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從她決定推出小虎作領頭人的時候,就已經做好完成任務之後,回去跟她的上司申請退伍的準備。

不可否認,聽到“鳳常歌”這麽說,紀久年她确實很動心。

可那時候她沒有選擇偷偷溜走,現在也不會。她完全有足夠可以光明正大卸甲歸田的理由,為什麽要背上逃兵的稱呼?

暮色蒼茫,虎子在晚上休息地方的附近轉了好幾圈。終于看到了靠坐在大樹旁的紀久年,她正望着遠方,神魂不知雲游去了何方,以至于自己站在她身後好久也沒被發現。

想到三天前,跟“鳳常歌”分別時最後一面。

“等我處理好就去找你,可不可以?”紀久年做夢也沒想到“鳳常歌”沒有放棄她,甚至會真的想要帶她一塊兒走。只是……

“為什麽不行你舍不得她”甘草陰恻恻的盯着不遠處的馬車,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常歌,我最舍不得你”

紀久年并沒有看見“鳳常歌”的眼神,低頭深思,我除了不舍得你還能不舍得誰

“那就跟我走啊”甘草溫溫柔柔的注視着紀久年,聲音裏透着些許誘惑及哄騙。

一個好字就要脫口而出,被紀久年死命咽下。

常歌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她會理解的。現在的他們,可能只是被感性沖昏了頭腦。

而且,紀久年覺得有自己在隊伍裏,能更好的掩護鳳常歌離開。

一旦有人發現,她也能更好的應對,保證事情不會漫延到這個隊伍的外面。

畢竟自己目前還是這個隊伍的最高級別官員,她說馬車上的那個人是鳳常歌,那個人就是鳳常歌。哪怕馬車上根本沒人,她說有那就是有的。

分開的第一天,想她。分開的第二天,想去追她。分開的第三天,郁郁寡歡。今天是分開的第四天了,紀久年感覺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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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有跟鳳常歌分開過這麽久的時間,不出意外的話下次見面最少也得一年了。

不過,等再相聚她們便再也不會分開了,紀久年打定主意以後鳳常歌在哪裏,自己就在哪裏。

甚至還幻想了十年以後的相處,百年以後的歸處,這個人思緒飄的有點遠。

“老大……老大?你聽到我說什麽了嗎?”

“……聽到了,你說……”紀久年随口回答道,“恩?你說了什麽”這個說話的才是真正清醒過來的紀久年。

“老大!我說馬車上那位公主,從上車到現在滴水未沾,更別提用食了”虎子本來是不打算告訴紀久年的,他不希望紀久年和公主之間有往來。

“四天了,再不吃東西會死人的啊”壓低了聲音,他都有些同情那位公主了,也不知道遇上什麽事了,要這麽虐待自己。

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紀久年心頭一緊,猛地站起來就要跑過去。忽然又想到這個是鳳常歌的替身,心稍微放下來些。

“我現在過去,盡量讓她吃些東西。你去準備些吃的,給我拿過來”奔跑改為步行,紀久年對虎子囑咐道。

“鳳常歌”走時交代她,不要靠近別的女人,可這會兒人命關天,她顧不了那麽多了。

虎子特意遣散了公主馬車附近的閑雜人,紀久年過去的時候,看到的是跟初見鳳常歌一樣的畫面。

依舊是孤零零的馬車,居最中間,卻是左右疏遠,排斥。

讓她有些恍惚,鳳常歌因為戰敗被迫去和親,那這個以絕食來抗拒的女子,是不是也不是“鳳常歌”說的那樣,主動替她嫁給晉國國王。

掀開車簾,紀久年彎腰探身走了進去。入眼是女子蒼白安靜的睡顏,紀久年如遭雷擊,這……這個才是常歌啊。

雙手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頭,她都做了些什麽啊,該死。

又發瘋似的沖出去:“”快去找大夫,虎子,六子,你們快去,都去找大夫……”

不待人回應,紀久年又沖回去,将鳳常歌攬入懷中,半跪着“常歌,你醒醒,醒醒,不要睡了好不好,要起來吃東西,常歌,求求你,醒醒……”

一旁的小虎看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失去理智的紀久年,也意識到了她對老大的重要性。懊惱自己沒有在公主第一次不吃東西的時候告訴紀久年。

“對不起,對不起,常歌,你醒醒,我任你打罵,求你了……”對于小虎的勸說充耳未聞,紀久年只一個勁兒的跟風常歌道歉,像魔怔了一樣。

啪,一巴掌打在紀久年的臉上,“公主她只是睡着了,你別弄得跟人死了一樣”

紀久年的耳朵終于聽到了,擡頭期待的看着虎子,臉上全是淚水,聲音嘶啞:“你再給我說一遍,再說一遍”

“我說,公主只是睡着了,等她下次醒來你讓想辦法讓她吃東西就好了”打了老大,虎子心裏也不是滋味。

奈何他說了好多遍,紀久年聽不進去,他只能出此下策。

南輝城,一人身騎快馬,直奔縣令大人府上,又很快絕塵而去。

所幸,致使鳳常歌久睡的只是普通的安眠藥,大夫身上現有的藥能解,遺憾的是藥量過大,傷了神魂還需修養些時日。

至于,讓鳳常歌不能說話的毒藥,名逝語,解藥尋言。大夫有幸識此毒,早年也與師傅共同醫治了一名病患。

待到王都,多跑幾個藥鋪子,尋到藥材就可以解決了。

大夫是一個來山間采藥的中年男人,采好藥下山卻發現代步的驢子找不到了,只能徒步返還。

見天黑,正欲找個背風安全的地方睡一晚,碰巧被六子遇上了,便帶了回來。

見大夫說的輕松,紀久年感激不盡,将他寫的藥方收好,讓虎子好生招呼着。

在馬車外面的空地上,紀久年燃了一堆火,熬着野菜粥,側耳聽着馬車內的動靜。路上艱苦,這是她能尋到最适合鳳常歌吃的東西了。

鳳常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她迷迷糊糊的支起身子,費力的想要起身出去,卻全身癱軟無力。要這手腳又何用?,像廢人一樣,風常歌自嘲道。

聽到車內略重的呼吸聲,紀久年将手中的幹柴放下,連忙起身上去。

四目相對,紀久年有些慌亂的移開了眼神,她沒臉面對鳳常歌。她怕從鳳常歌眼中看到對她的失望,甚至恨,也怕看到她眼中的哀傷。

那會讓她從此日日忘不了,午夜夢回重溫無數遍,對她來說莫過于淩遲處死……

“下面有粥,我給你端上來”一句話,用盡了全部力氣。她低着頭,也能感覺到鳳常歌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放着。整個人像被大火烤着,燒的體無完膚。

鳳常歌說不出話,點了點頭,紀久年沒有看見,不過也沒關系。因為她唯一目的就是讓鳳常歌吃飯,無論鳳常歌不願意她也會讓她吃的。

将鳳常歌扶起來,紀久年穩了穩情緒,讓雙手不再顫抖。然後小心翼翼的喂着粥,鳳常歌全程配合。

她的目光焦點全程放在鳳常歌有些幹裂蒼白的唇上,偶爾也會落在她身上,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上,她刻意去忽視。

喂完了粥,紀久年從懷中掏出手帕仔細給鳳常歌擦了擦嘴,又努力從容淡定将手帕疊好收起。

在心裏做好心裏建設後,她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去開口,她想對鳳常歌說的話太多了,臨說的時候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紀久年收拾好東西,決定先離開。起身時,一雙手抓着自己的衣襟不放開,那雙皙白的手上青筋凸起,紀久年條件反射看向風常歌,又很快低下去。

風常歌從她眼裏看到了先看到了慌亂和不知所措,然後便是自責和心疼,再然後紀久年已經又低下了頭。

抓着紀久年衣襟的手動了動,卻沒有放開。

就在鳳常歌感覺力氣快要用盡的時候,紀久年緊緊的将她抱在懷裏,宛如擁着失而複得的寶貝。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紀久年的聲音有些哽咽。

鳳常歌感覺到肩頭濕潤,心道:“這個傻子呀”

口不能說,身體還很無力,偏偏紀久年不去看她眼睛……無奈,想說與她無關,莫自責偏偏傳達不出去。

等紀久年緩過來,想與鳳常歌說話,發現她在她懷裏已經又睡着了,脆弱的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伸手輕輕拂過鳳常歌的眉,将她無意識皺起的眉心撫平,這是夢到了什麽,令她夢中都憂愁……紀久年閉上眼,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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