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劍冢
殷少湖知道自己快死了。
他的胸前有一個很大的傷口,那裏不斷地流出血液。
但是殷少湖忘了他是怎麽受傷的。
在他有意識的時候,他就已經受了傷,躺在在一個巨大的山坡下面,胸前汩汩血液流出,只有狼狽不堪能夠形容他現在的模樣。
他知道如果再流半刻鐘血的話,他就要死了。
“不行,我不能死!”這樣想着的殷少湖捂着胸前的傷口,在地上艱難地爬行。
可是他的傷實在是太重了,只是爬了一會兒,他便失去力氣,昏倒在地。
神識恍惚間,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是被背了起來,整個人躺在一個很溫暖的背上,背着他的人好像在快速行走,像是在用輕功,不,比輕功更快。
像是在飛一樣的速度,殷少湖感覺自己簡直快要被這麽快的速度把心髒甩出來。
大量的風往他微張試圖呼吸的嘴巴和鼻孔裏灌,更多的在在他臉上拍打,更厲害的甚至在他的臉上劃出了一道道像是被鞭打一樣的痛苦的感覺。
心中不由對背着自己的這人有些怨念:“喂喂喂,這位大俠,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可是你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就算不流血而死,也要被你颠死吹死。”
一番急速飛行後,終于殷少湖感覺自己被放在了一個平整的沒有風的溫暖地方。然後就再也沒有了意識。
再次醒來,殷少湖發現自己正處于一個昏暗的山洞中,身下是硬邦邦的石塊,殷少湖就是被身下在腰肌處壓着的一塊小石頭給膈應醒的。
自己胸口那貫穿骨肉的傷口已經完好如初,就像是從未受傷一樣,要不是自己受傷時流出的血液還在衣服幹涸凝固,殷少湖都以為自己痛苦地在地上爬行求生那只是自己的一個夢。
想來定是那個救了自己的人為自己治療了一番,殷少湖便起身從石塊上下來,想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好好道謝。
可是在這昏暗的山洞裏找了半圈,殷少湖也沒有再發現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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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少湖心下疑惑。
怎麽回事?這救命恩人居然是個不願意顯露真身的無名氏嗎?
可是這山洞卻是像是有人在這裏生活了很久的樣子,就說他醒來時的那塊石板,另一處顯然是有人在上面躺過的痕跡。
又或許……恩人只是有事離去了?
如此想着的殷少湖先放下找人的意思,他先得處理一下他周圍的一些小東西。
殷少湖的血液引來了許多小蟲子在他所在的山洞的周圍聚集。
好在這些蟲子都不是什麽蠱蟲之類的東西,沒有什麽殺傷力,而且殷少湖的血液對這些蟲子有一定的震懾力,殷少湖自己醒來時才沒有看到什麽密密麻麻惡心的畫面。
殷少湖用山洞裏幾株有筋道的野草編織了一個簡易的小網。這些無用的蟲子都被殷少湖用這小網網羅起來,困在網中橫沖直撞卻怎麽也逃不出去。
将這些小蟲仔細觀察一番,感應到其中的還真有一只不錯的蠱蟲,将這只蠱蟲從中挑出,然後将這小網中的蟲子緊緊束縛住。
這一只被他挑出來的小蟲子算是有靈性的一種,在他們苗疆聖教之中,叫這叫蠱性,有蠱性的蠱蟲,蠱性強的能與禦蠱者通言語,弱的也能理解禦蠱者的指令。
殷少湖将自己指尖咬破一滴蠱血喂給這只蠱蟲,蠱蟲的觸角先是輕嘗一下,知道這蠱血對它有多大的益處後,便是一滴也不留地将這蠱血吸盡。
那蠱蟲還想要更進一步鑽進殷少湖的傷口中獲取血液,殷少湖連忙禦使蠱血讓這蠱蟲聽從自己的指令,止住它還想喝血的意念,将它放在山洞口。
殷少湖撕了塊布條将自己的手指包紮一番,道:“我找你來可不是給你喂血的,去,幫我找找這周圍還有沒有什麽人的蹤跡,找到了回來告訴我。”
蠱蟲在殷少湖的指揮下,迅速離開了山洞。
而後殷少湖便把目光轉向了自己網羅了很多小東西的小網那裏。
摸摸饑腸辘辘的腹部,殷少湖道:“朋友們,對不起啦,我大傷初愈,正是需要補補的時候,可是這荒山野嶺的我暫時也找不到什麽山雞野兔打牙祭,只能用你們充饑了。”
說着道歉的話,可是臉上卻是沒有一點歉意。
手下的動作更是麻利,那些小東西被殷少湖拿了幾支較為堅硬不易折斷的纖細枝條串了起來,在身上翻找一遍,找到了自己總是随身帶着的引火石。
将一些幹燥的葉子和樹枝聚集在一起,火石點燃,而後,就輪到被串起來的幾根小東西出場,殷少湖将這幾根小東西在火上架起,準備來一場燒烤。
苗疆聖教居住之人,常年與蠱蟲相伴,但也只是有用的蠱蟲,而那些無用而又十分有營養的小東西的便成了他們的下酒菜,聖教之人雖然有食用這些東西的習慣,但是作為聖教聖子的殷少湖卻不曾,他只見到過教中之人有吃過。
殷少湖此時只能憑借着記憶試圖自己烤一烤,可是殷少湖的手藝實在不算好,幾次烤都被烤糊,像是幾塊黑漆漆的石頭一樣串在被燒斷的木棍上,看來他飽腹一頓的願望就這樣落空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殷少湖以為是派出去的蠱蟲回來了,不由臉上一喜。
拿着幾根冒着煙的烤串轉身,殷少湖看到的是一個少年。
一個抱着一條半臂長的魚走進山洞的少年。
少年穿着十分簡陋的一件皮草衣服,只能勉強蔽體。
少年顯然沒想到殷少湖會這麽早就醒過來,也是十分的驚訝,張開嘴巴思索片刻才道:“醒了?”
少年的聲音帶着一種不谙世事的天真與純粹,像是未曾多與人言談,說話之時還要思索一番。
看這少年像是對自己十分熟悉的樣子,殷少湖知道這個少年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眸光中帶着謝意問道道:“是你救了我嗎?”
少年利落地将他帶回來的那條魚扔在地上,指指魚,指指殷少湖,道:“吃。”
殷少湖眨眨眼,不明白地問道:“這是要給我吃的?”
少年點點頭。
殷少湖在少年認真的眼神下走過去,提起那只剛剛斷氣的魚,魚的身上有一個巨大的傷口,像是被尖銳的東西攻擊致死。
狐疑地在魚和少年之間環視幾次,殷少湖的肚子突然間就咕嚕嚕叫了起來,五髒廟在作法,此刻殷少湖也顧不得有什麽怪異的了,只對少年問了句:“我可真吃了啊?”
見到少年再次點點頭,殷少湖便毫不猶豫地将這條魚随意清理了一下,然後用木棍架起來,放在火上就開始烤魚。
殷少湖烤魚的時候,少年就蹲在山洞的另一個角落,目光炯炯看着殷少湖。
被這少年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毛的殷少湖對着少年眨眨眼問道:“你看着我幹嘛?”
火光映照下,殷少湖一般的身影隐匿在昏暗的山洞中,一般的身影散發着金紅的光芒,配上殷少湖那俊美的容顏,真是一番美景。
少年看着殷少湖的樣貌愣了一下,張嘴幾次,又合上,皺眉思考了好一會,才再次開口道:“你,好看。”
殷少湖哈哈一笑,在聖教之時也有不少人贊許他的外貌,說他是百年來最俊美的聖子。
可是好看又有什麽用?
他終究要為了聖教,成為獻祭之人。
誰知獻祭還未完成,他便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像是做了一場夢,夢裏發生了什麽他都不太清楚了。
在他意識到自己醒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受了重傷,倒在一片荒涼的山谷之中,好在這個少年救了他。
殷少湖抿唇一笑,少年發自內心的贊許讓他不自在地咳嗽幾聲,道:“不就是一副皮囊,有什麽好看的,”将手裏的那條散發着香味的烤魚伸到少年面前,問道:“你餓不餓,要不要一起吃?”
少年撥浪鼓似的搖搖頭,指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吃過了。
殷少湖道:“那我就都吃了啊!”
見到少年沒有反對,殷少湖早已陣陣作響的肚腹讓他開始對着面前的烤魚狼吞虎咽。
沒有加調料,烤魚比他之前在聖教吃過的東西簡直是雲泥之別。
但是現在條件艱苦,有吃的就不錯了,哪裏還能挑三揀四?
一邊吃,殷少湖一邊暗自注意着這個少年,他的身體在聖教之中早已煉就了百毒不侵,就算這魚中有毒,他也不怕,只怕這少年只是讓他放松警惕,有什麽後招等着一擊斃命。
殷少湖飽食一頓,打了個飽嗝,将那條只剩下骨架的魚扔掉。
少年也還在專心致志看着他。
眼珠一轉,像是剛剛一直在專心致志吃東西現在才分心看到一旁的少年一樣。
殷少湖走到蹲在那裏的少年面前,像是圍堵一般将他困在這個角落裏,道:“多謝你的魚,我能問一下,為什麽要救我嗎?”
為了我的百毒不侵之體?還是聖教聖子的身份?
少年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退路已經被封死,只是天真地看着殷少湖道:“魚,要嗎?”
殷少湖道:“你是問我還要不要吃魚?”
少年立即點點頭。
這人看起來真的沒有什麽惡意,不像是對聖教不利的人,也不是對他不利的人。
只是一個獨自生活在深山老林裏多年的少年。
殷少湖腦中思考片刻,明白眼前這少年真的只是救了他而已,便沒有再暗加防備少年。
只是随意問道:“你是什麽人?”
少年苦思冥想好久,沒有想到自己該怎麽介紹自己,只能苦着一張臉看着殷少湖。
殷少湖也是疑惑:“你不知道你是什麽人?”
少年只是眨眨眼,搖搖頭。
殷少湖道:“那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少年站起身來,指指山洞頂,指指山洞底,然後再拍拍自己。
殷少湖一臉懵,試着猜一下少年的意思:“你是不是說,這裏是你家?”
少年連忙“嗯嗯嗯”地點頭。
殷少湖又問:“那你知道該怎麽出去嗎?”
少年這是又是一臉茫然,顯然這個問題少年也回答不了。
殷少湖不由仰天長嘆幾聲。
這時少年突然過來拉着殷少湖的手,把殷少湖拉到他醒來時的地方。
少年讓殷少湖坐到石板上,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累,睡。”
作者有話要說:
新的世界開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