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斐垣大哥哥,早餐好了,可以出來吃飯了。”方婷婷怯生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斐垣沒有回答,方婷婷也不催促,經過昨天那麽一遭,誰都知道斐垣脾氣古怪不好惹,只要不是蠢的都懂得別去觸他的黴頭。
斐垣和衣睡下,自然沒什麽早起還要穿衣服的麻煩動作,他起身從床上坐了起來,才睡醒的聲音還帶着些許低沉和沙啞:“婷婷,你過來。”
門口靜了半晌才有動靜,想象得到,方婷婷是有多怕他。
畢竟,昨天才差點被他砍了。
“哥、哥哥……”方婷婷推開門進來,擰着自己的衣角,忐忑不安地站在他面前低着腦袋,鞠躬屏氣的樣子可憐又無助。
“我可怕嗎?”斐垣饒有興趣地問道。
“不、不可怕的。”方婷婷的心提了起來,不敢多猶豫,立刻就回答道。
“那就好。”斐垣下了床,拿過拐杖慢慢朝外走去。
方婷婷緊張的等着他的發難,但斐垣竟然沒有再使喚着她什麽。
只是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不鹹不淡的一句話扔了下來,砸得方婷婷手腳冰涼。
“婷婷啊,下手太猶豫的話,是很容易地反殺的。”
“……”方婷婷久久地站立不語。
“婷婷,死丫頭片子又跑到哪裏去了?!叫你喊個人怎麽半天不回——啊,斐垣啊,來來來,今天特意做了炒雞蛋,你吃你吃,看你瘦的,奶奶心都揪着疼了。”
方老婆的聲音從大到小的從外面傳來,方婷婷的嘴唇動個不停,又輕弧度有小。
但如果有人貼緊了細細的聽,還是聽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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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們……
殺光你們……殺掉……殺……
我要……殺光你們……
傷害奶奶的,傷害爺爺的,傷害光宗的,我全部要……殺掉……
殺掉……
早飯過後幾人開了一個會,主要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
四十八個小時還不到,傷亡已經這麽慘重了,他們真的能活過七天嗎?
這是挂在頭頂上得意看見的絕望。
“曾叔他……能活得下來嗎?”陸汾糖喃喃道。
雖然昨天才和曾達成鬧過矛盾,前天晚上才有過不愉快,但曾達成開始挺照顧她的,抛開這些全部不談,曾達成好歹也是個活生生的人。
就這樣死去太讓人難受了。
尤其是在這個環境下,很容易就想到了自己。
沒有人說話,現在大部分人都自顧不暇了,哪裏還有心情去想着曾達成怎麽辦?
“有一件事情,我想和大家說一下。”季淙茗不知道自己即将說出口的這件事會給大家帶來什麽樣的影響,但至少說出來的話,可以讓他們有個準備。
除了還在昏着的曾達成和一臉在狀态外的斐垣,其他人都有些扭着頭看他,只是眼裏的神彩着實有限。
情況這樣,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了。
“我懷疑,那群蜘蛛是有鬼在操縱着。”季淙茗的話就像是一道驚雷,把所有人都砸懵了。
緊緊是蜘蛛已經這麽艱難了,再來個鬼他們要怎麽活下去啊!
“鬼?怎麽可能?!”龔述嘉大喊着不願意相信,但比起嘴上叫嚣着不可能,他的心裏隐隐是已經認同了的。
沒人說話。
“……嗚……”王革彼咬着牙,二十幾快三十的人甚至掉了金豆豆。
斐垣向來陰沉的臉上也有了幾分凝重,心裏浮現出的疑雲越來越重,他沒辦法和其他人說,也沒有那個意願和別人交流。
季淙茗的感覺很敏銳,他的想法大膽,可能像他說的,更多的是靠着直覺做出的猜測,但他的猜測,和斐垣的推斷不謀而合。
蜘蛛的燃燒、符咒的效用解釋、若有若無的窺視,很多的證據都将蜘蛛的攻擊指向了“鬼”這一幕後黑手。
但問題又來了,蜘蛛就是鬼嗎?還是說,蜘蛛是被鬼控制的某一種動物呢?又或者,蜘蛛和鬼,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呢?
如果真的有鬼的加入,他們能用什麽辦法對付鬼?
糯米?黑狗血?還是其他的什麽?
“……我們……還能活着回去嗎?”大概是把眼淚哭完了,陸汾糖喃喃地說着,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別人。
季淙茗心下也是一片茫然,他也不過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年人,也同樣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僅僅只是多了一些跟着爺爺連太極劍的經驗。
能活下去嗎?
季淙茗心裏也沒底。
但他用力地握了握拳頭。
活下去活不下去,總歸要試試。
起碼,斐垣要活着出去!
季淙茗定了定神,努力打起精神說:“不用這麽慌的,你們看手上符咒和劍的屬性,不都有對鬼怪的克制嗎?”而且……季淙茗的視線在積分餘額轉了一圈,1095362,這麽多積分,硬砸也要砸出去。
至于下一回,那就下一回再說就好了。
季淙茗的心稍微穩了一點,擡眼,正好對上斐垣,季淙茗一愣,來不及反應,斐垣已經把視線移開了。
被季淙茗一提醒,陸汾糖想起來了,她有些手忙腳亂地将花了兩百多積分的劍拿過來,調出介紹,上面赫然寫着“驅魔劍(普通),對鬼怪生物攻擊+100”,基礎的罡氣符和天火雷符上寫着的全是對小鬼的傷害效果。
只是他們一直拿來對付蜘蛛,所以就一直忘記了。
原來,一開始就是鬼嗎?
不是系統故意誘.導他們,合着是他們自己偏離了軌道。
“那、那接下來這麽辦?”知道了自己不是無力反抗只能等着被宰之後,多少沒原來那麽害怕了。只是憂慮還在,“鬼的話,我們又看不見,那要怎麽打?”
蜘蛛再多在厲害,他們還能看見還能攻擊,但鬼呢?
看不見的東西,要怎麽攻擊。
“鬼和蜘蛛群到底是什麽關系,我們有必要關心嗎?”斐垣覺得他們簡直杞人憂天,“殺光了,不就好了?”
其他人皆是一噎。
是,殺光了就好了,但他們要怎麽殺啊?!怎麽可能殺得——
哦,他們忘記了。
龔述嘉麻木地想到,眼前這個人,是一個人能狂刷幾萬分專走不尋常路的大佬。
比不過比不過。
“不論什麽,既然想要攻擊,就要碰到。我們碰不到他,那麽為什麽不等着他來呢?”斐垣說着,嘴角不自覺地就往上翹了翹。
那是……興奮的神情。
龔述嘉狂咽口水,突然有種斐垣比未知的鬼更恐怖的錯覺QAQ。
其他人要是知道龔述嘉的想法,肯定會搖醒他,然後跟他說——你不是錯覺,他就是恐怖啊!
另外,季淙茗你這是什麽表情?為什麽還要臉紅?!
“嗯,斐垣,我、我會努力的,到時候,我可以當誘.餌。”季淙茗期期艾艾地看着斐垣。
斐垣移開了視線,只當他不存在。
他該不會是被斐垣帥到了吧?陸汾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慢慢的,又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的樣子。
陸汾糖有點無力的。她覺得,自己抱的這條大.腿,大概……有點戀愛腦?哦,不,是非常戀愛腦了。
但很快,她也沒那個心情去關注金大.腿的心理了。
曾達成醒了。
“啊啊啊啊啊啊——”沙啞痛苦的尖叫分不清是痛苦還是嘶吼,渾濁的聲音像是黏在嗓子眼裏,含糊得像是離不開喉嚨內壁,聽着聲音不大,但有些滲人。
“堵上。”斐垣皺眉。
“他……會不會痛死過去?”陸汾糖還記得剛進來那天,曾達成對她的照顧,心有不忍地在積分商城裏的醫療箱猶豫着。
季淙茗在積分結算後已經兌換了幾個醫療箱,便宜的500貴的50000都換了,可沒有哪個是能對曾達成目前的狀況完全醫好的。
一個晚上過去,麻醉藥的藥效過得差不多,曾達成的痛苦又要開始了。
“給他再來一針吧。”季淙茗說。
曾達成現在這個樣子,注定也幫不上什麽忙了,醒着躺還是昏着躺沒什麽區別。倒不如讓他過得舒服一點。
季淙茗心裏有些難受,畢竟是條人命。
而且都一起在危難時刻撐過了兩次,多少有些患難情。
不管之前有什麽口角,這會兒所有人的心情都格外的沉重。
“你一直都這麽爛好心的嗎?”斐垣卻不合時宜地嗤笑了一聲。
季淙茗茫然地看着他。
斐垣煩躁了。
季淙茗的眼神太純粹,明明是同樣的黑色,憑什麽他就能黑得那麽純粹,而他……
“他的命,和你有什麽關系呢?”斐垣輕笑着問,“因為要死了,所以你同情憐憫了嗎?那你的感情還真是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