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留
檸檬不知道為什麽，她不自覺的飄到了莊王府。穿進了牡丹的房間。牡丹并不在房間，檸檬巡視了一圈，覺得沒什麽意思變決定離開了。還沒走出去，屋子的門開了，是牡丹回來了，她臉上好像寫滿了憂傷，完全不像一個要嫁給王子的新娘子。她走近房間掩好門窗，坐在銅鏡前發呆。
看來牡丹并不願意嫁給王子啊。看來她還是喜歡青梅竹馬的鴻煊……檸檬哎口氣，穿出了莊王府，往王宮的方向飄去……
在王宮裏找了間很久沒人住的屋子，稍加整理，檸檬便住了下來。接下了的日子裏，檸檬每天都會觀察幼宸的一舉一動，當然也少不了的去趟向王府，偷偷觀察下鴻煊。而且檸檬還覺得自己很多事的連牡丹妹妹也一并監視了……
三個人的生活貌似很簡單，每天除了必要的要見一些人，剩下的大多時間都還能由自己支配。牡丹妹妹最喜歡在花園裏澆花引蝶，鴻煊除了處理本職的要務以外，最多的就是在自家家園裏練劍，偶爾還要去王宮巡視一圈。倒是幼宸活動最少，平時沒事就坐在花園裏的水池旁曬太陽，雨天還不顧宮人們的勸阻要淋一會兒雨。果然是個怪人……檸檬暗想。不過，檸檬發現幼宸的手中總是會拿着一把小鎖，一把看上去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小銅鎖。檸檬想，這把鎖對幼宸必然有某種特殊意義……
檸檬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務正業了，本該留下鴻煊身邊伺機而動，可是現在大多時間都在觀察着幼宸的一舉一動。發現了這一點，于是檸檬當天夜裏就給自己開了個小批鬥會，深究自己不務正業的原因。自己好像對幼宸傳信要付出的代價有濃厚的興趣，想看看他是不是生前很喜歡動物什麽的。可是通過觀察沒有見過王宮裏出現一只寵物。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看已是約定日期的前一天，明天就是王子大婚之日，也是戰亂爆發的日子。檸檬想，或許是該行動的時候了。于是她帶上了信箋趕到了向王府。
鴻煊對于再次見到檸檬感到很驚訝，“你怎麽又來了。”
“鴻煊，你相信我麽？”檸檬考慮了很久，決定用比較嚴肅的口吻來說這件事。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鴻煊問道。
檸檬并不理會鴻煊的問題，也不期待鴻煊的回答。只是繼續說道“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我想你現在馬上帶着牡丹姑娘……離開這裏會比較好……”
鴻煊很是不解，“你在說什麽？這次變成糊塗神了麽？”
“你的心裏，不是不希望他們在一起麽？”
“我希望不希望又有什麽關系。我是不會走的。”檸檬發現鴻煊終于和自己認真的說話了。
“你不聽我的可以，那麽……這個呢？”說着檸檬拿出了一張牛皮色的紙張，“王子密旨：衛将軍鴻煊，多年以來，竭忠盡智，為福保我姜國江山社稷做出卓越貢獻。然考慮到衛将軍薪酬勞苦，盡職盡責，不免不利于個人身體康泰。尊本王旨意，削去鴻煊衛将軍之職，即可發回原籍，以便安身立命……”
檸檬還沒讀完就被鴻煊抓住了手腕，疼的檸檬叫出聲來。“你幹什麽，你這是不尊重王子啊~”
“這不可能。給我看。”鴻煊依舊抓着檸檬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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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檬費了好大力氣掙脫了鴻煊的手，“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事實。而且這個不能給你看，我還要交差。”說着收起了牛皮紙。鴻煊表情愈發的凝重。
“好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你還是快點離開這吧，要是到了明天，我可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檸檬勸誡到。
“為什麽……”鴻煊難以置信幼宸會給自己這樣的旨意。
“你還不明白？那我給你解釋解釋吧。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幼宸不想看到你攪局，即使不攪局你和牡丹姑娘的關系也會讓他感到不舒服，所以他不想再看到你……”
“你給我出去！”檸檬還沒說完就被拽着丢出了房間。
檸檬當然沒有走。因為，她的任務并沒有完成……她躲在街角看着向王府外的一乘人馬，大小的箱子收拾的整齊。鴻煊這就要走了吧？雖然是用這麽殘忍的方式，但是或許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全的離開，才能按照幼宸的意思活下來。
車隊出發了，檸檬站在街口依依不舍的注視着鴻煊漸漸縮小的背影。“一定要用這種方式決裂，才能換來他想要的結果吧。”檸檬自言自語到。打開背包，摸出一封蒼白的信箋，畢竟是好朋友，還是不想讓好朋友記恨自己吧。檸檬想起了在天堂上與幼宸的對話……
“好吧……”檸檬深吸了一口氣，“請把信給我。”“幫我把那張密旨念給他。”“這可不是我的職責。”“拜托你。如果成功了請把第二張交給他……”檸檬自有記憶以來從沒遇到過這種任務，還真是難伺候。而現在檸檬滿心都在期待着結果。
檸檬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凝視着遠方快要升起的朝陽。随着朝陽一起來到的是五國聯軍的大隊。姜國的寧靜被打破了，将士們奮力抵抗。王室貴族則在城池還沒被完全包圍封鎖之前攜帶着妻兒老小和金銀珠寶出逃。
這一刻的檸檬只覺得自己有着從來沒有過的寧靜，身邊的一切厮殺，流血，都與自己無關。自己只是一個看客，飄飄然的穿過糾纏打鬥的戰士們，她還是要去看幼宸，哪怕是最後一面……
王宮裏，那個幼宸時常出神的水池，已經被染成了紅色，美麗的花朵早被踐踏的一片稀亂。幼宸的一襲白衣上也染上了點點血紅。檸檬不知道貴為王子的幼宸為什麽總是喜歡穿白衣，在檸檬看來白色是那樣的悲涼，傷感和無助的顏色。
檸檬沒有想到看起來那麽不禁風霜的幼宸也會是個武林高手，只是現在有些體力不支，被幾個敵軍包圍住。檸檬心裏一陣慌亂，幫不上一點忙，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幼宸死掉？檸檬覺得自己還是做不到殘忍，做不到熟視無睹，“住手啊~住手！！”檸檬不自覺的喊出聲，聲音在一個不可觸及的空間裏空蕩的回響着。
敵人的刀向幼宸砍去，就在刀還在半空中的時候，只聽一聲鞭響伴着一陣嗖嗖的劍掃落葉聲一圈敵人應聲倒地。
檸檬四下張望，只見牡丹手持一條長鞭站在不遠處，她身邊站着的，是鴻煊。
三人沒有說話，卻默契的擺出了戰鬥隊形，這讓檸檬不覺有些贊嘆。
鴻煊又回來了，這是檸檬預料之中的事情。因為以鴻煊的性格他是不會這麽容易就離開的，而且還是在那麽莫名其妙的理由之下。
三人一路可謂過關斬将，終于來到城外一處叢林之中。檸檬循着地上的點點血跡偷偷的跟在後面。檸檬多想用樹葉把地上留下的痕跡都擦掉，可是，她做不到。
叢林深處的一個山洞裏，牡丹為鴻煊把傷口包紮好，總算是先止住了血。
“幼宸，你帶牡丹走，快點。”鴻煊突然像個老大似的發號施令，“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裏。”
幼宸并不理會鴻煊，只是轉頭對牡丹說，“牡丹，把鴻煊帶走。之後就靠你了。這裏，有我在……”
“你說什麽，你是王子，趕緊撤離。這裏有我擋着。”鴻煊聲音明顯大了。
“我才不用一個傷員幫我擋着，我會覺得很丢臉……”
“好了，你們別鬧了。”終于，一向柔順的牡丹喝住兩人的對話，“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麽了……”牡丹的眼圈紅了，“難道你們都忘了麽……你們不是兄弟麽……”
一切都因這個女人而起，現在她終于發話，好像只是那麽一句話，卻在這個生死緊要的關頭起了很大的作用。兩人沉默了……
“鴻煊……你聽我說。”幼宸的語氣明顯緩和了下來，“他們的目的是我，我不想連累你們，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的活下去……連帶我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
“我們是兄弟，我不能丢下你。”鴻煊堅持。
“鴻煊，你難道也想看着牡丹和我們一起死麽？你不為別人也要為牡丹想想，她是我們的妹妹……這是我求你的最後一件事，帶着牡丹一起離開這……”幼宸語氣誠懇。
“……幼宸。”
檸檬只覺得鴻煊動搖了。難道真的是那封密旨的緣故？
“快走！”幼宸命令道。
鴻煊回頭看了一眼牡丹，牡丹的臉上滿是淚水。
“牡丹，我們走……”鴻煊，終于說出口了……
又兩顆淚珠從牡丹的眼眶滾落，她起身走向洞口，突然回過身撲過來緊緊的抱住了幼宸。淚水仿佛止不住一般顆顆滑落……
鴻煊和牡丹終于離開了幼宸，檸檬站在洞口，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如釋重負一般，卻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遠處傳來了馬蹄聲，戰甲與冰刃的摩擦聲……
那種壓迫感讓檸檬一刻也不想再留在這裏，于是她和幼宸道了聲“保重”便尾随鴻煊而去，她還有她的任務。
真是一條漫長的路，檸檬覺得跟着鴻煊和牡丹走了很遠的路，穿過一片桃花林，終于到了一座美麗的江南小鎮。如同與世隔絕一般的存在着。這裏就是鴻煊的家鄉了。
找到住處把牡丹安頓下來，鴻煊來到鎮東面的一座小山上。山頂上，鴻煊望着遠處漸漸落下的夕陽，霞光把一切都染紅了……
檸檬小心翼翼的站在了鴻煊的身後，正在發愁怎麽搭讪。就聽鴻煊開口，“你跟了我們這麽久，到底為什麽……”鴻煊轉過身注視着檸檬……“密旨……是你僞造的吧？”
檸檬發現她有點喜歡和鴻煊在一起的感覺，因為在鴻煊的眼中她從來都不是異類。即使他知道檸檬的不同，卻從來不大驚小怪，就像是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老朋友那樣，只是淡淡的問好，卻讓人心裏很溫暖。
“不是。是真的。”
“我是不是很無恥……就真的這樣走了……”
“我不知道。或許看了這個你就懂了。”檸檬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遞出蒼白的信箋。
鴻煊看着檸檬，伸手去接信箋，在鴻煊的收觸到信箋的一剎那，檸檬輕聲對鴻煊說了一句“再見”之後便慢慢變得透明，在鴻煊眼前慢慢消失……鴻煊已經忘記了檸檬，忘記了曾經有過一個和他鬥嘴的“大仙”……鴻煊回過神來發現手中的信箋，他想不起信是什麽時候到的自己的手上，也顧不得那麽多，拆開了信封。
吾兄鴻煊：
展信佳。
知道你最讨厭文绉绉的話。所以我用最簡單明了的方式最後一次對你說話。
其實我一直都很慶幸有個這個好朋友，感謝你十幾年一直都在我身邊。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我真希望我們可以回到小時候，可以再感受一遍和你一起長大的時光。
鴻煊，你一直都是最懂我的人。關于牡丹……我不知道要怎麽說，你知道這并非我所願。很高興，現在可以為你們祈福，但願你們相濡以沫，白頭偕老。
不要覺得愧疚，這是我心甘情願的選擇，能為了我的國家，我的朋友做出這樣的決定，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榮耀……
………………
檸檬再也看不下去，轉過身去。想不到幼宸看上去那麽高傲的人還能寫出這樣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