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4.別看我

韓深拉開椅子出了咖啡廳。

蘇亭柯分析半天眼前的情況還是沒太看明白,戳戳陳塵:“小塵,你跟他這是幹嘛呢?”

她跟陳塵穿開裆褲就認識,一棟教師苑裏的青梅竹馬,從小到大過着被他支配碾壓的生活,唯一一次反抗命運就是跳級,成效非常顯著。

現在關系也不錯,不過當時拉陳塵入夥“學霸私房教學”群卻失敗了。

陳塵拒絕的理由是:“非淡泊無以明志,我是個不慕榮利的人。”

現在,陳塵盯了下桌上的小蛋糕,問:“他還給你買禮物?”

聽出他極其羨慕的蘇亭柯:“……”

“入群費多少?”

“3000。”

陳塵表情十分微妙:“現在入夥還來得及嗎?”

“……随時歡迎。”

陳塵嘆了口氣:“這小少爺,我看不懂,免費的服務不要,一定花冤枉錢。”

蘇亭柯示意咖啡廳外:“小少爺打算冒雨沖入人群了,還不去挽留尊貴客戶?”

陳塵跟大家說了再見,到門後拿起傘,韓深正百無聊賴地盯着瓢潑大雨,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進去。

陳塵撐開傘攏到他頭頂:“在等家長接你回家嗎小朋友?”

韓深左跨一步離他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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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了這會冷風他心情平靜點了,覺得這脾氣來的沒什麽必要。

很矯情。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附中每周就這一下午假期,回家完全把時間浪費在了路上。

“那下午有沒有什麽安排?”陳塵又朝他走了一步。

這次韓深沒躲,淋漓滂沱的大雨,視線中潮濕模糊。

“沒有安排。”

“那你要不要——”一起學習。

陳塵轉念一想暫時住口。

韓深花錢找了蘇亭柯,但蘇亭柯這拼命三郎的學習方法他一直相當清楚。所以韓深最近肯定在默默地努力用功,只不過自尊心強,不願意表現出來。

為了照顧他的自尊心,并勞逸結合,陳塵善解人意地道:“要不要一起玩?”

這下雨天出去玩泥巴?

韓深想拒絕,眼前晃過來他細長的手指:“你請我吃蛋糕,我請你看電影。”

沒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要吃蛋糕,韓深沒多想:“……行。”

陳塵拿出手機劃拉,在經常去的電影院訂了位置,坐公交車過去。

進電影院前,陳塵先去隔壁甜品屋挑了塊小蛋糕,才好像什麽東西落地了,微笑道:“走吧,還有半個小時電影開始。”

韓深非常不愛吃甜膩的東西,所以在開場前的等候區看見陳塵跟個少女一樣吃蛋糕,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陳塵插了顆櫻桃:“你想吃?”

不,我不想。

小叉子遞到嘴邊,陳塵說:“啊——”

韓深:“……”

陳塵往前探身:“搞快點搞快點搞快點,要掉了。”

“掉就掉,”韓深根本不想理,但看他一直舉着,掉下來弄髒衣服更難看,勉為其難給唇瓣打開一條縫。

挺甜的,櫻桃是水果,也沒那麽膩。

吃完吐核那一偏頭,看到了身後呆若木雞的章鳴李斐一行人。

……操。

什麽世道。

章鳴,李斐和顧辛幾個班上的同學,剛在校門口聚了餐,一路沐浴着美麗的雨水來到電影院,雖然頭發淋濕但興致不減,剛從電梯出來取了票,一回頭就看見這甜蜜的一幕。

章鳴往大腿上掐了一把:“我是不是沒睡醒?”

顧辛第一次在現場磕到這麽甜的場面,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一個勁喃喃:“szdszdszdszdszdszdszd……”

倒是李斐見過大風大浪早已見怪不驚,摸了摸下巴:“塵哥,你下午不是去見朋友,沒時間看電影嗎?”

陳塵:“……”

李斐轉向韓深:“韓哥,你不是不想看電影嗎?”

韓深:“……”

章鳴平白浪費了一張電影票,十分記仇,振聲道:“意思是你倆要單獨約會,故意找借口甩開我們呗?淡了,感情淡了,這腔真心終究是錯伏了。塵哥,你沒有心。”

顧辛說:“他有心的!!在韓哥身上!!”

陳塵語言蒼白地辯解:“……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李斐一臉別說了我什麽都明白,叉着腰看了會兒天,重新看了看票:“算了,看電影吧,你倆買的什麽?看看在不在一個場——”

陳塵買票買的急,個人比較偏好感情細膩的劇,而問韓深的意見,只甩過來一句“随便”,所以他就随便買了兩張票。

李斐說:“我們買的《鋼鐵俠大戰奧特曼》。”

陳塵看了看票根:“我倆買的《我要我們在一起》。”

李斐:“……”

韓深:“……”

所有人:“……”

“我閉嘴好吧?再見。”李斐扛起書包朝他們的場過去了。

工作人員提示入場,韓深起身跟他們分道揚镳,隐隐約約還聽到顧辛飄蕩的笑聲和忘關相機快門的慘叫。

出來時陳塵似乎被電影感動到了,拉着他分析劇情:“男女主角第一次分手,因為什麽?現實的折磨和打壓。所以不要相信花言巧語,太美的承諾因為太年輕。”

剛才電影放到最虐心部分,韓深明顯感覺身旁陳塵呼吸都安靜了,一時心情十分複雜。

李斐他們看的電影時間長了半個小時,兩人沒再等他們,先出來。

電影院外雨還下個不停。

韓深撐開傘,陳塵看手機打車:“學習時好好學,該玩的時候好好玩,一張一弛,文武之道——”

手機亮屏,突如其來的電話,陳塵唇邊那抹一直維持的弧度驟然壓了下去。

他接通喊了聲:“媽媽。”

一輛車飛馳而過,濺起髒污的泥水,韓深皺眉低頭檢查衣服上的水漬,忽然聽到耳邊清晰的談話,陳塵嗓音壓低,直抵入耳膜最深處。

對面的話聽不太清。

“嗯,在哪家醫院?”

“需要我來看你嗎?”

“……”

“那我不過來。媽媽,記得照顧好自己。”

陳塵挂了電話。

得知媽媽生病,陳塵表現得并不慌張,仿佛随口應答,語氣活像跟陌生人說話。

韓深看了他一眼,陳塵也看過來,兩兩相望,但什麽都沒說。

韓深開口:“走吧。”

陳塵對他這不聞不問的态度很欣賞,笑笑說:“好。”

車在離學校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陳塵叫了停,兩人從車上下來,走在成大後門一條挺破舊的小巷,陳塵撐着傘直奔裏側:“一會兒可能要請你閉上眼睛。”

韓深:“?”

一家小商店,各方面都逼仄局促,棚角垂下淋漓的雨簾。陳塵買了包煙出來,站在破舊的塑料棚下點了,吸了一口,吐出了煙霧。

聲音遠遠送過來,裹挾接連不斷的雨聲。

“別看我。”

韓深站在幾米外沒過去。

陳塵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噓。”

不要告訴別人。

同時露出他常用的微笑。

韓深看着陳塵。

他整個人很幹淨,周邊的破舊霧一樣籠罩着他,白T恤的高挑身影,指間夾了根煙,垂下視線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但那點笑意褪去,整個人氣質極端壓抑。

陳塵沉默地抽完這一支,似乎有什麽東西随煙霧散盡了,把打火機和煙一氣丢進垃圾桶,邊走邊扇味兒。

“你先回教室,我有點事。”

韓深遞傘給他。

“沒事,傘你用。”陳塵看着手機轉身走入雨中。

韓深撐着傘,看見陳塵攔了一輛出租車,白影子在雨裏面走了一陣,開了車門上去。

上車後陳塵有些漫無目的。

莊念莺身體不好,是醫院的常客。

她奉行素食主義,每天只吃早、中兩頓飯,已經堅持了十年。平時常常是弱柳扶風、搖搖欲墜的病美人姿态,隔三差五頭疼腦熱,惡心反胃,從來沒停止過吃安眠藥入睡。

得知她又住院,陳塵一點都不驚訝。

陳塵在前臺問到了莊念莺的病房,現在站在門口,指骨在門上擡了幾次,沒敲下去。

盯着門板,決定轉身離開時,門咔嚓一響,走出個微胖的中年男人。

鐘海戴副黑框眼鏡,長得很憨厚老實,看見他立刻驚訝了:“陳塵啊?”

陳塵停下腳步:“你好,鐘叔叔。”

“來來來,怎麽站在門外?進來說話。好久沒見你又長高了,最近學習怎麽樣?打算考北大還是清華啊?”

陳塵學習好,每個看見他的叔叔阿姨都開這種玩笑。

陳塵抿唇:“才高二,考哪兒兩說呢。”

鐘海微微地笑了。

他們愛開這個玩笑有一定歷史沿革,陳塵樓上樓下住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幾乎全是清北出來的,畢業幾十年了還維持着兩校血脈中的敵對和友情,都逼陳塵報考自己母校不可。

鐘海就是典型的北大派,逢他必勸:“跟你媽學學,15歲考北大,還是北大好。”

陳塵沒說話,莊念莺坐在病床上看書,看見他靜了靜:“你怎麽來了?”

陳塵在原地站好,指尖微微動了動,聞到頭發中潮濕的水腥味。

莊念莺很瘦,棉布碎花裙顯得胸膛空蕩蕩的,枯黃的頭發垂在耳側,說話聲音很小,很平靜:“陳塵,我現在看見你,不會太開心。”

陳塵低着頭,胸前升起窒息的感覺,一股熱度往頭上湧。

鐘海一時不知道說什麽,背着手,轉頭微笑着去看窗外的流雲。

“我就是來看看你。”

莊念莺擡起幹瘦的手指,示意他住口:“是的,可我們平時約定好了。你不應該違反約定。”

那個約定,陳塵想了想,點頭後退。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莊念莺繼續低頭看書。

陳塵掃了一眼,她的專業書,厚,冗長,艱澀,高度抽象,但她目光落上去就不會再移開。

陳塵出來時鐘海送他,關上門笑了一陣,手大力在他肩膀上按:“你現在長得好高啊。”

能說會道的史學教授竟然言盡于此,陳塵也笑了。

“你已經是個大人了。”

少年高挑的身影在背光處站着,靜靜閉了閉眼,聽到這句話沒什麽回應,下電梯離開了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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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居然有小朋友想看虐塵哥,真虐他了你們要心痛的。

感謝在2020-05-0521:03:19~2020-05-0619:58: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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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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