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邊城

“天皇皇,地皇皇,眼流血,月無光,一入萬馬堂,刀斷刃,人斷腸。”

聽到這一個曲子,萬馬堂的人臉色皆是一變。公孫斷早已對着唱歌的那人怒目而視。

唯有馬空群,他還是那副莊嚴的模樣,不動聲色看着席上的客人。

葉開搖搖頭道:“這樂樂山竟然敢在萬馬堂撒酒瘋……”

殷少湖問:“樂樂山?你和那個醉漢認識嗎?”

葉開道:“今天早上我為了躲丁靈琳,遇到了他往萬馬堂來的馬車,便送了我一程。”

殷少湖點點頭又問道:“這位樂樂山唱的是什麽歌?為何萬馬堂的人都一副凝重的樣子?”

葉開搖頭,他也不知道。

靜靜坐在那裏的傅紅雪卻開口了,他重複念了一遍最後六個字:“刀斷刃,人斷腸。”

傅紅雪看着手中的刀,眼神一凜,五指收縮,緊緊貼在了黑刀的刀鞘上。

殷少湖不知道這句話有什麽話外之意,皺眉疑惑地看着傅紅雪。

馬空群走到樂樂山面前問道:“不知樂樂山先生可知這首歌為何是‘刀斷刃,人斷腸’?“

樂樂山醉意上頭,搖搖晃晃拿着酒杯伸向遠方:“萬馬堂神刀門,刀馬刀馬,斷刀斷腸!”

葉開走到馬空群的身邊問道:“萬馬堂與神刀門有何關系?”

馬空群一笑道:“神刀門與萬馬堂本是同源同宗,神刀門門主白天羽乃是馬某的結義大哥。”

葉開道:“可如今卻無人知曉神刀門,只知萬馬堂。”

Advertisement

馬空群臉上的笑意有些凝滞,長長嘆息一聲:“只因神刀門的人早已在十八年前被魔教所滅,我大哥一家也在十八年前的一個冬天在梅花庵被魔教之人滅門。那日在我趕到的時候,大哥已經身中數刀,不治而亡!而我也被那殺了大哥的魔教薩滿天狗所傷!無法追擊為我大哥報仇!若是我大哥不死,今日神刀門之名定是萬馬堂拍馬不及!可惜,天妒英才!”

“在下養好傷後,為了為大哥報仇,傾盡一切,與魔教血戰三個月,終于将那魔教之人盡數斬殺,可是那薩滿天狗卻神秘失蹤。可恨!好在馬某總算是為江湖上除了魔教這個禍患!才得來大家擁護,成了這萬馬堂之主,能夠為邊城的安全,為江湖的安全出一臂之力!“

馬空群冠冕堂皇的一席話或許會得到席間賓客的贊賞。

但是殷少湖卻不會,他早已知道傅紅雪與馬空群的仇恨,馬空群情深義重的表現在他看來都是在演戲。

身邊的傅紅雪在聽到馬空群說起十八年前的往事的時候,臉色一直是冰冷的。

馬空群明明是一個滿手鮮血的背叛者,居然在這裏宣揚他編造的英雄事跡!

傅紅雪恨,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他要忍,忍到他足夠能殺死馬空群的時候。

殷少湖輕輕覆上了傅紅雪不知是因為緊握着刀還是因為心中的怒意無法發洩而有些顫抖的手,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道:“你不能生氣,他說這些話就是想要你生氣,讓你生氣你就會有破綻,那麽你就永遠無法……”後面的話殷少湖沒有說下去,他知道傅紅雪明白他要說什麽。

傅紅雪擡眼看向殷少湖,那雙眸子亮的逼人,其中盛着的是滿滿的怒意。

殷少湖像是安撫小孩子一樣輕輕拍着傅紅雪的手,嘴邊扯出最大的溫和的笑試圖讓傅紅雪的怒意平息。

不知道是不是殷少湖的笑起來作用,傅紅雪青筋緊繃的手背變得放松。

傅紅雪臉上還是沒有一絲表情,将自己握刀的手離開殷少湖的手,冷冷道:“我不會失敗。”

殷少湖手掌落空,有些尴尬笑笑:“你不用這麽對我避如蛇蠍的。”

傅紅雪低頭不看殷少湖,道:“我不習慣和別人靠這麽近。”

殷少湖卻道:“我不是別人呀,我是殷少湖。我喜歡你。”

再一次直白的表白,殷少湖一臉坦蕩的展現自己對傅紅雪的戀慕。

傅紅雪卻是将頭扭到一邊,莫名的緋紅染上了隐藏在黑發下的耳尖:“我不喜歡你。”

被拒絕了無數次的殷少湖早已煉就了對傅紅雪的拒絕不為所動的神功,再接再厲道:“我可以等,等到你喜歡上我的那一天。”

傅紅雪對殷少湖這死皮賴臉的做法也沒了轍,只能生硬道:“随你。”

馬空群出關大宴賓客,酒足飯飽後讓将衆位來自天南海北為他的女兒的婚事道賀的江湖俠客住在了萬馬堂。

萬馬堂財大氣粗,客房很多,這幾十位客人住下後仍舊沒有一絲擁擠的感覺。

但是這個客房的分配實在是讓殷少湖有些不高興,他和蕭別離住在一個院子,傅紅雪住的則是離他隔了十幾個客房的另一個院子。

殷少湖心中不斷批評着:萬馬堂對客人的安排實在是太不盡人意了!為什麽就不能把他的客房安排在傅紅雪的旁邊!雖然他是無名居的人,但是他更想和傅紅雪一個作鄰居啊!

殷少湖推開自己房間的窗戶,看到的是正在月下喝酒的蕭別離。

無聊地趴在窗臺,雙手搭在窗沿上,殷少湖整個一副“我很傷心很絕望”的樣子。

蕭別離揭開手中的茶蓋,細細一嗅:“這是上好的西湖龍井,市面上難得一見,少湖,何不品品?”

殷少湖攤屍狀趴在窗戶上:“老板多謝,小的就先不喝了。”

望着遠方的圓月,殷少湖在心裏慢慢估算着時間。

蕭別離像是看出了殷少湖的想法:“我勸你還是不要在晚上出去,無論你去做什麽。”

殷少湖皺眉不解問道:“蕭老板你是什麽意思?”

蕭別離道:“你想想,萬馬堂堂主馬空群出關之日,也是江湖群雄道賀之時,這萬馬堂的戒備定是更加森嚴,在之前更有萬馬堂大小姐遭遇伏擊一事,你若是輕舉妄動,一定有很多人會想要讓你來當這個替罪羊。”

殷少湖沉吟片刻:“那蕭老板你說我就只能窩在這裏?”

蕭別離飲一口茶道:“這是老板我為了你的安全着想。”

殷少湖無奈,洩氣地關上窗戶,只餘一聲“那老板我先睡了。”

殷少湖的房間熄燈,再沒說話。

蕭別離一笑,飲盡杯中好茶,便也自己推着輪椅回到了自己屋中。

傅紅雪坐在自己的房間裏。

這件屋子裏沒有點燈,陰陰沉沉,一如傅紅雪的黑袍一般,若是沒有傅紅雪慘白的膚色作分別,幾乎就看不到屋中還有人。

白日裏那一把漆黑的刀仍舊被傅紅雪握着。

手背上的青筋畢露。

傅紅雪在冥想,他在思考能夠對馬空群一擊必殺的方法。

關得嚴實的窗戶突然間有被撬開的聲音。

傅紅雪頓時警覺,抓着刀的手已經緊握,只要一有危險,他的刀就會出鞘。

擡眼看向被撬開的窗戶,令傅紅雪驚訝的是,出現在那裏的居然是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一個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