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山林遇險

李煦心情舒暢地上路,出了餘杭的地界,再往南真是一片荒涼,有時候走上兩天都見不到一戶人家,四處冷清的可怕。而且道路條件是真的非常差,有時候走着走着會發現沒路可走了,要不是雷陽記性好,讓下人把路上的雜草除了,他們可能連方向都分不清。

要致富先修路,這是古往今來的至理名言,李煦要想發展南越的經濟,這路就必須修起來,否則他以後生産出來的好東西運不出去也是白搭。

“早知道就把那群災民引到南越去,揚州府不缺人,咱們缺啊。”李煦後悔地說。

雷陽聽着也嘆了口氣,“南越确實人口不豐,這些年,寇将軍一點一點地消滅躲在山裏各自為政的部落,才讓人口多了些。”

李煦聽他提起寇骁,下意識地問道:“寇将軍可有娶妻生子?”他心裏陰暗地想要是這位戰死沙場,那他的麻煩就自動解除了。

不過要上哪再找個那麽厲害的人替代他也是個問題。

雷陽愣了下,回答說:“沒有吧,某離開閩州時未曾聽說,這大半年過去了,也不知他定親了沒。”

李煦口不對心地恭維了一句:“寇将軍如此人才,在南越怕是找不到門當戶對的女子吧。”

雷陽的眼睛朝馬車裏的小公主瞄了瞄,心想:順王該不會是想招寇将軍為婿吧?雖然小公主年紀小,但身份貴重,且脾氣好,長得好,如果寇将軍等得,那也不為一樁美事。

說起來,很多任的南越封王都有過把自己女兒嫁到寇家的經歷,但這并不能改變什麽,寇家依舊是那個寇家。

“寇将軍不拘小節,大概不是那般挑剔的人吧。”

聽他這麽說,李煦以為那寇骁就是個風流成性的男人,想想此時的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李煦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他猜測,那寇骁雖然沒成親,但家裏的小妾說不定都一籮筐了。

以李煦現在的身份,要建個後宮都不難,不過他完全沒這個念頭,人的心只有一顆,要愛也只能愛一個,娶那麽多回來不是自找麻煩麽?

冬日的山林陰冷的可怕,李煦一行人在這座山裏走了三天了,為了不迷路,他們不敢走快,加上陰冷昏暗的環境,大家的心情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李煦的馬車已經棄了,改為騎馬,為了這一天,他花了不少功夫學騎馬,就連小公主也配了一匹小馬駒,反正隊伍走得慢,不怕出問題。

隊伍走走停停,有時候剛下山沒走兩天又要翻越另外一座山,群山環繞,簡直要哭死一群北方來的大老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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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雖然是南方人,但他那個年代交通便利,飛機高鐵那都是想去哪就去哪的,哪裏像現在這樣,明明近在眼前的地方,他們可能走兩天都還沒走到。

“翻過這座山,就到了南越境內了。”這話一傳開,大家都忍不住歡呼雀躍了,不過雷陽還有一句話沒說:“大家別高興的太早,這山可不是之前那樣的山,它不僅高,而且路陡,馬馱着人是上不去的,而且這山裏有幾個勢力比較大的部落,他們常常會襲擊過往的行人。”

李煦擡頭望着那看不見尾巴的山脈問:“寇将軍還沒把這山裏的土着收服嗎?”

“此山離閩州太遠,寇将軍還顧不上吧。”

李煦又吐槽道:“就沒人想過要把這路修一修?”

雷陽連忙解釋:“此山乃南越的屏障,若是路通了,南越可就……”

李煦一點不贊同這樣的觀點,“閉關鎖國是沒有前途的,要想民富兵強,就必須發展經濟,要想發展經濟,就必須與外面通商,要想通商,就必須修路。”

雷陽品味了一下這番話,頓悟道:“殿下真乃治國之才,南越有如此明主,不愁富不起來。”

“別恭維我,道理說起來簡單,要做到可就難了,光是修路這一條,就不是一兩年能完成的。”這還是在當地政府極度配合的前提下,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難!

雷陽常年在外經商,吃夠了這條路的苦頭,如果能有條平坦的官路通往南越,他肯定是第一個收益的人。

就這麽在山裏走了兩個月,李煦一行人疲憊不堪,一個個都瘦了一大圈,他們帶來的糧食也吃光了,這幾天都靠在山裏打獵采集為生,更糟糕的是,隊伍裏生病的人越來越多,有幾人已經藥石無靈,只能數着日子過了。

山裏濕氣重,久不見陽光,一旦生病就很難好,李煦已經提前準備了很多藥材,還是捉襟見肘,而且有些病症稀奇古怪,嚴醫正也不知該怎麽醫治。

嚴醫正的身體已經快撐不住了,這一路都是用藥吊着一口氣,即使如此,他還是不孜不倦地給病人診治,所有人都對他敬佩不已,一路上也是輪流背着他趕路。

嚴琛經常偷偷躲起來哭,但哭也沒用,他要學的東西還很多,每天跟在嚴醫正身邊學習,恨不得把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記下來。

這天,天氣糟糕透頂,夜裏下了一整夜的雨,山裏開始彌散着濃霧,他們不僅看不清路,連方向也辨別不了。

“不走了,就在這休息一天吧,等霧散了再走。”李煦吩咐道。

林钊走了過來,兩人只有站在很近才能看清對方,他說:“我帶些人去打獵吧,沒有食物了。”

“太危險了。”李煦不想同意,但這麽多人要吃飯,餓肚子肯定是不行的。

“不走遠,就在附近找找。”

李煦嘆氣,“那林統領小心些,記得在經過的地方做上記號,免得迷路,要是有危險,就吹響號角,我們聽到了會找過去。”

林钊知道他是真心擔心大家,這一路,李煦不僅和大家同吃同住,而且一句怨言都沒有,讓林钊對他的好感直線上升,他真想回去禀告皇上,像順王如此優秀的皇子,不做儲君太可惜了。

“末将明白。”林钊點了五十個羽林軍一同出去,這一去就是大半天。

剩下的人也不敢再分批出去了,打獵的人沒有回來,隊伍裏也沒有食物,大家只能餓肚子等着。

李煦自己餓一天是沒事,但他舍不得小公主餓肚子,“本王記得這附近有長蘑菇,派人去采些來吧。”

雷陽忙攔住他,說:“王爺,蘑菇很多都有劇毒,吃不得啊。”

南方的很多種蘑菇北方是沒有見過的,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哪種能吃哪種不能吃,雷陽從小在南越長大,曾見過吃毒蘑菇毒死的人,自然也不敢輕易嘗試。

但李煦不同,他小時候每年都會上山采蘑菇,這種野生的蘑菇拿到城裏能賣出不錯的價格,但冬天不是蘑菇最多的季節,他也不敢保證能采到能吃的蘑菇。

“沒事,我認識幾種,先采回來看看。”

劉樹帶了幾個人在營地附近轉了一圈,回來時提了三個竹筐,裏頭裝滿了各種蘑菇。

李煦讓他把蘑菇倒在地上,把自己認識的撿出來,凡是沒見過的統統扔掉,幸運的是,有一大半都是能吃的,而且還有半框的木耳,算是意外之喜。

當然,這點食物對幾百人來說杯水車薪,李煦讓人把這些蘑菇煮成湯,好歹能吃口熱湯暖暖身子。

快到傍晚的時候,李煦等不下去了,準備派人出去尋找林钊他們,這山裏的夜晚太危險了,不僅溫度低,還有野獸出沒,他們有時候沒食物了,就靠捕殺夜裏偷襲他們的野獸過日子。

就在大家準備出發時,林钊回來了,他帶了五十羽林軍出去,回來時卻明顯少了一半。

李煦心裏咯噔了一下,忙問道:“出了何事?”

林钊鐵青着臉,告訴大家:“午時,我們遇到了一群野人,雙方交過手,我們雖然勝了,但有幾個人受了傷,還有一部分人在原地看着那群野人,我怕王爺擔心,就先回來報信。”

“離的遠嗎?”

“不遠。”

“他們有多少人,可有在附近看到他們的村落?”

“被末将逮住的有十餘人,沒有見到人類居住的房屋。”

“他們使用何種武器?”

“是木棍和長矛,還有幾把弓箭。”

李煦問完問題,片刻不敢耽擱,“走,一起去看看,大家別散開,也不知道他們部落有多少人,而且他們熟悉地形,咱們兩眼一摸黑,別輕敵了。”

林钊之前是不以為然的,聽李煦這說也緊張起來,留守在那的羽林軍只有二十人,确實不夠保險。

好在李煦之前就讓人打包好了東西,随時都能出發,隊伍在深山中無法形成防禦的隊陣,只能一個個跟在林統領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都跟緊些,千萬別走散了。”李煦叮囑道。

雷陽越走心越慌,提醒李煦道:“王爺,已經偏離原本的路線了,若是走太遠,在下也不知能否找到回來的路。”

“再說吧。”李煦總不能放着那二十幾個羽林軍不管。

走了約半刻鐘後,林钊發現自己走錯路了,明明他是沿着之前的方向走,可入眼的植物并不熟悉,而且樹上也沒有他留下的記號。

他趕緊把事情告訴李煦,李煦沉吟一會兒,說:“往回走,走到能找到記號的地方為止。”

他們不能在山林裏漫無目的的尋找,方向一旦錯了,可能越走越遠。

好在他們很快就找到了記號,這次林钊不敢再相信記憶和直覺了,全憑着之前留下的記號找回去。

快到目的地時,林钊和賀遵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一個給羽林軍們發出停止前進的手令,一個迅速擋在李煦身前,戒備地看着前方。

李煦沒敢出聲,這種時候,再傻也知道前方有情況。

他指了指雷陽,讓他和他的人走上前來,然後壓低聲音問:“他們可聽得懂官話?”

雷陽苦笑,“殿下高看他們了,別說是官話,就是在下的方言他們也未必能聽懂。”

這些盤踞在深山老林裏的部族,很多都不和外面往來,自給自足,所以都有自己獨有的語言和文字,這樣的人一旦不想跟你交流,你說死了都沒用。

難怪南越這邊一直貧窮落後,光是要統一語言和文字這一點就千難萬難。

李煦摒除了和對方交流的想法,直接告訴林钊:“不用等了,先一輪弓箭射過去,死傷不論,若敢反抗,就地格殺。”

這裏已經是李煦的封地範圍,他的話就等同于聖旨,林钊沒有了顧忌自然放開手腳,對付這些不通教化的蠻夷,他自認為還是有勝算的。

一支支利箭破空飛去,在進山之前,他們就演練過,要想在山林裏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弓箭手至關重要,這山林裏多的是能藏人的地方,茂密的樹枝樹葉,茂盛的雜草叢,甚至粗壯的樹幹背後,要想看到人再射擊太難了,不如無差別的一通瞞射。

只要能射中一個敵人,就不信他們露不出馬腳。

霧依然很大,有武功的人現在都豎起耳朵仔細聽周圍的動靜,那一波弓箭大多插進了樹枝樹幹,部分射進了土裏,但他們依稀還是聽到了慘叫聲。

只是不知為何,這慘叫聲有些模糊,而且有些遙遠,按理,他們的射程并不遠。

“十人一組,小心摸過去。”

羽林軍迅速動起來,一個個壓低身體,手持兵器輕聲超前推進,李煦位于隊伍的中央,前有賀遵護着,後有賈平殿後,他把小公主緊緊地抱在懷裏,裹上一層厚厚的皮衣,跟着隊伍前進。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破空聲襲來,早有準備的羽林軍立即揮刀将利器斬落,衆人屏息,發現竟然沒有下文,詫異極了。

“這是打算玩捉迷藏麽?”李煦發愁地皺起眉頭,他不怕這些土着又兇又狠,他怕他們有文化。

一旦他們懂得利用地形和時間來拖住他們,打游擊戰,那羽林軍的幾百人可真不是對手。

李煦不敢讓他們拖下去,天已經黑下來了,夜裏只會對他們更不利。

他提高音量說:“朝他們喊,不管他們聽不聽得懂,罵也要把他們罵出來。”

衆人于是喊起了訓練時的口號,嘹亮的聲音加上山林回響,使得大山都震了三震,李煦見自己人氣勢不錯,讓他們再接再厲,同時讓人加快速度搜索。

“快看,這裏有血跡。”葉長青摘下一片葉子,遞給林钊。

血液還是新鮮的,顯然的剛才才流下的,就不知道對方是死是活。

“他們如果撤退肯定是往回走,沿着血跡找。”

葉長青在這方面有些天賦,特意跟老兵學過,由他領頭,沿着血跡的方向摸過去。

他們這邊速度一快起來,對方想再隐藏身形就不容易了,李煦終于見到了對方的身影。

難怪林钊叫他們野人,在李煦眼裏,這些人确實和野人無異,大冬天的竟然全都光着身子,全身上下只有腰間圍了塊獸皮,皮膚深褐色,臉色塗着亂七八糟的彩繪,頭發淩亂披散,快速跑起來的時候竟然是手腳并用的,速度如同獵豹般矯捷。

“這他娘的還是人嗎?”劉樹小聲問道。

李煦沒空說話,這些土着常年住在深山裏,與野獸為伍,不僅身手敏捷而且力氣很大,別看羽林軍個個經歷過訓練,身手不凡,遇到這樣的對手也有些棘手。

大家的射箭水平一般,很難射中急速奔跑中的對手,要想近身作戰,對方卻不給他們機會。

“之前羁押他們的地方在哪離這兒遠嗎?”李煦問林钊。

林钊看看前後左右,無奈地搖搖頭,“到處都一樣的,末将也無從辨認方向,得先找到有記號的樹。”

“那先別追了,試着往羁押他們的地方找去,希望他們還在那。”李煦最關心的還是自己人的安危,這些野人只要不對他們造成生命威脅,他也沒興趣殺過去。

林钊看這情形就知道那二十個屬下兇多吉少,等帶着大家趕過去,果然沒看到自己人的身影,地上連根麻繩都沒有留下,只有被壓倒的雜草和一地淩亂的腳印證明這裏有人駐紮過。

林钊在附近找到了羽林軍留下的記號,他有些猶豫,去找人的危險性肯定很大,他不能帶着順王去冒險。

可讓他不去救人,林钊心裏又過不了這個坎。

李煦似乎看出他的為難,斬釘截鐵地說:“既然沒見到他們的屍首,說明他們是活着被帶走了,只要還有一線希望,一定要救。”

“末将還是先送王爺出山吧。”

“這山可不是一兩天能走得出去的,可他們等得了一兩天嗎?”李煦冷聲吩咐:“都別傻愣着,快追,把嚴醫正之前配置的藥丸都服用一粒,若是有身體不适的,提前說,別勉強,以自身安全為重。”

衆人大聲應諾,然後加快速度在山林裏奔跑起來。

天很快就全黑了,密林中連一點光亮都沒有,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李煦讓人點起了火把,雖然這樣目标會很大,但總比兩眼一抹黑強。

“他們的部落不可能離的很遠,否則沒那麽快把人帶走,部落周圍肯定會有生活過的痕跡,大家仔細些。”

“喏。”

羽林軍沒有過在山林裏作戰的經驗,反倒是雷陽帶的護衛更有經驗些,從森林裏歪倒的樹枝以及地上的腳印慢慢找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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