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們如此接近

将手撐着下巴,餘曦無聊的玩轉着手裏的玻璃酒杯,不時的晃蕩着,裏面的冰塊敲打在杯子內壁上發出好聽的聲音。

“李總,您今天的提案實在是太精彩了,簡直就讓演說家沒活路!”

“哪裏哪裏,沒有你們部門完美的PPT,我也講不來啊。”

“這值得幹一杯!”

“值得值得······”

同事間虛僞的聲音混合着酒吧內喧鬧的舞曲,形成了一張網,死死地包圍着餘曦,在他耳邊轟轟作響。

真想溜,可是他現在坐的位置不允許他這麽做。啊!神吶,救救我吧。

吧臺座上,一個男生有些醉意的趴在桌上,他晃蕩了兩下杯子,見只剩冰塊了,嘴角不禁有些嘲弄的笑。

跌跌撞撞的起身穿好外套,往外走得有些不穩。

餘曦眼睛一亮——神來了!

他故意大聲驚呼,讓其他人都可以聽到:“呀,姜陸羽你怎麽了這是?”接着走過去扶住姜陸羽,很好,他很合作的搖搖晃晃得跌進餘曦懷裏。

“喂,醉了?”

然後餘曦向在座的同事丢去一個抱歉的眼神說:“真不好意思,我朋友他喝醉了,這樣出門太危險了。你們玩吧不用等我了,我送他回去。”

回過頭的時候,餘曦唇邊忍不住漾起了奸計得逞的笑。姜陸羽,你出現的真是時候。

将沉重的他扶上車,餘曦打電話給謝祁。

對不起,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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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祁啊謝祁,你不要你表弟了嘛。

看着那個醉的不省人事的爛泥,餘曦有些後悔将他當擋箭牌。邊發動車子邊想,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到家的時候,餘曦感覺自己要累死了,天知道他是怎麽把這個醉鬼搬回來的!

還沒關上門,他就随手将姜陸羽甩在地上,聽見咚的一聲後,他小小的內疚了一下,但肩膀上酸意傳來的時候就瞬間什麽愧疚都沒有了。

他決定喝杯水先,看了看地上的姜陸羽,心想等大爺我休息好了再安置你吧。

在廚房搗鼓了很久,再回到大廳的時候,姜陸羽縮成一團發出嗚咽的聲響,餘曦疑惑的走向他——不會是剛才那一摔真把他摔疼了吧?

剛靠近姜陸羽,就見他突得擡起頭來,吓了餘曦半死,調整好呼吸正準備罵人,卻見姜陸羽眼角有淚痕,餘曦不禁有些怔住。

“喂,你怎麽了啊?”

“易衍,我錯了行不行,你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

“诶?”餘曦猛的想起,那天把姜陸羽送到醫院,打的電話不就是那個叫易衍的嗎,難怪謝祁生日那天就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但當時一下子沒有想起來。

可那天易衍和姜陸羽,明明是一副互不認識樣子。

餘曦在游神的時候完全沒有感覺到姜陸羽正在靠近他,直到對方猛的抱住他,溫熱的呼吸如數噴灑在耳後。

enmmm······這是餘曦較敏感的地帶。

拳頭已經先一步打在對方臉上,完全沒有受大腦控制。

姜陸羽已經倒在另一邊,只見他緊閉着雙眼,臉上一臉平靜。哦不,如果忽略掉他右眼的小抽搐的話,那麽的确很平靜。

“就讓你在這地板上睡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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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黎肅然将衣物一點一點整理到行李箱裏,鐘錦西有些舍不得的說:“現在就要走嗎?”

“明天早上走。去B市比賽前,還要先封閉式的集訓一周的。”

黎肅然停下手中的動作,上前抱了抱鐘錦西,說:“沒關系,很快就回來了,我會想你的。”

“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

“那怎麽行,學校的課程怎麽辦,你不要學分了嗎?”

鐘錦西臉上浮上一層失望,他知道不可能和他同去,他就是故意想這麽說,只是黎肅然的回答總是那麽理性,為什麽不跟着情緒走就好呢。

“那,我想你了怎麽辦,可以和你打電話嗎。”

“應該是可以的,到時候我想辦法每天都給你打電話好嗎?”

“嗯!”

黎肅然笑了,緊緊的擁抱住鐘錦西。

夜很涼,心,卻很暖。

“易衍今天不回嗎?”

“嗯。”

“那來我們寝室睡吧。”

半天都沒見鐘錦西的回答,這才發現這句話有些不妥。還真是不太習慣,之前的關系說這句話還沒怎麽,現在在一起了反而約束了很多東西。

“啊,我沒別的意思,我是說我們可以回我寝室一起睡,哎,不是······”黎肅然越描越黑。

“知道知道,沒誤會你的意思,我才沒你想得那麽歪。”

“是嘛?那你怎麽知道我想歪什麽了?”

結果就是,鐘錦西龇牙咧嘴追打黎肅然滿寝室的跑。

寒冷的夜裏,鐘錦西不停的催促黎肅然快點睡,而自己和他背對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透過背傳到自己的背部,即使這樣隔着也依然讓鐘錦西覺得安心。

讓他安心的是那相呼應的心跳還是心跳的主人呢,鐘錦西想到。

應該已經睡了吧,他轉過身從黎肅然的後背環住他,聽見的依然是有節奏的呼吸。鐘錦西微笑着将頭擱在黎肅然的後頸項,慢慢閉上了眼睛。

安靜的空間裏,只聽得到心跳的聲音,我們如此接近,近的我已經分不清那聲音是出自你的心髒還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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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陸羽無意識的坐起,伸了個懶腰後才發現自己一夜都是睡在地板上,大概是從沙發上摔下來的?

但是——這是哪裏?

客廳裏空無一人,整個房子都沒有一點家的氣氛。廚房幹淨的似乎從未用過,油煙機上沒有一丁點污漬,如果沒有猜錯,這家的主人應該很少用它。

環顧四周後,他發現有一個房間的門半掩着,裏面透出不同于日光的微亮,推開那扇門,姜陸羽看到趴在電腦前睡着的餘曦。臺燈的光在他臉上投下立體的陰影,使他的五官此刻看起來異常柔和,散發出慵懶的氣息。

酒吧······餘曦······

他這才慢悠悠的記起了昨天的一切——但并不包括那個意外的擁抱。

走到餘曦身邊,替他關上燈的瞬間周圍立刻就暗下來,只剩從門口照出的一點光,姜陸羽摸索着走向窗邊拉開一點點的窗簾,讓這個房間看起來不會死氣沉沉的。

回頭看了一眼餘曦,便小心翼翼的替他關上了門。

等到餘曦醒過來的時候,有那麽幾秒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總有那麽一類人,他們整天忙碌着——為了工作、玩樂或者是別的。他們沉睡前的一分鐘大腦是混沌的,醒來的後一分鐘是空白的,比如餘曦。他在思考自己是在家裏、公司還是某個人的公寓裏。

等到四肢的神經開始接收到酸麻的信號時,他回憶起了昨天的一切——包括那個或許是意外的擁抱。

餘曦在心裏加重了“或許”兩個字的音。

心情有些下跌。

手在門把上頓了一秒後,突然的想起了什麽,回頭看向窗簾,走過去将它緊緊合攏,等到四周一片黑暗才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輕車熟路的走到門邊,扭開門把走了出去。

一瞬間的光亮讓餘曦眨了好幾下的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姜陸羽穿着做飯的圍裙走到他面前,“表情怎麽這麽猙獰,眼睛進沙了嗎?”

餘曦的一個白眼翻得姜陸羽有些驚恐的往後退了半步,這麽漂亮的一個人怎麽翻起白眼來如此可怖?

“你平時出門都不帶腦子的嗎,這窗戶嚴實的連個細菌都進不來怎麽會有沙子?”

姜陸羽并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說:“在你家找到米可真不容易,我覺得我可以去當特務了。”說着,端出兩碗還在冒着熱氣的小米粥。

“你,當特務?首先這腦子就不過關。”

“诶我說,你有病吧一大早的,我這是招誰惹誰了,起來幫你做份早餐還換回一句句鄙視的口吻。”

餘曦想了想,覺得自己是過分了,于是氣定神閑的說:“別管我,我早上起來都這德行,過會兒就好。”

并附上一個姑且算得上是笑容的······表情。

姜陸羽的嘴角明顯抽動了一下。

吃完最後一點後,姜陸羽看了看還剩半碗的餘曦在那兒磨蹭,碗裏的粥硬是被他一顆一顆的放進嘴裏。看了看時間,七點三十,他對餘曦說:“等一下有空可以把我送去學校嗎?我早上還有課。”

餘曦徹底的痛恨自己昨天的失策了。

趁姜陸羽無聊的在客廳裏渡着步,餘曦在他背對着自己的那一瞬間将半碗小米粥刷的一下倒進離自己不遠處的垃圾桶,速度令人咋舌。

其實餘曦并不是一個吃飯慢的人,只是對着那個寡而無味的粥實在有些難以下咽,他喜歡味道較重口的食物,在強大的味覺刺激下他才能愉悅的享受美食。

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後他才突然覺醒——其實可以直接說不想吃的,為什麽要這樣偷偷摸摸的呢?

姜陸羽看到,餘曦家的客廳裏擺放着大量的油畫,看樣子是原版或者複刻本,上面的筆觸都清晰可見。

“你收藏這麽多畫啊,這是要坐等升值嗎?”

“我自己畫的,不值什麽錢,就當個裝飾畫擺在家裏。”

都是自己畫的?姜陸羽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遍,他很難想象,像餘曦這樣沒什麽耐性的人竟然可以畫出這麽細膩的油畫。

“你是畫家?”

“也不是,一點業餘愛好而已,以前是美術專業的。”

“那你現在是做什麽工作的?”

“在廣告公司,嗯,加班狗一只。”餘曦自黑道。

“難怪看你剛剛在電腦前睡着,你該不會是加班了通宵吧。”

“昨天臨時處理了一點事,加了一會兒,後來太累了就趴着睡着了。好了,我們走吧。”

姜陸羽這才戀戀不舍的停止了品鑒餘曦的畫作,心想着,哪天跟表哥說說,看能不能讓他送自己幾幅畫挂寝室裏,真酷!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這前面應該插一章沈耀的妹妹沈唯憶和柏慕的小故事,但是我怕打亂主線節奏,那就把這些小故事放在正文後面寫幾個番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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