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格勒切繼續在石頭上打磨他心愛的鐵器,棕色頭發的傲羅羽毛筆沙沙地繼續記錄,毛姆終于走到了牢牢鎖住斯內普的橡木椅前,他把透明的玻璃瓶托在手心裏,和斯內普的目光一般高。他捏着斯內普的下颌,讓他仔仔細細地把這瓶藥水看清楚。
“毛姆,吐真劑從未獲準成為魔法部的審訊用藥。”斯內普輕聲吐字,他的喉嚨扯得生疼。
“審訊?你以為我是以魔法部官員的身份審問你?”毛姆大笑起來,“梅林!食死徒在和我要求法律條陳!你是在乞求我給你優待嗎?真相!我要知道真相!全部的!我要讓你跪倒在我面前!為你——你們所做的一切!”
毛姆朝前跨了一步,單手捏住斯內普瘦削的臉,迫使他張開嘴,透明的藥劑被一股腦地灌進他的喉管,斯萊特林激烈地咳嗽起來——
“姓名。”
斯內普嘶啞着嗓子,他喉嚨裏冒着煙,答案遏制不住地朝外吐露:“西弗勒斯……托比亞斯……斯內普。”
“很好,非常好!”毛姆拍着巴掌,他拿出了魔杖,杖尖迸射出金紅的火花,“你加入食死徒的時間。”
“1978年10月。”
“好極了!記下來,格雷格!一個字都不要漏掉!”
“神秘人第一次倒臺之前,預言——哈利波特的那個預言——是你洩漏給神秘人,造成了波特一家死亡的,是不是!斯內普!”
“是的。”斯萊特林閉上了眼睛。
“張開眼睛!看着我!虛僞!狡詐!僞善的食死徒!”毛姆的魔杖迸出更激昂的火焰,他氣得像個瀕臨爆炸的氣球,“你竟然還敢欺騙哈利波特……欺騙所有人說——你愛他的母親?”
“是的。”
“閉嘴!”毛姆喝道。
格勒切從他的位置上站起來,他睨着這邊,輕飄飄地說了句:“切入正題,毛姆,我們時間有限。”
傲羅吐着沉重的鼻息,他一字一頓地開口:“1978到1979年,赫德森莊園,你在那兒做了什麽!”
Advertisement
毛姆逼近了他,他扣住斯內普的手腕,近乎瘋狂地質問,比失控的鷹頭馬身有翼獸憤怒的面目還要可怖。
斯內普保持了沉默,他被束住的雙手握緊,臉色蒼白一片。
“赫德森莊園……赫德森莊園!你在那裏做了什麽!”
回答毛姆的依然是沉默。
“你做了什麽!你發明魔藥!害死無辜的麻瓜!是不是!”
“我不能說。”
“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能說。”
毛姆舉起魔杖,他憤怒的聲音像炸裂的爆竹:“這是你逼我的,我們原本可以迅速地結束這一切,斯內普——魂魄出竅。”
輕盈喜悅的朦胧感瞬間包裹了斯內普,棕色頭發的文員、陰沉古怪的格勒切還有随時會爆炸的毛姆都離得很遠,他們一團模糊,仿佛斯內普的視力還未恢複正常,一切的感知都脫離了掌控,他的喉嚨不疼、禁閉室也不寒冷、橡木椅子也沒讓他覺得腰背酸痛。這種感覺太熟悉了,斯內普幾乎要在奪魂咒溫柔的體恤中睡着。
你做了什麽……赫德森莊園裏……回答我斯內普……你做了什麽……
我不能說。
“該死的!這不可能!”
“咒語讓他不能說而已,毛姆,這很常見。”格勒切走近,他個頭矮小精幹,一雙黃褐色的眼睛充滿興味地盯住了斯內普,“如果……你沒有存心洩露的想法……那麽我們永遠得不到答案,是不是?”
“是的。”
“你會說出來的,斯內普,我們有許多辦法,讓你開口。”格勒切說的上溫柔地把他打磨了半天的鐵器架在了斯內普的胳膊上,那是個形狀古怪的東西,一頭是鋒利的錐形尖頭,“毛姆的父母,格雷格的妹妹,我的妻子——都是你們食死徒的戰利品
“你們襲擊了我在倫敦的家,把克洛伊的屍體捆在門口的英國旗杆上,罩着食死徒的骷髅頭标志——把它當藝術品……”格勒切輕聲細語,“格雷格的妹妹死于半年前的霍格沃茨之戰……還有許多人,阿茲卡班傲羅的家人中,還有許多……毛姆想要知道真相,我反倒覺得那兩年在赫德森莊園發生了什麽并不重要……”
尖利的鐵器挑開斯內普的袖口,将他的黑魔标記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它的顏色已經很淡了,但依舊能清晰得看出骷髅頭裏吐出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蛇。
“看看,斯內普,你的身份。說說看,這代表什麽?”
“食死徒。”
“對極了,食死徒,對極了。”格勒切的語氣沉了下來,“對極了。”
咒語從他嘴唇間傾瀉而出。
相隔幾層樓,阿茲卡班另一端的醫療室裏,圍聚着好幾個來自聖芒戈的治療師,小天狼星布萊克安穩地躺在聖芒戈的移動擔架上,從上至下四根魔法束帶捆住他的身體,他恢複了原本的面貌,意識還算清醒,精神狀态卻極度糟糕。
“讓我見他,梵妮。”小天狼星央求。
“我不能……親愛的我不能。”梵妮半跪在他的擔架邊,壓低了聲音,“只有毛姆聽到了你說的話,他被調去其他樓層值守了,查德會盡快處理……我不知道你會對礬香草過敏……梅林……西弗勒斯的身份不能暴露,不然他、還有我們會有危險。”
“讓查德……或者讓其他傲羅……我只想見見他!”
“這件事鬧得夠大了。”梵妮說,“記得查德離開前說的嗎?”
被認定死亡的鳳凰社成員,竟然被發現變成了羁押在阿茲卡班的囚犯,查德面臨成山高的卷宗和調查報告,不要說放斯內普出來,就算是常規探訪現在都被嚴格禁止。前往魔法部去做當面彙報前,查德專門前來醫療室,留下的最後一項命令就是嚴禁洩露囚犯伊恩普林斯的身份,否則阿茲卡班就不是出亂子這麽簡單了。
監獄之外,尼克爾正瘋狂地利用這件事為自己造勢,預言家日報還有其他私人媒體幾乎要被布萊克的案子塞滿,尼克爾質疑布萊克的身份——小矮星彼得死無對證。除了戰後在哈利波特極力争取下為他的教父追授梅林勳章,除此之外再無報道,反倒是他是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犯的歷史報道更多些。更別提兩年多前的越獄事件,鐵板釘釘,寫在卷宗裏的與他有關。尼克爾甚至大肆宣揚,阿茲卡班是金斯萊沙克爾麾下的一顆棋子,任他擺布,他想放誰進去就放誰進去,想讓誰出來就讓誰出來。這樣一個人卻對将所有食死徒投入監獄的政見持反對态度,實在令人存疑。
“邏輯不通!一派胡言!”小天狼星當時憤怒地反駁查德。
“是的!但是它具有蠱惑性!”查德嚴厲地說,“尼克爾想要煽動大家的戾氣!仇恨!他現在支持率落後,什麽都幹得出來,對你的指控可以說是一派胡言,經不起推敲,但是假如斯內普暴露呢?他為什麽會在阿茲卡班?一個未經審判的食死徒,一個被金斯萊力保的食死徒,卻在他秘密簽署審判書後投放進了阿茲卡班,這是出于什麽目的?”
“因為他在監獄外遭到追殺!”
“是的,事實大概率就是如此,金斯萊為了保護他,隐姓埋名,把他藏進了阿茲卡班,在輕犯區當個囚徒,掩人耳目,但是——”查德拍拍小天狼星的臉,試圖讓他清醒,“想想清楚,小天狼星,如果是皮爾斯,會怎麽宣揚這件事,他巴不得他死。”
梵妮低聲說:“想想查德說的。”
“毛姆讨厭他!”
“很多人……很多人讨厭他,毛姆不會那麽愚蠢,他不希望尼克爾當選,”梵妮聲音顫抖,“也許我的高級守護神學的還不錯,你教我的,會說話的守護神——它會把消息帶到,西弗勒斯會做好準備,他很聰明,你知道的,小天狼星,他只需要一點提示就夠了。”
“洛克小姐,請你體諒,我們的時間有限。”聖芒戈的治療師看了好幾次手表,“今天下午三點會在聖芒戈召開新聞發布會。”
“請再給我兩分鐘!”梵妮快步走到病床邊,在藥箱裏翻找出幾支嗎啡針劑,遞給治療師,“如果他發作……四分之一。”
“聖芒戈的魔藥和魔法比麻瓜的東西更管用,不過,多謝。”打頭的治療師把嗎啡随意放進了口袋裏,“該回家了,布萊克先生,波特先生和他的朋友們正在聖芒戈等你。”
“歡迎回來。”
擔架上的格蘭芬多只覺得眼熱,他顫抖着嘴唇,有什麽呼之欲出卻又按捺住情緒吞進了胃裏,幾番掙紮,束帶将他捆得更緊,治療師揮動魔杖,擔架朝大門處飄去。
小天狼星奮力扭頭朝後看去,他嘶啞着嗓子近乎用哭腔在說:“梵妮——梵妮!請你!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