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負屃3
逛至晌午，二人來到了“金風玉露樓”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金風玉露樓是皇城有名的酒樓。菜肴品味上佳，且價格實惠。達官顯貴抑或平民百姓都吃得起。
二人坐在大堂的一個角落，柳袅袅拿過夥計遞上來的菜譜，點着他最愛吃的菜。随後，把菜譜遞給夥計，這才對楊文宇說道：“ 文宇哥，我點了你最愛吃的菜，你就不要再愁眉苦臉啦，沒關系的。”
楊文宇點了點頭，心頭有些發酸。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科考兩次都沒上榜的藥館書生嘛？”突然，一聲嘲諷，打斷了二人之間的和諧。
兩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朝着楊文宇他們這桌走了過來。
楊文宇擡頭一看，正是護國公家的大公子李建義。
柳袅袅聽到這話有些氣急，說道：“ 建義哥，你怎麽能這樣說呢？！”
李建義一聽，手裏折扇一合，對着柳袅袅說道：“ 我說錯了嗎？袅袅，我也是為你好，你認清現實好不好？你将來是要嫁給我二弟的。成天和這小子混在一起，你讓外人怎麽看李柳兩家？”
柳袅袅一聽這話，急得快哭了，趕緊向楊文宇解釋道：“文宇哥，你不要聽他亂說，我和建北哥的婚事是我滿月時候我父親定的，那個時候我還小，做不得數的，文宇哥，你聽我…..”
“袅袅，我想回醫館了。” 楊文宇輕聲說道。
“嗯嗯，那我們這就回去。” 說完，柳袅袅立馬站了起來。
楊文宇正欲起身，卻被李建義攔住了去路。“ 袅袅，你先去外面等着，我有些話要對他說。” 李建義說道。
柳袅袅有些擔心地看着楊文宇，不想離開。
“你先去外面等我吧。” 楊文宇說道。
聽到楊文宇這樣子說，柳袅袅才撅着嘴點了點頭，依依不舍地朝酒樓外走去。
看到柳袅袅走出了店外。李建義這才坐到了楊文宇的對面，說道：“ 你叫......楊文宇，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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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文宇點了點頭，說道：“ 你有什麽話直說吧。” 楊文宇想着，李建義這次找麻煩，無非就是讓他離柳袅袅遠一些。其他的，他還真想不到他們二人有什麽話可說。
李建義低頭笑了笑，說道：“ 別着急啊，我且先問你，你可知道袅袅是什麽人？”
“兵部尚書柳世明之女，柳家四小姐。” 楊文宇答道。
李建義點了點頭，說道：“ 對，沒錯，你說得很對。那你又知不知道，在我看來，袅袅是什麽人？”
這次，楊文宇沒有答話。李建義又繼續說道：“ 從我記事起，第一次見到袅袅，我對她的認知，一直都是，我二妹。我李家沒有女兒，我母親又極其喜歡袅袅，再加上我兩家有婚約。所以我一直都是把她當作自己的親妹妹的。”
楊文宇皺了皺眉頭，說道：“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我剛才第一個問題，袅袅是什麽人，你回答得很快，也很對。當然，我也相信那是你心裏最真實的答案。正因為此，我認為，你和袅袅在一起根本不會幸福。” 李建義收起了笑容，說道：“ 你下意識的回答的是袅袅的身份地位。可是，我問身份了嗎？我想，你可能比我想象地更加注重身份地位。而不是袅袅本身。”
楊文宇皺着眉，剛要開口解釋，卻被李建義打斷了。
“你不用着急解釋，你先聽我說完。或許你以後可能會登科及第，但是，那是什麽時候呢？你打算讓袅袅等你到人老珠黃嗎？且不說袅袅的意願，就連柳伯父，也是肯定不會同意的。”
楊文宇冷哼一聲，說道：“ 還不是你們這些王公貴族，蛇鼠一窩。現如今朝政腐敗，那些真正有才華的人才無法施展抱負。你敢說你們沒有買通閱卷的考官嗎？”
李建義點了點頭，說道：“ 對，沒錯。我承認是有這麽一回事。但是，那又怎麽樣。我家世如何，那都是我自己所擁有的，我為什麽不可以利用？楊公子，在朝為官看的不僅僅是你個人的能力，還有人情世故。我們這些貴族子弟，确實不如你們飽讀詩書，但論人情世故，自然是比你們要通透許多。”
楊文宇這次沒有說話，似乎是在考慮李建義話語的可信度。
李建義見楊文宇默不作聲，也不急，說道：“ 楊公子，在朝為官，能不能的皇上重用，能不能得群臣擁戴。最關鍵的是你自己的運氣，其次是你的家世背景和人脈。相比之下，飽讀詩書只能排在第三位，是最不重要的東西。這也就是為什麽，許多官員家裏都有養一些軍師，就是為了幫他們出謀劃策。”
“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楊文宇愣愣地說。這些話雖然為官的人大都心知肚明，但是窗戶紙也不能捅破，終究不能搬到明面兒上來說。
李建義把玩着手裏的折扇，說道：“ 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清楚，能為官顯貴飛黃騰達的，不一定飽讀詩書，但一定八面玲珑很會做人。正所謂伴君如伴虎，像你這種性子，在朝堂內，孤立無援，不但不會收到皇上青睐，還會被別的人啃得渣兒都不剩！難道你要讓袅袅跟着你過一輩子的苦日子嗎？袅袅如今還小，倘若你現在離開她，也許她會傷心一陣子，但時間長了，也就釋然了。”
楊文宇陷入沉思。李建義話說得已經很明白了，讓他離開柳袅袅。
但是，不得不說，李建義不愧是在朝堂上混着的人，說話圓滑，利弊輕重分析得頭頭是道，至少，讓楊文宇有些動搖了。
見楊文宇還有些猶豫，李建義也不急，緩緩說道：“ 我跟你說這些也不怕你去官府告發我，但我相信你不是這種人。”李建義說道這裏，一臉真誠地看着楊文宇，繼續說道：“ 我也清楚你對袅袅不是無意。這樣吧，我可以給你個機會。”
楊文宇出聲問道：“ 什麽機會？”
李建義說道：“ 我可以把你送去軍隊當差，你既然飽讀詩書，就去當個軍師吧。若你能立功勳，封侯加爵，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不過.....”
“不過什麽？”楊文宇問道。
李建義嘴角一勾，随意地說道：“ 不過軍隊條件艱苦，想來你這羸弱書生….也不知你能不能受得了.....”
“我受得了！” 楊文宇不服輸地說。
不得不說，李建義的一番話，先是讓他看清現實，見他猶豫了又抛出一支橄榄枝，最後還小施了一計激将法，誘他入套。把他弄得遠遠的，他就再也見不到柳袅袅了。楊文宇承認，縱然他明白李建義說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讓放棄柳袅袅，但楊文宇還是主動入套了。
因為楊文宇明白，李建宇的話沒錯，自己即便是等下一次科考，依舊不确定能不能考上。難道要讓柳袅袅再等三年？還是五年？亦或更久？他等得起，袅袅等不了。
李建義一聽楊文宇這話，燦爛一笑，說道：“ 你別這麽着急回答我，回去準備準備，我會派人再找你的。” 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楊文宇心事重重地走出了酒樓，立馬看見了在酒樓外等着的柳袅袅。
楊文宇露出了一絲苦笑，說道：“ 袅袅，你覺得李家二少爺是個怎樣的人？”
柳袅袅玩兒着腰間的玉佩，随意說道：“ 建北哥啊....嗯….他和我三哥差不多,文武雙全，連皇上都誇他是棟梁之才…..” 說到這裏，柳袅袅心下一頓，急忙說道：“ 文宇哥你別誤會,雖然他對我很好，但我不喜歡他的。”
楊文宇苦笑着摸了摸柳袅袅的頭，低下頭，掩去了眼裏的落寞。
文武雙全、棟梁之才、皇上面前的紅人、護國公府的二少爺，對袅袅又極好……确實比自己更适合柳袅袅。
楊文宇輕聲說道：“ 袅袅…..我想…我想去從軍。”柳袅袅聽此話大吃一驚，拉着楊文宇袖子說道：“ 你怎麽也想要從軍啊？我三哥就是不聽父親的話，非要跟着軍隊北征，一年到頭還不回來幾次，文宇哥....我們不去從軍好不好...那樣子我就見不到你了…我可以去求我父親，讓他給你謀個官做，我相信，一旦你步入仕途，一定能大展宏圖的….”
楊文宇打斷了柳袅袅的話，說道：“ 寧為百夫長，勝做一書生。”
柳袅袅看着楊文宇這副樣子，又急又氣，說道：“ 你知不知道啊，沙場上刀槍無眼，萬一傷着了怎麽辦？萬一你...你死在戰場上了....那我怎麽辦？…” 說着，小妮子眼中便聚集了淚水，仿佛馬上就要傾瀉下來了。
楊文宇看着柳袅袅這副委屈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他何嘗不知道戰場的危險，從軍的艱苦，但他也沒有其他的出路了，難道真的要柳袅袅去求柳世明給他謀個一官半職？楊文宇僅剩的自尊告訴他，不允許他這麽做。否則他将一輩子在柳家擡不起頭來，更別說向柳家提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