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陳年舊事

真相似乎只隔了一層紙, 葉筱柔不敢相信,又害怕最糟糕的情況出現。

她該相信母親沒犯罪的膽量,但警方也不會無的放矢。

最近出了一連串事情, 似乎都和蘇晚晴那個惡毒的女人有關。

葉筱柔平複呼吸後,給好友徐蔚然打了電話, 他是業界知名律師,擅長民事訴訟和經濟糾紛等。

她暫時不打算, 将這事告訴丈夫, 能瞞一時算一時。

當初葉筱柔嫁入司家,因為出身問題, 遭受過許多刁難。尤其是她母親出身市井,雖然人長得漂亮,但沒文化又貪財,做出很多讓人笑話的事。

瞧不起葉寶珠,就是變相的瞧不起葉筱柔。她這些年, 也在努力将親媽往貴婦方向改造。

如今葉寶珠好不容易有點貴婦的影子,又攤上這種事, 葉筱柔想想都頭疼。

和徐蔚然約了見面時間後, 葉筱柔坐在梳妝臺前,怔楞了好一會兒, 才擡起眉筆梳妝。

她是司家少夫人,遇到什麽事都不能慌,要時刻保持優雅和理智。

再說葉寶珠進了派出所,配合警方做調查時, 一開始還理直氣壯的狡辯。

等警方拿出各種證據,她雖然抵死不認,人卻是虛了。

要不是害怕坐牢,葉寶珠可能會當場招供。

她實在想不明白,過去二十多年的事,警方怎麽能找到那麽多證據。

葉寶珠當時穿的衣服,和她一起拐賣人口的同夥,分贓的記錄,買家的口供,明明白白的擺在她面前。

能搜集到這麽齊全的證據,一方面是警方的努力,另一方面也離不開傅家的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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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新誠就一個女兒,就算付出百倍千倍的成本,他也要讓葉寶珠付出代價。

要擱在解放前,他連報警都不用,直接找人廢了葉寶珠,讓她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因為葉寶珠咬死不認賬,在派出所接受調查後,又原模原樣的回了家。

但根據辦案程序,只要人證物證齊全,形成完整證據鏈,就算葉寶珠不認賬,也要認罪伏法。

為攻破葉寶珠的心理防線,警方将這一點明确告知。還提醒她,投案自首、主動坦白犯罪事實,可以從輕處理。

要是葉寶珠頑抗到底,不配合調查,堅決不承認犯罪事實,将來上法庭時會重判。

離開派出所回到女婿家,葉寶珠魂不守舍,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

在女兒面前,她努力維持體面,一想到坐牢就惴惴不安,耳邊時常響起警笛聲幻聽。

不出兩天,葉寶珠心态完全崩了,主動向女兒說出真實,請她幫自己脫罪。

葉筱柔從葉寶珠失魂落魄的樣子裏,猜出部分真相。

葉寶珠的坦白,讓她痛心恨鐵不成鋼之餘,又有一絲解脫。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一味隐瞞只是有掩耳盜鈴,還不如認真思考應對方法。

她的底線是,這件事決不能影響到她和一雙兒女,更不能影響司家聲譽。

大約是葉筱柔神情過于凝重,葉寶珠說完真相更不安了。

“筱柔,怎麽辦,我把她賣到山裏,是為了救她啊。當時出錢的人,可是讓我直接制造個意外事件,把人弄死的。女人早晚都要嫁人,我只是幫她找了個婆家而已。”

葉寶珠臉色蒼白,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毫無美感可言。

也就短短兩天時間,她瘦了好幾斤,臉都沒那麽圓了。

葉筱柔被她哭得頭疼,按住眉心,咬着牙問:“你真的拐賣了傅樂晗?媽,你怎麽那麽糊塗,傅家是我們能得罪的人嗎?”

女兒的質問,讓葉寶珠有些委屈,她讷讷的說:“對方可是開出了十萬人民幣的高價,筱柔,你一定要救媽。我賺那筆錢,是為了供你念貴族高中。要不是那筆錢,你也遇不上司昊天和——”

“夠了,你不是說那筆錢,是父親去世前留下的。”

葉筱柔不想提那個名字,如今她已經和司昊天結婚多年,孩子都上初中了。萬一被他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又該醋海翻波,懷疑她對那個人念念不忘了。

“我不是怕你知道錢的來歷,沖我發火嗎……”

葉寶珠讷讷回話,一想到自己要把抓到監獄,頓時悲從中來:“筱柔,你一定要幫我,我不想坐牢。女婿不是有錢有勢嗎,讓他找找關系,不要讓警察把我抓起來。”

“別叫,我頭疼。你也別着急,徐律師說了,刑法有追訴時效,都過去二十年,未必還能判你坐牢。”

這只是葉筱柔安慰葉寶珠的說法,根據法律規定,除非傅家放棄追訴,不然就算再過十年,葉寶珠只要活着就得坐牢。

“真的嗎?筱柔,我真的後悔了。嗚嗚,我當初也是鬼迷心竅,太想讓你讀貴族高中出人頭地,向蘇家複仇了。”

葉寶珠的話,勾起葉筱柔的傷心往事。

要不是蘇家毫無人性,自己錦衣玉食,逼得她們母女走投無路,葉寶珠又何必铤而走險。

想起往事,葉筱柔冷着一張臉,心中有了主意:“媽,其實坐牢也沒那麽可怕。”

“不,人家說了,坐牢要幹苦力活,吃不飽飯,還要挨打。”葉寶珠像被踩到尾巴,淚汪汪的反駁。

葉筱柔眉心又疼了,她長出一口氣:“你聽我說,就算法院判了你坐牢。我也可以托關系,依你身體不好為由,幫你辦一個保外就醫,到時候你就不用在監獄待了。”

“這樣行嗎?”

“怎麽不行,你身體本來就有些小毛病,到時候天天裝病就行了。”

女兒的開導,讓葉寶珠收住了眼淚。

她屬于典型小市民,貪財愛占小便宜,遇事兒不見棺材不落淚。

得知就算被判坐牢,也不用在監獄受苦,心裏就沒那麽害怕了。

葉筱柔看出葉寶珠的想法,心中很是無奈。

無奈又能怎樣,她媽媽或許有點小毛病,但對她還是很好的。

要怪就怪蘇晚晴,要不是她插手,傅樂晗都丢了二十年,誰知道是生是死。

她媽也說了,當初出錢的人,是想要傅樂晗命的。葉寶珠将她賣到大山裏,也是在變相保護她。

如果不是葉寶珠接了這個差事,傅樂晗現在早就變成屍體了。

“你還記得,是誰出錢雇你殺葉寶珠的嗎?”

葉筱柔面露沉吟之色,思考能不能借此為母親翻案。

葉寶珠搖搖頭:“不清楚,都過去二十年了,我都不知道那個買家怎麽認出我的。唉,都怪媽長得太年輕,這些年沒見變老。”

面對這樣一個糊塗媽,接了要人命的活,都不知道幕後真兇是誰,葉筱柔分外無奈。

“事已至此,你最好主動投案自首主動交待犯錯事實。在犯罪動機方面,你就說原本想拐賣的人是蘇晚晴。是傅樂晗穿着打扮跟她相似,你才弄錯了。”

葉寶珠沒懂女兒的意思,一臉茫然的問:“我沒想拐賣蘇晚晴啊?”

“聽我的,你就說對蘇家懷恨在心,不滿蘇令章獨占家産,出于報複目的拐賣他的女兒。”

葉筱柔說到這裏,眼睛微微眯起。

蘇晚晴不是想踩着她們母女,讨好傅家人。

她倒要看看,如果傅老先生知道,這麽多年女兒都是代人受過,會不會還能将蘇晚晴視為恩人。

至于傅樂晗,只要她不是聖母,就不會再和蘇晚晴親近。

葉筱柔在娛樂圈待了這麽多年,深谙人性。即使在拐賣這件事中,蘇晚晴沒有錯。

但從傅樂晗的角度來看,她這些年就是在替蘇晚晴遭受折磨。

葉寶珠還想追問,葉筱柔豎起手指:“媽,要是傅家人知道,女兒是代蘇晚晴受過,還會把她捧成座上賓,分給她百分之五的股份嗎?”

“那肯定不成,對,就該這樣整治姓蘇的小賤人。”葉寶珠用力拍了下大腿,一臉興奮的說,“我到時候添油加醋,把姓蘇的好好罵一頓。”

“就按實話說就行,免得說太多出現纰漏。”

傅樂晗的事有了決議,看到母親一臉興奮的樣子,葉筱柔心裏有些難過。

如果可以,她也不願親媽坐牢,這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萬一被狗仔扒出來,她的聲譽要遭受極大的損失。

但傅老爺子那麽疼女兒,絕不會善罷甘休。

葉筱柔擡眼看葉寶珠,神情憔悴人像老了好多歲一樣。

她自己照了鏡子,表情雖有些沉郁,因為靈泉水的緣故,肌膚依然細膩光滑,好似美玉一般。

這樣不行,葉筱柔拿起略顯暗沉的粉底,給自己化了一個憔悴的妝。

眼下青黑,臉色微黃,臉頰微微內陷,一看就是傷懷很久的樣子。

“媽,在投案自首之前,我們先到傅家負荊請罪。”

“賠罪?”葉寶珠局促不安的抓着沙發一角,“傅家不會打我一頓吧。”

雖然她自知是好心,救了傅樂晗一命。

但這事不能說,傅家一定恨死了她。

葉筱柔再次嘆氣,耐着性子勸:“你放心,傅家不會動手的。他們現在最要緊的,是讓傅樂晗恢複容貌和健康,我會帶上玉姿特供過去。”

“那……行吧。”葉寶珠答的期期艾艾。

既然是負荊請罪,自然要有誠意。

葉筱柔和葉寶珠都換上舊衣裳,摘下珠寶首飾,迎着寒風徒步走到傅家。

傅家保安,瞧見來人,臉色變了又變,懷着複雜的心情,将葉家母女上門求見的消息告知傅老先生。

得知害了女兒的罪魁禍首,竟敢親自上門,傅新誠倒要看看她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若是來求情,他必定讓人将母女二人亂棍打出。

葉寶珠随着女兒一起進了傅家客廳,一眼就瞧見面色陰沉的傅新誠,小腿肚不受控制的打哆嗦。

也不用女兒交待,她撲通一聲跪地上,哭天搶地的說:“傅先生,我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做下那樣惡毒的事。”

葉寶珠也是做外婆的人,一把年紀哭得涕淚橫流,傅新誠半點不覺得她可憐。

他只覺這老婦,心思惡毒,自己女兒,還使壞毀掉別人女兒的一生。

想到女兒經歷的磨難,傅新誠一個大男人紅了眼圈,惡狠狠的盯着葉寶珠:“你該慶幸樂晗還說着,不然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把你千刀萬剮!”

他一字一頓的說出千刀萬剮四字,吓得葉寶珠脖子發涼,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傅、傅先生,我沒想過害傅小姐,是、是——”

葉筱柔見母親不成事,主動代她說:“傅老先生,得知母親犯下這樣的大錯,我就像五雷轟頂一般。我也是女人,如何不知傅小姐這些年受過的苦。但此事另有隐情,我媽固然罪大惡極,不值得寬恕。可她當年本意,不是拐賣傅小姐,而是拐賣蘇晚晴複仇。”

“巧言令色,二十年前,蘇晚晴不過十六歲的年紀,和你們能有什麽深仇大恨。難不成,那時候你就預見到,自己将來會當小三,插足蘇晚晴的婚姻。”

葉筱柔的鬼話,傅新誠一句都不信。

她們母女都生着一副蛇蠍心腸,一個搶了別人的丈夫,還要倒打一耙,逼得蘇家破産,原配毀容掃大街。

要說蘇晚晴被人潑硫酸還有打瘸腿,和葉筱柔沒關系,傅新誠半點不信。

葉筱柔從沒覺得,自己是小三,被傅新誠當面出言諷刺,不由漲紅了臉:“傅老先生,您不要聽信蘇晚晴一面之詞。當年是她插足到我和昊天的感情中,還使出陰謀詭計逼得我遠走國外。”

“有其母必有其女,司家門風當真讓人大開眼界。我倒想問問司文旭那老頭,到底怎麽養的兒子,竟娶了這樣一個毫無廉恥之心的兒媳。”

和傅家一衆極品鬥争多年,論嘴炮傅新誠還沒輸過誰。

葉筱柔被氣的腦袋疼,想到今日來意,忍氣吞聲道:“您消消氣,我知母親的行為罪無可恕。但這一切悲劇的起源,還是在蘇家頭上。其實我和蘇晚晴,是堂姐妹,本該從小衣食無憂的長大。只怪蘇令章太過狠辣,對我父親趕盡殺絕,害得我們一家三口颠沛流離。”

葉寶珠瘋狂點頭:“筱柔說的對,傅老先生,要早知道傅小姐是您的女兒,我就是長了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害她。都怪蘇晚晴那個小賤人,故意打扮的傅小姐差不多,讓我認錯人釀成大禍。”

“傅老先生,原本筱柔不該拿陳年往事污您耳朵。只是蘇家人心機深沉,我怕您上當受騙。我甚至懷疑,蘇晚晴當年是故意讓傅小姐替她受過,不然她如何知道傅小姐被拐賣到何處。也許,她當年早就調查到此事,只因對傅小姐心懷嫉妒,所以一直瞞在心中。”

葉筱柔神情憔悴,眸光微閃,好似真的在替傅家擔心一般。

“好推理,葉女士不愧是演技絕佳的國民小三,編起謊話來,連我都快信了。”

蘇晚晴從門外走進來,眸中帶着笑意。

她這些天,在照顧傅樂晗方面出了不少力。傅新誠特地叮囑家中傭人,把蘇晚晴當做自己人,不要講究太多虛禮。

所以,她不用打招呼,便直接進了傅家門。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葉筱柔從兒子口中得知,蘇晚晴在直播間慶祝一雙兒女受傷之事。

如今見她眸中帶笑,恨不得撕下她的臉皮,用力踩上兩腳。

當着傅新誠的面,葉筱柔要扮演受害者角色,只得忍住氣,一臉悲恸的說:“住口,要不是你,我母親也不會鑄成如此大錯,害了傅小姐一生!”

樓下的動靜,傅樂晗聽的一清二楚。

她恨透了葉寶珠,本不欲露面,聽到這裏卻忍不住沖了出來。

“葉筱柔,你以為這樣做,就會讓我和蘇姐姐反目成仇,将受過的苦,全怪在她頭上嗎?世上除了你這樣狼心狗肺的人,多的是人知恩圖報。”

傅樂晗緊握拳頭,說了一長串話,臉頰氣的發紅。

再次看到傅樂晗臉上密集的刀疤,葉筱柔仍然下意識的厭惡和害怕。

但為了往蘇晚晴身上潑髒水,她鄭重的向傅樂晗道歉:“傅小姐,我為母親犯下的錯向您道歉。我們這次來,是真心實意負荊請罪的。我特地帶了玉姿特供護膚品,幫你修複臉上疤痕。待會兒出了傅家門,我立刻送媽媽投案自首。希望您不要受小人蒙蔽,白白蒙受損失。”

傅樂晗不如葉筱柔能說會道,氣的身子發抖,撐着欄杆對蘇晚晴說:“蘇姐姐,你放心,她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傅新誠也一臉認真的說:“蘇大師放心,我不會受奸人挑撥離間。”

父女倆的信任,讓蘇晚晴心中微暖:“傅老先生,樂晗,我這次來,就是替你們找出雇傭葉寶珠作惡的人。”

葉寶珠一臉愕然,葉筱柔心驀地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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