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本是打算避雨,現在死了一地又傷了一地的人,哪裏還敢繼續待下去。
黎成文當即下令,收拾東西馬上就走,還得離對方那行人遠遠的,都有仇家追殺,他們可不敢接近以免被牽連。
兩行人便就此分開,黎白一開始發現種子在自己後方,還打算遺憾的脫離隊伍離開,沒猶豫多久,又發現種子跑到前面去了,又高高興興的留了下來。
接下來的一路走得極為順暢,如果要說有什麽不好的地方,那就是黎白感知到種子越來越遠,好在停留在一個地方沒怎麽動彈了。
在落腳的客棧內。
“再有三日,我們就能進京。”黎成文搓手,這一趟他們冒險進京,福禍相依,如果能瞞住黎白身份的事,那大好的富貴日子将享之不盡,可要是沒能瞞住,怕是會遭罪,所以這次也是他們兩夫婦上京,孩子還都留在江南之地。
“放心,不會有問題的。”喬夫人拿着根金釵在頭上比劃着,京城都是些富貴人,她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至于黎白的事,她還真不擔心。
如果黎白裝得像那就算了,可要是會露餡,大不了将人殺了就是,反正人都到了京城,是主家的人自己沒招呼好,和他們有什麽關系?
喬夫人又拿着個玉镯子,放在燭光下打量着,她早些年上過一次京,主家的女眷們個個雍容華貴,佩戴的珠釵、随身帶着的首飾,光是一樣就讓她看花了眼。
有時候她就恨啊,都是黎家的女人,憑什麽她們能過得那麽好?自己還得對她們谄媚的讨好。
心中更是發誓,有機會一定要住在黎家,享受着那些人能享受的一切。
好在,現在有機會了。
比起喬夫人的不在意,黎成文就有些慌,尤其是離京城越近,他越慌。
當入了京城的大門,當來到了黎府的大門前,徒然升起濃濃的不安感,恨不得馬上帶着人離開。
然而喬夫人卻迫不及待,她揮了揮手讓人上前敲門。
守門的小厮聽到來人并沒有流露出意外的神色,像是早有人吩咐似的,立馬叫來了人,将這行人迎進了府內。
喬夫人背挺得更直了,下巴更是高高擡起,對着主家小厮道:“老夫人可在?我們上門還是得先和老夫人打聲招呼。”
“老夫人這會還在午睡,奴才先帶你們去歇會,再見主子們。”
話說得特別的客氣,黎成文不知不覺也漸漸放下了心,尤其是見到府內景色,更是頻頻咂舌,早将擔憂的心思忘卻。
沒成想,這心剛剛放下,就被一群侍衛關在了一處偏院。
黎成文大驚:“你們幹什麽!快放我們出去!”
“你們好大的膽子,知不知道我們是誰?”喬夫人也是一臉驚慌失措,還将旁邊不在狀況的黎白扯了過來,尖聲的大喊:“他可是你們三少爺!等大老爺回來,定不會放過你們!”
一聲接着一聲,然而房門還是緊緊關着,兩夫婦嚷嚷了好久,才不得不承認,他們做得事暴露了。
……
黎學博回到府中時,管家就上前将江南黎家入府的事說了遍,“人都關在偏院,鬧了好長時日,這會兒才安靜下來。”
黎學博取下官帽,換上常服,他不喜不怒:“這群人膽子養肥了,以為隔得遠就管不上他們,直接送入官衙,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他卻不這般認為,因為不敢外揚令人嗤笑,反而憋在心中任由那群混賬逍遙自在,那才叫愚蠢。
當年他沒本事,只能讓黎宏将三兒送走,十年不問不顧,他這個當爹哪裏會不心疼。
好不容易快要扳倒黎宏,他便讓人送三兒回京,不想中途出了變故,得知黎宏會讓人半路劫走三兒要挾與他。
他便派了人,截殺黎宏的手下,并将三兒帶走,此時正安置在京郊之外。
雖然不想承認,可三兒與常人不同,待在府內還不如在外面來得自在。
只是他未想到,江南黎成文會如此歹毒,居然随便尋了一人假扮三兒欺騙他,真當他愚蠢至極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出來嗎?
“假扮三少爺的人也…”
黎學博揮手,“一塊送入官衙。”
黎管家卻未應聲。
黎學博轉頭看着他,“怎麽了?”
黎管家微微弓腰,“奴才鬥膽,請您見見這人。”
黎學博帶着些疑惑,黎管家十來歲就跟着他,算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能冒然提出這個要求,定是事出有因。
他擡腳邁出房間,道:“行,你将人帶來見我。”
黎學博坐在屋子正中央,手裏拿着文書,上面是關于‘黎白’的所有事,一突然冒出來的小子,調查不到他從何而來,卻大概能摸清此人不通世俗之物,連銀錢都不知曉。
這樣一個少年,太過好騙。
不過,黎學博并不認為此人無罪,既然能一路跟着黎成文而來,何嘗不是與黎成文一起,打算以黎家三少爺的身份诓騙他。
門外傳來腳步聲,黎學博将文書放在一旁,正擡起頭去望,看到進來少年時,先是一怔,随後驚愕起身站起。
“叔公?!”
此少年與記憶中的那道身影無比相似,仿若就是同一個人,黎學博總算明白管家為何要讓他見此人。
黎學博走在少年身前,喉嚨間像是被卡住一般,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
像,真的太像。
哪怕已經有這多年未見到叔公,他仍舊還是認了出來。
“老爺,您看看他的痣。”黎管家提醒着。
其實不用提醒,黎學博就看到了,鼻翼邊上的一顆小痣,這個位置長痣并不稀奇,不少人就有,就連他家三兒也有一顆,當初三兒出生,看到他臉上的痣,他還說這孩子跟叔公有緣。
只是叔公不同,常人的痣多為黑色或灰色,而叔公稍微有些偏紅色,因為顏色有些淺,如果不仔細去看,根本看不出來。
黎學博內心複雜,對于這個和叔公一模一樣的少年,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艱難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黎白。”
黎學博微微蹙眉。
黎管家趕緊道:“騙人的話就別說,你們的把戲我們早就看穿,趕緊說出你的真實姓名。”
黎白歪頭,“可我就叫黎白。”
黎學博與黎管家兩人對視一眼,少年眼中清明,不像是說謊,難不成真有這麽巧?會不會有可能少年和叔公真有些關系?
黎學博開口:“你是哪裏人?”
黎白:“豐青山。”
“山上的?”黎學博心中帶疑,會住在山上,除了獵戶便是山匪,這少年瞧着細皮嫩肉的,不像是會打獵的獵戶,再想想之前問過的話,少年一人能敵十幾號黑衣人,難不成真是武功高強的山匪?
等等!
黎學博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猛地轉向黎管家确認:“叔公失蹤的那塊地,是不是就在豐青山?”
“對,就是那。”
黎學博倒吸一口氣,怔怔的望着少年,難不成這是叔公的後代?
黎白有些無聊,怎麽老是有人問他不明白的話?他還想去找種子呢,嘟嘴道:“你們能不能讓我離開,我還要找兒子呢。”
“咳咳咳咳。”
“兒…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