上娃娃一樣。”

這個輩分的人,周瑤是不能插話的,所以對外都是孫氏在說話。

“實在當不得這句誇獎,她小孩子家家的,生的好看不好看的,也就那樣,待到長大之後好看,那才是真好看呢。”

李氏的娘也就是吳夫人道:“那也是福分,我就沒見過像小夜兒這般出色的孩子呢。”

一邊說着,一邊将一枚玉牌挂在了明夜的脖子上。

“乖孩子,這是給你玩的。”

明夜瞧見這玉,說實話,有些吃驚,她如今也算是長了些見識,知道這玉可不是普通貨,能拿出這玉來給她一個小孩子玩,明夜真是不得不佩服這位吳夫人會做人。

她舅媽和這位吳夫人的為人處世,差的可不止一個檔次。

相較這位吳夫人而言,一同前來的崔夫人,人就顯得有些木讷了些。

只是,今日來的夫人着實不少,吳夫人和崔夫人看過明夜之後,便由李氏帶着去了自己院子說話。

時下女孩抓周,并不如男孩那樣齊全,不過有周瑤和明睿豐這對寵孩子的父母在,明夜的抓周的一應物件,那還是十分能看的。

擺在明夜面前的有刀、尺、針、線一類,另有飲食器物和一些貴重的珍玩,這是女孩傳統抓周的應備之物,除此之外,明睿豐還放上了琴、棋盤、紙、筆等一些文房用具,可見對女兒的期望之高。

明夜知道爹娘心中所想,也沒想着搞特殊,于是十分幹脆利落的抓住了眼前的小毛筆,然後一路歪歪擰擰的放到了她娘的懷裏。

周瑤見狀,簡直高興壞了,一把将明夜抱起,母女倆好一頓親香。

而一旁的人見狀,也都紛紛開始恭喜周承荪,說周大人真是好福氣,将來定然有個才女的外女雲雲。

周承荪扶須含笑,顯然對于外孫女抓到毛筆,內心也十分自豪的。

最為重要的一項流程完畢,大家分主賓就坐,熱熱鬧鬧的開席開吃。

明夜一個小娃娃,純粹一個吉祥物,自然是不會去湊這個熱鬧的,周瑤抱着她,在幾桌較為親近的桌上轉了幾圈,便抱着她回房去了。

才回到房中,周瑤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對着明夜的小胖臉,狠狠的親了一大口:“乖寶貝,今兒真給娘争氣張臉!”

而東院這邊,吳夫人也正和女兒說着體己話。

“……只要那個老妪婆在一天,我在這個家就一天沒有立足之地,偏公爹還那樣的偏心!”

李氏一說起在家中的委屈,整個人都氣鼓鼓的,冤屈簡直比天還大。

吳夫人沒做聲,只是安撫性的拍拍閨女,道:“你這丫頭,又在說什麽胡話!這話若是被人聽取可還了得?那邊連個兒子都沒有,如今也就是個紙老虎,憑這一點,她就沒法與你相争,你就忍這一時之氣又怎了,我看你這是好日子過慣了燒的慌!”

李氏朝吳夫人撇嘴道:“我這不是就和娘你說說嘛,在外人面前我又不會多這種嘴,而且娘你是不知道,她雖說沒有兒子,可擋不住人家有個好女婿啊,現在老爺子對那位明女婿可是看重的緊呢!”

吳夫人斜觑了李氏一眼,這才道:“你娘我雖不知道那些官場上的道道,可也知道明小子可是你公爹的得意門生,這既是自己女婿又是自己門生,不提拔才有問題呢!”

李氏梗着脖子不忿道:“可闵哥兒他爹還是親兒子呢,将來摔盆打幡念念祭奠他的,那也得是親兒子才行,怎麽放着親兒子不幫襯不提些,反倒幫着一個女婿,這還不是偏心,我看這是連親疏都分不清了。”

一說起這個,李氏心裏就十分的憋氣,到了最後眼睛都有些泛紅。

吳夫人是個明白人,聽到這,非但沒有安慰閨女,反倒低聲訓斥起來:“你也別跟我說這些,我只問你一點,那明瑞豐是兩榜進士出身,之後又進了翰林院,而闵哥他爹呢,別說考中進士了,當初親家老爺費了那麽多的心思教導,連個舉人都考的磕磕絆絆,最後還是蔭恩進的國子監,這才混了個官身,這麽兩個人,你說該怎麽比?你能怪在你公爹身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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