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點明

楚靜芸在宴會上又一次出了風頭,她寫的那首詩叫作《春日書懷》,詩曰:‘伯牙琴絕豈求知,往往情牽自有詩。壟月正當寒食夜,春陽初過海棠時。’

這首寫得好不好,楚靜茗不知道,她知道如果是她,她肯定寫不了…好吧!其實她連這首詩到底該是楚靜茗自己寫的還是抄來的都不知道,再說這個時間明明是白天啊…為什麽詩裏有‘夜’這個字?但按她的習慣,想不透的事就不要浪費時間去思考才是正确的。

接下來,輪着輪着就輪到楚靜茗了,當然她是絕對不會寫詩的,幸好楚靜芸早早教她背了一首‘枝間新綠一重重,小蕾深淺數點紅。愛惜芳心莫輕吐,且教桃李鬧春風。’

順安公主一聽慕荷念出來的詩,忍不住笑道:“今日詠的是海棠花,妳倒惦記起桃樹李樹了?想是聽過妳五姐跟妳提過我莊子上的那片果園吧?”

“咦?!回公主的話,阿茗只覺得桃子好吃,李子太過酸澀,阿茗不喜歡吃。”楚靜茗眨眨眼,故作不懂順安公主的意思,一派天真地回道。

“妳這丫頭!既然妳喜歡,改日等莊子進上桃子的時候,再叫人送些過去給妳嘗嘗。”順安公主可樂了,這丫頭明知道她在說她的詩是某人代寫的,卻還裝作什麽都不懂的模樣,倒是知道愛護姐姐。

順安公主自然并非有意為難楚靜茗,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那裏,若不知道內宅的情況,她早被人白利用無數次了,只是突然心血來潮,想試試楚靜茗對楚靜芸是真心敬愛的呢?還是有意利用罷了,于是這麽一試之後,她也滿意了,既然滿意了,自然不吝惜給楚靜茗一些甜頭。

“阿茗謝謝公主賞賜。”楚靜芸連忙起身行禮謝恩。

順安公主笑一笑,示意慕荷繼續念其他貴女的詩作,只聽慕荷又念過兩三個人的詩作之後,便請順安公主裁判。

順安公主沒有将衆人的詩作确切分出什麽頭名,第二之類的名次,只是點了幾個她覺得不錯的,分別賞給作詩的小娘子一些東西,然後大夥兒又吃吃喝喝,聊了一些八卦之後,順安公主才發話散席,讓侍女們送衆位小娘子一一出府回家。

回汝南郡公府的路上,楚靜茗依舊與楚靜芸二人共乘一車,照樣沒有讓幾個丫鬟伺候,只是楚靜芸從一上車就一直偷偷打量着楚靜茗,讓楚靜茗莫名地感到渾身不自在…。

“五姐為什麽一直看着我?是不是我在公主府裏的表現不好?”楚靜芸忐忑不安地探問道。

“沒有,妳表現的很好,在宴席上,公主對我稱贊過妳幾次,這是其他人還不曾有過的待遇,即便是我,如果沒有因為…總之,妳很好,公主很喜歡妳。”楚靜芸搖搖頭,心想她難道以前都看低了楚靜茗?雖說她先前也不敢很确定楚靜茗是不是能在順安公主面前表現出低調、乖巧的形象,但是今日看來,楚靜茗表現的比她想象得更好。

楚靜茗想到自己能和順安公主建立起交情,起先也是李慕啓牽的線,李慕啓想幫她在京城裏開店賺錢,但是偏偏又不能常回來京城,所以就想到從小疼愛他的表姐-順安公主。

話說他們二人的關系源自于皇後娘娘與英國公夫人同是出自沛國公府的血脈,兩人的父親是嫡親兄弟,這對堂姐妹也是從小到大一直感情甚好,即便兩人各自婚嫁之後,依然如此,故而李慕啓兄弟與順安公主、六皇子趙瑾四人的感情也好,尤其順安公主為長,她對于三個弟弟的要求,只要不出格的,向來是有求必應。

順安公主起初并不喜歡楚靜芸這個年紀不大,心眼很多的小娘子,她覺得如果不是因為了解李慕啓并非那種能随意被人蒙騙的人,她也不會接納楚靜芸,甚至做她背後的靠山,不過幾年相處下來,她已經熟知楚靜芸的性情還算良善,不會故意與人為惡,遇上別人有難,她有能力出手相幫的時候,也不會視若無睹、袖手旁觀,從某方面來說,與自己也算志同道合,又見她做起生意來,頭頭是道,比起楚靜蓉那位汝南郡公的嫡女,她倒願意更喜歡楚靜芸多一點,反正這與她一貫希望扶持那些卑微庶女的理念并不違反。

不過說到順安公主的理念…老實說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想要那麽做,大約是因為高高在上的她希望能為誰做點什麽事,可是又不能搶了大家和臣子們的功勞,她也不想去為那些本就享有許多優勢的嫡出貴女們錦上添花,于是才會挑中了那些人數更多,卻更顯得身份低微的庶女們,至于扶持她們的方式也非常容易,因為只要她露出一絲對這些小娘子有另眼相看的意思,她們家族的人自然就會給她們更多的好處,越是聰明,知道自己該對誰感恩的人,她也會更進一步地表現出對那人的青睐,最後看着對方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她會覺得心情特別愉快!

話再轉回來眼前,楚靜芸對楚靜茗的意外受到青睐,心裏難免有些不是滋味,但楚靜茗可不傻,她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沒有楚靜芸的引領,她也沒這個機會見到公主,便連忙說道:“那是因為公主喜歡五姐嘛,所以才會對阿茗好呀!阿茗只是沾了五姐的光而已,再說若沒有五姐,公主又哪裏知道阿茗是哪個角落裏的人物?”

“妳呀~。”楚靜芸笑着揉揉楚靜茗的頭發,忽然想起她送給楚靜茗那個‘真正的禮物’,不曉得楚靜茗到底有沒有看到,于是又問道:“妳就沒有其他的事要問我嗎?這幾天妳翻着首飾盒的時候,沒有什麽發現嗎?”

楚靜茗一聽到楚靜芸的試探,她略一思索後,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她馬上低下頭,彷佛非常為難地開口道:“阿茗、阿茗看到五姐上次給的首飾盒裏有個夾層,夾層裏還有些東西,阿茗害怕,所以沒有拿出來給任何人看到,那是五姐真正要送給阿茗的東西嗎?阿茗看不太懂,那個…是鋪子的權狀吧?看起來好像很多錢的樣子,還有那個玉清丹…應該也很珍貴吧?。”

“我一直沒見妳來找我,我以為妳還沒發現到那些東西,心裏可着急着呢。”楚靜芸輕笑一聲的同時,也暗暗松了一口氣,覺得楚靜茗好歹還不算太笨。

“發現了又有什麽用?阿茗不會做生意啊,而且也不可能單獨出門,到現在連那家店在那裏都不知道,五姐與其給我這樣看不到摸不到的東西,還不如多給我一點銀子呢,倒是那個藥可能還有用一點。”楚靜茗嘟着小嘴,委屈地說道。

“怎麽就看不到摸不到了?不是有鋪子的權狀嗎?哦!對了,這個給妳,這才是最新的店契,我已經把所有權改到妳名下,至于那位吳掌櫃,我也跟他說好了,他會先把每季該給妳的分紅先存到錢莊裏去,如果妳想買地買店什麽的,等過個一兩年大概也能存夠一筆銀子,到時候再讓他替妳打聽,吳掌櫃是我一個朋友原先的手下,他做事情挺實誠的,妳不必擔心,至于玉清丹也不能随意亂用,那是我一位朋友送的,不過他一年也就煉出十幾顆,好不容易才分給我五六顆,要知道我這麽大方地轉送給妳,他還能不跟我急?”楚靜芸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裏拿出一個荷包遞給楚靜茗。

“既然五姐都這麽說了,阿茗自是相信五姐的,只是阿茗也有好多事想學習,偏偏到現在連字都還認不清幾個,五姐,阿茗是不是真的很笨?”楚靜若按着原主的記憶,曉得這個主兒的智商不高,別看她平日一副清高的模樣,實際上都是硬撐出來的,若非楚靜蓉一直容忍着原主的呆蠢,讓郡公府的下人們以為楚靜蓉多少還有些在意這個庶妹的話,那些勢力眼的丫鬟婆子還不知會怎麽看扁她呢。

“往日讓妳在學習上多用心一些,妳就是不肯,現在知道叫苦了吧?”楚靜芸無奈地搖搖頭,想當初她初來乍到,還與當時才一歲多、小小軟軟的九妹有過一段快樂時光,只是後來二人漸漸長大,楚靜茗敏感地發現到阿耶對待自己和對待她之間有很大的差別,就不再給她好臉色看了…幸好那個喜歡黏着她的九妹似乎又回來了,而且比以前更懂事許多。

“阿茗以後不敢了。”楚靜茗俏皮地吐吐舌頭,心想自己怎麽如此佛心來着?竟會想到說這些話?不過這樣正好,日後就算做出什麽比原主以前的表現稍微強一些的舉動,有楚靜芸在一旁幫着說話,其他人也不會太過懷疑了。

“不過…妳今天表現這麽好,也是因為打算努力求進的緣故嗎?看來母親倒真是有心為妳考慮了,不然不會特意讓林嬷嬷做妳的管事嬷嬷,我聽說林嬷嬷以前在母親身邊也算得上是個頂尖的人物,可惜她不愛出風頭,不想跟人家争什麽前程,所以一直只做二等丫鬟,後來還嫁給莊三郎那個粗漢子,好在莊三郎雖說模樣不出挑,做起事情卻是有條有理又不貪心,所以母親才敢把整個陪嫁莊子交給他們那一家人打理。”楚靜芸想是趁着這幾天把林嬷嬷的來歷都打聽過了,她也不擔心說給楚靜茗聽的話,楚靜茗會對她心生不滿。

“這些事阿茗聽嬷嬷說過,阿茗還答應過她每個月放她兩三天假回去看看呢,聽說她有兩個兒子,大的現在都在莊子裏做事,小的在街上的酒樓裏當學徒,她說休沐時可以先去看看她小兒子,等年節放大假時,再回去莊子和莊三郎他們團聚幾日。”楚靜茗能夠點頭應和幾句,也是表示林嬷嬷對她是忠心的,并沒瞞着她什麽事。

楚靜芸大約也聽出楚靜茗的意思,就不再對此說出什麽評語,只是繼續解說起幾個她們來時不知道會出席的那幾位貴女分別是什麽身份,在她們各自的家族裏又是什麽樣的地位等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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