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長安亂
【31-為何】
斷崖之上,冷傾衣攥着血書迎風而立。
“将軍,你千萬莫要想不開。漠北那狗賊逃竄到長安,現今多半藏身于董敖府中,還有聯合他的趙家兄妹也在那裏。将軍難道不想親手殺了他們為陸公子報仇麽?”白羽飛生怕他家老大下一秒就生無可戀地跳下了斷崖。
盤旋在冷傾衣腦子裏的卻是陸子游那句“請你等十年”。即便真的想死,也請等十年之後再死,或許那時候會改變主意。
山頂的風冷冽異常,他深深吸進肺裏,問:“殺了他們又怎麽樣,我的子游會回來嗎?”說完,沒等白羽飛回答,他對着手中捏着的絲絹,垂下長長的睫毛,“子游,我來了。”
聞言,白羽飛立即從後面拉住冷傾衣雙臂,情急道:“陸公子他沒有死!”
“你說什麽?”冷傾衣意料之中的回過頭。
白羽飛的汗滴到地上,一五一十坦白:“陸公子沒有跳崖,他和駱秋具體去了何處屬下真的不知,但至少現在一定還活着。扇子和血書是陸公子事先交給屬下的,為的是制造陸公子跳崖的假象。”
“他教你這麽說的?”恢複理智後,冷傾衣一眼便看清了來龍去脈。
“是。”白羽飛嘆氣,果然還是瞞不過他們足智多謀的大将軍。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冷傾衣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些。他飛到山腳,騎馬命人去沿岸搜查。
衆人領命奔往水邊,力求凡是能走水路的地方都有冷家軍把守。
白羽飛騎馬擋在冷傾衣馬前:“将軍!”
他自覺沒有透露半個字陸子游的去向,實在不明白冷傾衣怎麽會想到去查水路。
“讓開。”冷傾衣嗓音低沉,周身散發出強大的低壓氣場。
盡管牙關打顫,白羽飛還是硬着頭皮開口:“您就讓陸公子走吧!即便強行找回,陸公子也不願面對您,您又是何苦呢?待一切結束,屬下定會向駱秋要回陸公子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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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灰二字成功激怒冷傾衣,他甩手就是一馬鞭:“滾開!”
白羽飛這邊慘叫一聲,那邊冷傾衣騎着馬轉眼不見蹤影。
冷傾衣在路上細細想了一遍,陸子游和駱秋最有可能走的是何種路線,于是便徑直來到了斑海。
除了謀略,除了對陸子游的了解,還有心靈之間的感應和默契,以及不可解釋的直覺。
他猜對了,他們确實是從斑海離開的。因為離他不遠,有一架馬車停在海岸邊。
走近,他發現馬車上到處是血跡,有黑血,有紅血,都新鮮而未完全凝結。由此得出他們剛走不久的結論,他決定即刻追上去。
事不宜遲,現在就找船!
“報!”一名兵卒自漫天煙灰中快馬而至。
然而冷傾衣已沒有心思聽急報內容是什麽,他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兵卒在他身後拼命追趕,邊跑邊大聲喊:“禀告将軍,董敖串通拓跋瑞在長安發起叛亂!歐陽副将軍請求将軍即刻帶兵返回!”
海邊通常拴着幾條漁船,冷傾衣拖過一艘,往水裏拽。
“将軍!”兵卒幾乎要哭了。
他撲過去,舍生忘死地抱住冷傾衣的腳,“将軍,長安大亂,您要去哪?”
“長安大亂,”冷傾衣神色漠然,“關我何事。”
兵卒驚恐的瞪大眼睛,松開手,“将軍?”
挨了一鞭子的白羽飛也趕了來,但他不是來攔冷傾衣的,而是幫他,幫着他把漁船推到海裏。
見此,冷傾衣對他臉色緩和了些。
“将軍既然執意要尋回陸公子,屬下不敢再阻攔,只是……”白羽飛瞄準冷傾衣轉身上船的時機,銀針穩穩紮進他頸後|穴位。
報信的兵卒更加愣了,有生之年,竟然能目睹白暗衛襲擊大将軍!并且一擊即倒,堪稱奇跡。
白羽飛吼道:“馬車!”
兵卒反應過來,把馬車架到二人跟前。
馬車在梁州縣令衙門口停住,白羽飛以冷傾衣的名義召集回所有冷家軍。
衆人皆道:“發生了何事?”
“長安來報,昔日的宰相和漠北王已成反賊,發起叛亂。”白羽飛立在馬車上,語氣凝重,“加上陸公子下落不明,生死未蔔,将軍舊傷未愈,一時急火攻心,昏迷不醒。”
衆人先是抽氣,再是沉默。
群龍無首,他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白羽飛頓了頓,“将軍昏迷前有令:動身回長安。”
所以當冷傾衣再次醒來時,他既沒有飄蕩在無邊的海洋裏,也沒有躺在心愛的陸子游懷裏,而是長安城外的營地大帳中。
歐陽濮得知冷傾衣醒了,飛快趕到他床畔:“将軍,您總算醒了!”
然而冷傾衣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眉眼之間毫無生氣。
“将軍曾說,待陸公子逝去後,便辭去大将軍一職。但如今陸公子僅是出走,尚在人世,将軍難道要為此,棄大安萬千百姓于水火而不顧嗎?”歐陽濮十分痛心,“天下人會如何評論陸公子?将軍可曾想過。”
冷傾衣閉起眼睛,隔了很久很久,才回他:“歐陽,為何你們每個人都對,每個人都能義正言辭地強逼着我做不願做的事?我爹娘是這樣,陸子游是這樣,連你和白羽飛也是這樣。為何我一定要做将軍?為何我不能守着陸子游,送他入土?為何我不能去尋我的愛人,非要同你們去替皇室賣命?”
“将軍!”
作者有話要說:
都是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