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男人視野過人,隔着一張薄紗也能看清少女風韻粉潤的面頰,她剛剛出浴,那雙染了秋色的眸子格外純澈清媚,唇色豔紅,襯的小臉皎潔如月。

姬慎景突然覺得有根羽毛在他心尖上掃過。

他仿佛是察覺到了什麽極其危險的事情,立刻轉過身去。

倪裳自行戴了幂籬,便是沒有拒絕姬慎景的意思。

她也自知拒絕不了。

只不過是被他擄走,還是自己主動跟他走的區別,結果都是一樣的。

姬慎景背對着她,高大挺拔的背影有些莫名的疏離,他不再看她一眼,仿佛排斥視野之中出現倪裳的身影。

倪裳又不懂了。

她起初以為,姬慎景是個道貌岸然的花和尚,他看上了她,所以屢次欲要意圖不軌。

開始方才她沐浴,以他的通天之能,大可以闖入,但姬慎景足夠君子,甚至于此刻,還是與倪裳保持了約莫一丈的距離。

跟着他走之前,倪裳做了最後的掙紮,“大殿下,我能不去麽?”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她又是雲英未嫁之身,無論如何都是不合适的。

姬慎姬太陽穴上的青筋微微一動,依舊是背對着少女,低沉的嗓音喑啞,但也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孤冷,“不可以。”

倪裳,“……”

她就知道,自己問那一句是多此一舉。

還是被姬慎景抱着,只是這回,倪裳總覺得他掐着她腰肢的大掌有些緊,她疼了,但忍着沒吱聲。

她不做徒勞的反抗,那樣又累又危險。

她也太清楚自己眼下的處境,就如那日在皇太後的慈寧宮裏,四皇子姬湯對她說的那些話,他說她與宋司年的婚事根本成不了,她其實早有預料,只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長信侯府外不遠處停放了一輛不甚惹眼的青帷馬車,倪裳被姬慎景抱了進去。

她落座之後,見姬慎景已經阖眸,她總覺得姬慎景今夜有些不對勁,但又不知哪裏不對勁,“一會要見何人?”

“姑娘,你不要說話。”

倪裳話音剛落,姬慎景未看她一眼,當即打住了她的話,今夜的聖僧似乎有些不甚明顯的浮躁。

倪裳不敢多問,也不敢多言了。

馬車內瞬間彌漫着勾人的女兒香,聖僧的手置于膝蓋,像是在極力隐忍着什麽,骨節分明。

**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下,姬慎景先下了馬車,他濃郁的眼微斂,看不出眼中神色。

整個人都散發着萬年寒冬的了冷。

倪裳,“……”聖僧今晚格外君子,也格外的冷。

紅纓下了馬,偷瞄了一眼正下馬車的女子,他裝作毫不經意蹭到了姬慎景的身側,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神情變得異常興奮。

然,姬慎景一個冷冽的眼神掃了過來,紅纓立刻縮成烏龜,道:“主、主子,慶王爺已經在雅閣等您已久。”

他不太明白,主子見死對頭,為何要帶着倪姑娘?!

而且,主子今晚的氣息着實不穩,仿佛剛剛與高手大戰了數十回合呢!

紅纓簡直無法想象,方才主子在馬車內對人家姑娘做了什麽……

今晚又是月圓之夜,一盤銀月當空高照,月華籠罩整個人間,視野呈現出一片不太真實的朦胧幻境。

倪裳不吭聲,她站在姬慎景身後,努力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透明人。然而,如論她如何沉默都是無用的,當她跟着姬慎景邁入茶樓時,還是有數雙視線投了過來。

倪裳攥緊了手中帕子,此時此刻的處境,對她這樣的深閨女子而言,其實是個大考驗。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冷冽的聲音響起,“都出去!”

是姬慎景。

倪裳心跳一滞。

她與姬慎景雖然接觸不多,但這人在人前當真與聖僧無異,仿佛無欲無求,清冷無溫。

她還是頭一回察覺到聖僧動怒了……

随行的紅纓與左龍等人面面相觑,說話,主子今晚火氣真大!

往這邊偷瞄的茶客,明顯感覺到來自姬慎景身上的戾氣,不知為何,雖然他只是個和尚,但茶客們莫名其妙被震懾到了。

上了二樓雅間,姬慎景帶着倪裳踏入屋內,随即門扇在身後被合上。

雅間內沒有旁人,倪裳借着內室燭火,隔着一層幂籬,看見了案幾旁坐着一個體格修韌的男子,她看不清人臉,但從模糊的輪廓來看,這是個好看的男子。

莊墨韓天生一股風流相,斜飛入鬓的劍眉微挑,本要多看一眼姬慎景帶來的女子,但那女子已經被姬慎景擋在了身後。

他內心突然有陣股古怪,但這古怪一閃而逝,他并未留意。

“呵呵……”他哼笑了兩聲,即便已至中年,但眉目之間總有淡不開的纨绔與傲慢狂放,“無.欲,你這是什麽意思?”

莊墨韓勾唇,指着姬慎景身後的女子。

姬慎景的眉頭緊鎖,也不知到底是誰得罪了他,今晚的聖僧像是滴落了火油的爐子,狂躁随時可能會一觸即發。

無.欲?

是聖僧的法號?!

這個法號當真半點不适合他。

倪裳看不見莊墨韓,她整個人被姬慎景擋在身後,但即便是她,也能感覺到屋內氣氛格外逼仄。

姬慎景面色不佳,莊墨韓冷笑,“怎麽?你體內蠱毒已解?”

今天是月圓之夜,姬慎景每至這一天,日子都不會好過,此刻卻是毫發無損,就算是莊墨韓也是吃驚了。

“我的人馬,你不能動。”姬慎景嗓音喑啞,開門見山道。

莊墨韓掌西南兵力,眼下朝中唯一可以與他抗衡之人,唯有姬慎景。而姬慎景此番被皇帝召見回京,位居大梁權政中心的幾大世家都坐不住了。

莊墨韓是皇後派系,他回京的目的,只有一個:鎮住姬慎景。

“呵呵……”莊墨韓又笑了幾聲,可這笑聲毫無溫度,懶散又薄涼,“可我已經動了。”

他此言一出,突然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響起,随即桌案上的茶盞碎裂兩半,騰着熱氣的茶水順着樟木桌案流了一地。

倪裳小手陡然捏緊帕子。

這怎麽說打就打起來了?

她是不是聽到了不該聽見的事?

會被滅口麽?

作者有話要說:  裳裳:西域绮花最近很暴躁啊。

小和尚:目測,這是(欲)求不滿,23333~

紅纓:我很單純,且很純潔,我什麽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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