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傅白軒氣得不輕，但楚凝已經邁開腳步走了，紀揚靈忍着笑，忙過去給楚凝打開車門，細心地伸手護住她的腦袋。
等紀揚靈發動車子離開後，傅白軒才像是回過神，一拳頭砸在方向盤上。
“傅楚凝！”
紀揚靈一邊開車一邊嘴角揚起，餘光忍不住看着旁邊纖細瘦弱，坐得筆直的女人。
楚凝拿出手機給邵豔回消息，兩人也沒說幾句，她就收起了手機，看向紀揚靈，有些疑惑：“你笑什麽？”
紀揚靈笑得更加開懷了，露出整齊的牙齒，眼裏笑意盈盈，顯得很溫柔。
他看了楚凝一眼，聲音中帶着無奈和贊揚：“你剛剛可把你表哥氣慘了，怕是今晚要氣得睡不着覺。”
楚凝還是坐得很端正，眼神認真：“我說說實話而已，他要是這都接受不了，那以後他會更接受不了。”
紀揚靈嘴角彎起的弧度更高了，眼神也越來越溫柔：“丫頭，你怎麽這麽厲害又氣人。”
丫頭……
楚凝微微一愣。
這個稱呼可真是親昵，卻……不太讨厭。
楚凝彎了彎嘴角，帶着笑：“我可沒有揚靈哥厲害，你這麽年輕，就得了你們集團所有老人的支持，我還有得學習呢。”
“你也很棒的，可不是誰都可以沉下心、隐姓埋名在基層待着。”說這話的時候，紀揚靈聲音帶着調侃。
楚凝有些無奈，沒辦法，誰讓家裏人不相信她可以呢？
不過沒關系，用不着一個月，他們就會知道她的能力！
楚凝眼裏又恢複了光芒，自信、張揚。
恰好這個時候，紅燈亮起，紀揚靈停下車子，看向楚凝。
愣住。
這一刻……
楚凝好似放着光，她本來就生得美，這一刻身上綻發出由內而外的美，更是叫人移不開視線。
紀揚靈覺得，他的心好像跳得有些奇怪。
“揚靈？”楚凝聲音疑惑，“綠燈了。”
“哦哦哦——”紀揚靈有些慌亂地回神，這是他第一次失了風度。
楚凝眼神更加迷惑了，不明白紀揚靈這是怎麽了。
他一邊開着車，一邊深深吸氣，平穩着呼吸。
到底為人沉穩有些閱歷，也非常克制，幾個呼吸間就調整好了情緒，重新恢複他的溫文爾雅，聲音平穩：“那傅白軒會找你麻煩嗎？你現在在基層，他可能沒少給你添麻煩吧？”
楚凝像是想到什麽，有些好笑：“誰給誰添麻煩，這可說不定。”
既然默認對方可能會是自己的聯姻對象，楚凝也就不藏着自己的本性。
楚凝不藏着掖着，紀揚靈也無所顧忌地說：“傅白軒這個人我沒和他在商業上打過交道，不過我也有些了解，他有幾分實力。但人太年輕，不沉穩，做事容易沖動。”
他說到這兒停頓一下，又說：“要我幫你……”
“不用。”楚凝笑着拒絕了，“我這邊已經有安排了。”
車子即将到達目的地，紀揚靈介紹：“這地方你肯定沒有來過，老板祖上是個禦廚，老板給國宴掌過勺，年紀大了帶徒弟，就在這兒開了家私房菜館，今天帶你去嘗嘗，看看能不能讓你滿意。”
楚凝無聲笑了笑，被禦廚養刁的嘴，可不是那麽容易滿意。
“叮鈴鈴——”紀揚靈手機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也不避諱，直接接了，紀海芸響亮的聲音響徹在車內——
“揚靈哥！你在哪兒呀？！”
“我和你楚凝姐準備去吃飯，怎麽了？”
“……”
那頭安靜了一瞬間，聲音帶着試探：“楚凝姐？”
“嗯。”楚凝應了。
“嘶——”紀海芸吸了口氣，随即沉默片刻，繼續聲音試探，“我可以一起去嗎？楚凝姐。”
聲音帶着小心和讨好，顯然面對楚凝的紀海芸比面對的紀揚靈還要緊張。
“可以。”楚凝直接應了。
她完全沒有約會的意識，因此也沒覺得紀海芸這是打擾。
“好的！揚靈哥記得給我地址！”紀海芸聲音帶着高興，說完就挂了。
紀揚靈一臉無奈，也有些好奇：“楚凝，你怎麽制住這丫頭的？她昨兒回去，就一直在念叨你。”
楚凝一臉疑惑，有些茫然的看着紀揚靈：“啊？”
制住？她什麽時候制住紀海芸了？
好吧，看她這個樣子也是不知道原因。
紀揚靈帶着無奈的笑容停下車子，繞到副駕駛為楚凝打開車門，邀請她進去。
這個時間正是晚飯時候，但這家私房菜館人并不多，地方也比較偏僻，紀揚靈來的時候，服務人員輕車熟路引着他進了一間特殊的包廂。
“招牌菜。”紀揚靈對着服務員說。
“不等紀海芸嗎？”楚凝聲音疑惑，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水。
紀揚靈笑了笑，眼神溫柔：“不等她，你才剛下班，先吃着，她來了再點菜就行。”
他長得遠不如紀山姜好，但氣質特別出衆，以至于服務員看見他笑的時候，臉一紅。
待服務員的視線移到對面楚凝身上時：“……”
好了，冷靜下來了。
媽耶，這女人長得太好看了吧！！！
服務員進來的時候一直看着紀揚靈，等到出去的時候，視線就從楚凝身上移不開了。
她走的時候，看楚凝的視線還充滿着“依依不舍”。
“不錯。”楚凝吃了一口，點點頭。
這兒的飯菜确實不錯，楚凝嘴刁，得她一個不錯，在現代人眼裏，絕對是相當美味了。
楚凝看一些電視劇，也在電視劇裏面看見過現代人穿到古代，做現在的菜品怎麽迷住了古代皇家人……
那時候楚凝總是輕嗤一聲，覺得有些好笑。
當初在大楚的時候，整個天下都是楚家的，什麽最好的東西都當做貢品送上來，禦廚的手藝更是精湛。
從食材這一方面就輸了，參加了科技的東西，在很多方面都是好事，但在一些細微處，未必是好事。
紀揚靈笑了，不斷用公筷為她夾菜。
楚凝享受得心安理得。
“揚靈哥！楚凝姐！”紀海芸還沒進門，就先聽見了她的聲音。
兩人擡頭看過去，微微愣了愣。
不止紀海芸一個人來了，還帶着紀山姜。
紀山姜……
這人很少摻和到他們中間，這也是楚凝出國以前，都沒見他幾面的原因。
今天他怎麽也來了？
楚凝詫異，紀揚靈卻是微微皺眉。
“走的時候看見山姜哥無所事事，就把他拽出來了，大伯也說讓山姜哥多和你們相處，學着些。”紀海芸解釋一句，拉着紀山姜走了進來。
紀山姜還是那模樣，穿着随意，整個人透着慵懶和漫不經心。
一張臉卻長得格外引人注意，人群中第一眼就會注意到這張驚豔的臉。
可是因為打過架，臉上還有些淤青，看着就——不像個好人。
紀海芸今天穿得非常規矩，毛衣套着小短裙，又青春又洋氣，看着就讨喜。
她和楚凝的鵝蛋臉不一樣，是圓臉，帶着點嬰兒肥，這讓她比實際年齡看起來還要小些。
紀海芸走過去，腳步頓住，然後期期艾艾坐在了楚凝旁邊，表情忐忑。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面對楚凝姐的時候，總是緊張又忐忑。
紀山姜自然坐在紀揚靈旁邊，拿起筷子，直接吃了起來。
紀揚靈看了他一眼，見他只是安分吃飯，便也沒有說什麽，這時候他聽見楚凝問紀海芸——
“你學業怎麽樣了？”
紀海芸和紀文羽都選擇了國內的大學，小時候也上私教，但高中畢業了，選擇了在國內讀大學。
紀文羽是因為要讀政法大學，硬生生接受應試教育，考了進去。
但紀海芸高考分數不行，走特招進了首都音樂院校。
學校很好，離家近，家裏人自然就放心了。
聽到關心，紀海芸露出一個笑容：“還行，我們的專業課比較簡單，學校也比較自由，不像我哥，讀個大學壓力還那麽大。”
紀揚靈無奈：“你哥和你目标不一樣，當然辛苦程度也不一樣了。”
他們三個邊吃邊說了起來，其實楚凝以前奉行“食不言”，但現代很少這麽規矩，她和他們一起的時候，也能随大流，邊吃邊說話。
別說……
雖然沒什麽規矩，但确實還挺有意思。
楚凝說話少，紀揚靈和紀海芸一直在說着，尤其是紀海芸，叽叽喳喳，看起來很熱鬧。
但這和紀山姜沒關系，他低着頭，漫不經心吃着飯，和旁邊三個人比起來就像是在另一個世界。
飯後，四人一起下樓，準備回家。
兩家人雖然有些距離，但也不算遠，一起回家也方便。
走出餐館大門，紀揚靈停下腳，笑着說：“楚凝我送你吧。”
楚凝點頭。
紀海芸立刻接：“司機已經回去，我也……”
話說到一半，紀揚靈給了她一個眼神，紀海芸頓時改口：“那我坐山姜哥的車子吧。”
她說完，自己都害怕得縮了縮脖子。
旁邊兩人男人一起動了，紀揚靈動作很快，伸手想要拉開楚凝。
紀山姜可不是汽車，他那輛相當複古的摩托車就停在路邊，再想想他開車的速度……想想都讓人害怕。
剛剛來的路上，紀海芸坐車，紀山姜騎摩托，她到的時候，紀山姜已經在門口抽了好些煙了。
紀海芸有點想哭。
“走吧。”紀揚靈聲音溫柔，看向楚凝。
楚凝雖然疑惑紀海芸怎麽這麽個表情，卻沒有多問，點點頭，随着紀揚靈轉身。
剛剛轉身，一個籃球不知道為什麽從不遠處砸了過來，速度很快。
那個方向是楚凝的臉！
“啊--”紀海芸尖叫一聲。
紀揚靈下意識伸手想要拉走楚凝，卻摸了個空。
他懸空的手愣住，旁邊楚凝是被幾步過來的紀山姜拉進了懷裏。
楚凝也愣了一下，一股陌生的煙草味萦繞在身邊，陌生的味道。
紀山姜很高，一只手将她拉過來，護在懷裏，另一只手擡起來，用力，将籃球打落在旁邊。
因為他的用力，楚凝随着動作往他胸口上撞了一下，整個人都埋進了他的懷裏。
紀山姜看起來很瘦很瘦，好似只有骨頭，但楚凝撞進他懷裏的這一刻，才仿佛中覺得——
他雖然瘦，但是很有力。
骨頭上蒙着一層薄薄的肌肉，不誇張，卻非常強悍。
他的動作太快了，比站得更近的紀揚靈更快，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因此他做完後，整個人僵住。
傅楚凝在他懷裏。
這個念頭讓他有些迷惑，眼神又有些奇怪，這還是紀山姜第一次和女人“親密”接觸。
她平時看起來正經清貴，抱着的時候卻又嬌嬌軟軟的。嬌軟到讓人想要用力，用力摁進懷裏。
這個想法很奇怪，但并不壞。
而且她很香，不是令他作嘔的香水味，是一種淡淡的清香，若隐若現。
很軟，很香，很奇怪。
這是紀山姜繼昨晚的藥之後，對楚凝留下的第一印象。
他腦袋裏難得想了這麽多，還沒等他想明白，楚凝推他，他就立刻收回手，松開了她。
松開後，他的手指還動了動，好似手上還留有觸感，懷裏也好似還有她的香味，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奇怪，很奇怪。
紀揚靈臉色有些難看，沉下了臉。
他深深看了紀山姜一眼，又把視線移到了不遠處籃球的出處。
是兩個年輕男人，二十來歲的樣子。
私房菜館不算太繁華，但也不是什麽特別偏僻的地方，人來人往不少人。兩人路過這兒的時候打打鬧鬧，顯然素質不高。
這個籃球差點打到人，兩人撿起籃球就跑，道歉都沒有一句。
“站住——”紀揚靈厲聲一句。
兩人卻直接跑遠，紀揚靈氣得不輕，摸出手機。
楚凝扯了扯他，搖搖頭：“算了，這兒沒監控，也沒受傷，懶得浪費時間了。”
紀揚靈吐出一口氣，平息怒氣，片刻，他對楚凝露出笑容：“嗯，我送你。”
他走到外側，将楚凝護在內側走向停車的位置。
原地只剩下紀海芸，她有些氣惱：“怎麽會有這麽沒有素質的人啊？！”
這時候，站在她旁邊的紀山姜塞給她一百塊錢：“打車回去，注意安全。”
說完，他跨上摩托，戴上頭盔，眼神冷厲，速度很快的一個轉向，一溜煙消失在視線中。
紀海芸：“……”？？？
這狗比堂哥幹嘛去？就這麽抛下她了？？？
不過……她确實也不想坐他的車，正好:)。
“剛剛幸好跑了，你看見旁邊那輛車沒，一看就是有錢人，要是被逮住了，咱們兩個可就完了！”一個黃毛拍了拍心口，笑得得意。
另一個男人同樣一臉得意，吹了聲口哨：“那女人果然好看，你剛剛拍照沒有？簡直神仙人物啊！”
是的，他們當然不是“不小心”砸過去的，而是故意的。
四人站在那兒說話，只能看見三個人的臉，都長得非常出色，兩人就說起了那女人的長相。
原本計劃用籃球砸一下，她肯定會轉過來，只是恰好她先轉過來。
不過果然長得好，幸好拍到了！
黃毛拿出手機：“當然照了，一連拍了好多張。”
“給我看看。”聲音磁性沙啞。
“我發……”黃毛話說到一半，驚厥這個聲音不是同伴的。
擡頭，對上一張同樣好看到令人驚訝的臉，只是這張臉現在的表情相當陰霾，一雙眼睛帶着血紅色的光。
長得很熟悉。
黃毛瞳孔一縮，紀山姜已經拿走了他的手機，揮動了拳頭。
第二天，楚凝坐上車子，今天車裏除了傅一、傅三，還有久違的傅二也在。
時候差不多了，也該收拾那個猖狂的傅白軒了。
車子發動後，傅二立刻就說：“你看看這個公司的資料。”
楚凝接過，翻看之後有些詫異：“這個公司規模很小？”
“嗯，與其說是個公司，不如說是個組織，公司員工不多，全是以前一個幫派金盆洗手的成員。什麽活都接，不要臉，不要命，只要不違法，有可操作性，就幹。游走邊緣，但辦事牢靠，保密性也很好。”傅二顯然很欣賞。
楚凝點點頭。
傅二繼續：“實際管理人員不是可以查到的那個法人，是一個叫做姓杜的男人，挺神秘，有人猜測是道上的人。”
“行，就他們了，價格開高點，一定要讓雙十一混亂起來。”
傅二點頭：“好的。”
楚凝看着窗外，眼神幽深，嘴角帶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她說過，傅白軒會給她讓位的。
策劃部交上去針對雙十一的策劃，上頭不是特別滿意，但是對比前面兩個策劃，已經是最好的一個了。
搞聯動活動，将多啦商城裏面幾乎所有店都串了起來，企圖拉動流量。
策劃一定下，立刻把聯動規則分發到旗下所有商城。
因為傅楚凝的威脅，傅白軒這次想要大展拳腳。
這幾天，傅白軒沒少在楚凝面前得意。
雙十一，活動開始。
因為提前多方宣傳，也投了一大筆宣傳費進去，那一天多啦商城流量還真不小。
作為負責這個項目策劃的邵豔組，整個辦公室這一天也在随時關注着數據。
人流量、交易量、同比增長等等。
顯然，結果很好。
“哈哈哈，你們說咱們策劃部會不會發獎金？”紅姐笑着問。
有員工笑着回複：“你可想得真美，除非這次數據好到令上頭注意到，否則你看哪次發過獎金？”
“這倒也是……”
“我剛剛進去交材料，我怎麽覺得咱們邵組長好像不開心？”
“我開不開心關你什麽事。”邵豔神出鬼沒，出現在他們面前，吓得衆人臉色蒼白。
她冷哼一聲：“手上的事情做完了嗎？沒做完還在閑聊？做完了我再給你單獨布置一點？”
衆人立刻不說話了。
只有楚凝看着邵豔，笑了笑。
邵豔心口一緊，僵硬地回了一個微笑，轉身回了房間。
她能高興嗎？
就算傅楚凝要掀翻傅白軒，也不會是現在、立刻、馬上。
傅楚凝雖然沒有告訴她，她會做什麽，但邵豔能感覺到，今天可不會這麽平靜的過去。
到時候她怎麽都會被上頭削一頓，尤其是傅經理，在上頭沒有宣布他倒下之前，怕是要狠狠對着她這個做策劃的人發脾氣。
唉。
下午五點，楚凝從洗手間出來，回到辦公室。
董秀正好站着和人說話，看見楚凝進來，冷笑道：“晚上才是人流量高峰，按照這個趨勢，多啦商場肯定能在今天創了銷售額的記錄，咱們的傅經理真是年少有為啊！就是不知道得罪我們傅經理的人會是什麽下場？也不知道她身後的人能不能保住她！”
她說得是誰，所有人都知道。
楚凝意味深長地看了董秀一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其他人雖然沒敢附和董秀，但也沒有為楚凝說話，或者拉住董秀。
楚凝任由她的指桑罵槐，她現在不關注董秀這樣的小蝦米，等她往上走些，董秀自有人轟出去。
根本不需要楚凝為她浪費精力。
楚凝時刻關注着數據和消息，也就二十幾分鐘以後，還不到下班時間——
多啦商城出事了。
16、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