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形畜牲司某某
“下次記得學會講道理, 不然還要接受社會的毒打。”
蘇晚晴放下袖子,笑意溫和的提醒躺在地上的保镖。
落在他們的眼裏,她簡直就是披着羊皮的魔鬼。那麽纖細的手腕, 打起他們來就跟玩兒似的。
想到來這裏的目地,進門前, 蘇晚晴停下腳步,回頭對幾人說:“哦, 待會兒還有事要請你們幫忙, 別着急走。”
疼的動彈不得的保镖,眼裏泛起委屈的淚花。他們倒是想走, 也得能走的動啊。
打完小怪,順利進入主場,幾只兇悍的大狼狗,被蘇晚晴掃了一眼,一個個乖順的像只小貓咪。
很老式的別墅, 建築是九十年代的風格,裝修也很老氣。
蘇晚晴推開雕花玻璃門, 踏進客廳。
地上鋪着繡了萬字的紅地毯, 客廳正中間,一個瘦削蒼白的美少年, 被尼龍繩五花大綁在柱子上。
他臉上頂着淤青,蒼白的肌膚和淤血形成鮮明對比,濃密的睫毛下,是一雙漂亮但缺乏生氣的眼睛。
這兩個形容詞并不矛盾, 他的眼神清亮,但無任何波動,就像一對品相極美的琉璃珠。
這是一個可憐的孩子,雙親俱不在人世。
蘇晚晴微微嘆息,能下狠手虐待這樣一個無辜孩子的,大概也就司昊天這個隐性反社會人格了。
別墅來了生人,少年神情木然,似乎誰也無法進入他的世界。
他安安靜靜的靠在柱子上,沒因被綁感到躁狂和憤怒。
相比此刻,他将司文月按在地上往死裏打的樣子——倒有些活潑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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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債子償,司昊天把好端端一個少年,囚禁別墅不知多少年,她挨一頓也不虧。
“你好,我是蘇晚晴,司昊天的——”
她提到司昊天三字,少年平靜的眼眸中,突然釀起波瀾。
蘇晚晴語速飛快的說完:“我是司昊天的仇人,你叫什麽名字,需要報警嗎?”
她說着話,走到柱子後解開尼龍繩。
少年重獲自由,像木偶一樣轉身朝樓上走,似乎對蘇晚晴的話無動于衷。
他不相信自己。
蘇晚晴不奇怪,任誰被關在荒山別墅裏若幹年,也會對周圍人失去信任。
她伸手抓住少年胳膊,沒用什麽力氣,但又不讓他掙脫。
少年很瘦,蘇晚晴手指很清晰的感受到他堅硬的骨頭。
她拉着少年走出別墅,他平靜淡漠的眼眸,終于出現了些許波動。
被關在別墅十一年,秦墨第一次走出別墅。
這些年,他連生病,都是醫生到別墅裏為他進行治療。
被關的太久,秦墨已經快忘記,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忘。
四只狼狗伏在地上,乖巧的沖二人搖尾巴。
蘇晚晴見少年不排斥出門,主動問:“看守你的人,已經被我打趴下了,要報警嗎?”
她剛才替少年檢查了下身體,他除了嚴重的貧血和營養不良外,沒其他毛病。
看守他的人,被打倒了?
秦墨看向半開的大門,疲弱的心髒,跳動速度猛然變快。
離開這個門,就是自由。
他不受控制的往外走,當看到躺在地上慘叫的保镖時,木然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光彩。
他要離開這裏,秦墨告訴自己。
“等一下,你要這樣走着離開嗎?我建議先報警,然後我帶你回海市。”
重獲自由的沖擊,讓秦墨久遠的記憶重新泛起波瀾,他看着蘇晚晴的眼睛,幹澀吃力的說:“你,是,蘇,晚,晴,司,前妻?”
他沒記錯的話,司昊天的前妻就叫這個名字。
蘇家很慘,不僅女兒被離婚,還被司家整的破産。
蘇晚晴倒有些驚訝了,她确認原主記憶裏,沒這樣一個少年。
但細想想,現在的少年,十幾年前或許還是個萌團子。
“是的,不過我不喜歡司昊天前妻這個稱呼。我是他的仇人,最想做的事,就是把他送進監獄。你是誰?司昊天為什麽要把你關在這裏。”
病弱美少年說話吃力,蘇晚晴盡量将問題說清楚。
“秦,墨,十一,年。”
好多年沒開口,秦墨有很多話想說,但難表達出來。
“你被關了十一年?姓司的還真是滅絕人性。”
這孩子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也就是說,他從四五歲就被關到荒山別墅了。
看他的樣子,連別墅都沒出過,更別提上學了。
蘇晚晴想罵司昊天一句人形畜生,他這是人幹事?
秦墨握住拳頭,想解釋自己的身,想告司昊天非法拘禁、搶奪秦家財産,最後只擠出兩個字;“報,警。”
別墅在山上,報警後過了兩小時,警察才過來。
人證物證俱在,保镖們倒想撒謊抵賴,但他們都是本地人,這些年按時來別墅上班,村裏鄉親都清楚。
蘇晚晴對前來調查情況的警務人員說:“警察同志,我認為這是一起非常惡劣的非法囚禁案件。犯罪嫌疑人司昊天,将秦墨關在山上近十一年,其行為堪稱駭人聽聞。”
接到報案的警察也沒想到,他們轄區會出現這樣的惡劣案子。
如果女同志說的是真的,那非法囚禁孩子十幾年的人,心腸也太歹毒了。
保镖叫冤:“警察同志,我們只是拿工作替人辦事的。司老板交代,家裏小孩身體不好,要在山裏養病,我們真的不知道這叫非法囚禁。”
“就是,警察同志,我們冤枉啊。”
民警瞪了幾人一眼,指着秦墨臉上的傷問:“你們沒動手,孩子臉上傷哪兒來的。”
幾人齊齊沉默,沒人願意承認,秦墨臉上傷是自己弄的,反正別墅裏面又沒裝監控,警察也拿他們沒辦法。
想到這裏,幾人想起被蘇晚晴痛揍的慘狀,她是不是仗着沒監控才下死手打人。
說來也怪,他們剛才都懷疑自己被人打殘,爬不起來了,警察一來,他們突然就又能動了。
民警和顏悅色的問秦墨:“小朋友,你臉上的傷是誰打的?”
秦墨沉默,他被打時,完全屏蔽了對外界的感知,不清楚是誰動的手。
見他不答話,民警臉上露出同情神色。
通過剛才的問話,他們大致了解到,這個長得格外漂亮卻十分瘦弱的少年,被關在別墅十一年了。
這十一年,他從沒出過別墅。
別說小孩子,就是一個成年人,被管這麽多年也要憋出毛病了。
蘇晚晴看出秦墨難受,替他答話:“警察同志,秦墨這孩子,暫時不适應和外界交流。不如這樣,你們這邊先調查案情錄口供。我把人帶到海市接受治療,等秦墨身體恢複的好一些,再回S省配合錄口供。”
把司昊天送監獄,不急于一兩天。
蘇晚晴不忍心,看着好好一個孩子,被關出心理疾病和社會脫節。
警察态度很謹慎,問蘇晚晴:“你是這少年什麽人?他還有監護人嗎?”
監護人三字,觸動了秦墨的神經,他“啊”了的叫了一聲:“不,要,監,護,人。”
他對監護人如此排斥,倒讓蘇晚晴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可能:“你的監護人司昊天?你姓秦……難道是司昊天小舅舅的兒子?”
當初蘇家之所以被司家搞破産,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司昊天突然繼承了一大筆遺産。
原主作為司昊天的前妻,只聽說過他在港城有一個多年未見的舅舅。
司昊天母親姓秦,秦墨也姓秦。
秦墨握緊拳頭,唇色泛白,眼神中浮現強烈恨意:“是,是司,奪,走,關,我……”
這就是牽涉到倫理了,蘇晚晴嘆氣,向警方解釋:“這孩子雙親已經不在人世,他應該是港城人。這是我的身份證,對了我是終點小說網的作家,目前住在海市景園別墅。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秦墨的。”
蘇晚晴也不怕掉馬,摘下口罩簡單介紹了自己身份。
警察同志核驗她身份後,經過商議,在征求了秦墨意見後,準許她暫時将人帶走。
秦墨身體弱,蘇晚晴帶他在市裏住了一晚,第二天才乘包車回海市。
車剛開半小時,秦墨就表露出很明顯的暈車症狀,蘇晚晴點了他的睡穴,靈力滋潤他的識海,讓他一路睡到海市。
到了蘇家別墅,蘇晚晴打開門,叫醒秦墨将他領回家。
秦墨剛睡醒,額發翹起一撮兒,蒼白的臉上,浮着淡淡的紅印子,病弱漂亮又無辜,讓人一看就心疼。
女兒出了一趟遠門,突然帶回一個半大孩子,吓了蘇父蘇母一跳。
蘇母看秦墨瘦的就剩一把骨頭,沖了杯熱牛奶遞給他:“孩子,喝杯牛奶暖暖身子,你今年多大了?”
老一輩的人,見到漂亮孩子就心生歡喜,尤其是漂亮又透着可憐相的孩子。
蘇令章放下手中報紙,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過來:“多吃點,坐一路車都累了。”
來自兩位老人家的愛護和善意,讓秦墨有些不知所措。
他端起咖啡,艱難的開口:“謝,謝。”
“爸,媽,這是秦墨,他身體情況特殊,不太擅長和人交流,你們別吓着他。”
女兒這麽一說,姜蘭芝心裏越發好奇了。
她到底是從哪兒找回一個,這麽漂亮的孩子,看年紀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
姜蘭芝推推老伴兒:“別吓到孩子,你們路上沒正經吃飯吧。小晴,幫媽打個下手。”
兩人進了廚房,姜蘭芝将門關上,壓低聲音,一臉緊張的問:“你從哪兒帶回來的孩子?跟人家父母打招呼了嗎?”
秦墨臉上臉上還帶着傷,一看就是吃過苦頭的樣子。
姜蘭芝一會兒的功夫,腦子裏的連續劇,已經發展到秦墨被人家暴,女兒看不慣,一氣之下将人帶了回來。
她倒是不介意家裏添雙筷子,增加點人氣兒。
但現在是法治社會,女兒貿然将別人家孩子帶回來,萬一警察找上門怎麽辦。
“秦墨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了,他身世有些複雜。媽,您跟爸別擔心。我接他回來,為的是将司昊天送到監獄。他把秦墨囚禁在山間別墅裏,從四五歲關到現在,整整關了十一年!”
“什麽十一年?你說司昊天,把一個那麽小的孩子,關了十一年?他怎麽能幹這樣的畜牲事。”姜蘭芝氣的差點把勺子扔掉。
怪不得她看到秦墨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孩子有點可憐,讓她想起女兒受罪那些年。
蘇晚晴冷笑:“還能為什麽,您還記得司昊天十多年前,突然繼承的遺産嗎?不出意外,被繼承的遺産本該屬于這個孩子。”
有秦墨這個例子在,蘇晚晴更惡心葉筱柔領着王傳宗到傅家認親的行為了。
他們這是想一招鮮吃遍天,再發一筆橫財。
姜蘭芝不糊塗,略想了一下,長長的哦了一聲:“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秦松芳有個弟弟早年間去了港城,九十年代時回來探親,好像叫什麽秦松德。”
“應該就是這位了,司昊天膽子不小,什麽錢都敢拿。”
只可惜,他的主角光環沒續費,現在已經碎的不成樣子了。
蘇晚晴打算查清楚秦家的事,讓司昊天把不該吃的東西吐出來。
秦松芳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縱容自己兒子做出這樣的惡事,兩人不愧是母子。
了解到部分真相後,姜蘭芝嘆口氣:“行了,你先出去陪着秦墨坐會兒。這孩子被關了那麽多年,冷不丁出來,心裏大概怕着呢。”
“好的,又要讓媽受累了。”
姜蘭芝笑,圓潤的臉龐上,浮出兩個淺渦:“累什麽累,做頓飯而已,倒是你要好好歇着。”
她和老伴兒跟着女兒練這麽久心法,感覺身體比年輕時還強健。
驟然到了陌生地方,秦墨倒沒害怕,但是非常緊張。
這一路上,他幾乎都在睡覺,受到的沖擊比較小。
到了蘇家別墅,秦墨端坐在沙發上,目光時不時瞟向電視機方向。
十一年了,他印象中的大陸和現在比,就像兩個世界。現在的海市,反倒有些像他記憶中的港城,處處透着繁華氣象。
“吃水果,別客氣。”
蘇令章不太會帶孩子,将果盤往秦墨方向推了推。
秦墨吃了一塊水果,将牙簽攥在手裏,腦海中浮出很多念頭。
就像做夢一樣,他前一天還在S省,現在人已經到了海市。
蘇爺爺和蘇奶奶都很善良,他們眼神清明,對他沒任何算計,也沒半點嫌棄。
這是一種類似小動物的直覺,就像秦墨在警察和蘇晚晴之間,選擇信任她一樣。
他現在只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司昊天占據着他監護人的位置,能動的手腳太多。秦墨想複仇,不想不明不白的“意外”身亡。
“對了,秦墨,你今年多少歲,上過學沒,會不會寫字?”
蘇晚晴根據秦墨的樣子,猜出他大致年齡,但總要問一下。
“十,七,會,寫,一,點。”
秦墨垂着濃密的睫毛,低聲回答蘇晚晴的問題。
他只上過育兒園,不算上過學,能寫的字也不多。
十七歲的人,過于營養不良,長得像十五六,蘇晚晴想把司昊天腦袋按到馬桶裏。
他舍得花那麽多錢,雇人看守秦墨,就不能把飲食搞得像點樣子。
蘇令章怕秦墨自卑,咳嗽一聲:“沒關系,你還年輕,現在上學來得及。我們年輕的時候,好多人沒學上,都是靠自己翻字典學習。”
聽到上學二字,秦墨身子微微顫抖。
他不敢想象,去學校裏,被迫和無數陌生人交流的場景,也不想這麽大年齡還讀小學。
“上學的事不着急,等秦墨養好精神,可以先請家教,幫他打好基礎。”
秦墨擡頭看向蘇晚晴,她為什麽對自己這麽好?
如果只為了将司昊天送進監獄,只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就行。
蘇晚晴看出秦墨眼裏疑惑,微微一笑:“別想太多,把這裏當做你的家就好。”
結善緣,得善果,蘇晚晴對于合眼緣的人,從不吝啬于出手相助。
秦墨有些茫然,他真的可以将這裏,當做自己的家嗎?
他已經快忘記,家是什麽樣子的了。
蘇家別墅,溫情脈脈,同一個小區裏,司家氣氛就沒那麽好了。
司文月頂着滿臉傷,回到闊別已久的家中,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
她看到葉筱柔,嬌氣委屈的叫了聲:“媽咪,有個壞男生欺負我,你一定要教訓他。”
司昊天聽到司文月提別墅的事,頭上青筋暴起,戾聲指責;“文月,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不準你提在別墅時的生活!”
早知道,還要把這個讨債鬼接回來,司昊天也不會把人放到七峰山那裏。
出于謹慎,那個地方他連葉筱柔都沒告訴過。
他本打算将自己的恥辱象征,關上十年,對外稱病,直到外界忘記她的存在。
哪想到這麽多人維護葉筱柔,連宋家都插手此事,還勒令他将司文月接回來,破壞了司昊天的計劃。
被關了這麽久,司文月還是有些怕司昊天的,她抱住葉筱柔腰,可憐巴巴的說:“媽咪,爹地兇我,文月好怕。”
她不敢對司昊天撒嬌,只能求助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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