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可生不出這麽大的兒子來

李煦做了個噩夢,他夢見有條巨蟒将自己緊緊纏着,像是要将他絞成肉泥,這種感覺讓他呼吸不暢,他用力敲着巨蟒的腦袋,那巨蟒突然長大嘴巴,朝他咬了下來,李煦以為自己會被吓醒,沒想到下一秒天降二郎神,徒手捏碎了那巨蟒的腦袋,然後對着他得意的笑,那張臉怎麽看都是寇骁的臉,只是額頭上多了第三只眼。

李煦沒被巨蟒吓醒,卻被這張詭異的臉吓醒了,等他睜開眼睛還能想起寇骁那笑得滲人的模樣,好像下一秒就要捏碎他的腦袋。

外頭天光大亮,李煦這才發現自己一覺睡到了天亮,如果忽略剛才那場噩夢,這一覺是他重生後睡的最踏實的一晚了。

寇骁到李煦住處的時候,李煦還沒起床,院子裏靜悄悄的,幾個想進來打掃的下仆守在院子外,見寇骁站在院子裏沒敢進來。寇骁嗤了一聲,拐彎去了廚房,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等他點完了餐離開,廚房才恢複秩序。

劉樹也難得起得晚些,在院子裏洗主子的衣服,見到寇骁進來,笑眯眯地打招呼,“寇将軍晨安,殿下還在睡,您有事嗎?”

寇骁瞥了眼他盆裏的衣裳,認出是李煦穿的,而且裏裏外外都齊了,他想起自己昨夜夢裏親手将這些衣裳一件一件脫下的情景,血氣上湧,說道:“這洗衣裳的粗活怎敢勞煩劉公公,還是讓下人來吧。”

劉樹驕傲地說:“寇将軍說錯了,殿下的衣裳不是誰都能碰的,以前在宮裏自然有貼身宮女洗,但出門在外,奴才就自動代勞了,不敢勞煩寇府下人。”

寇骁見他從水盆裏翻出李煦的貼身衣物,大步走過去,眼神不善地盯着劉樹,“我看王爺這些衣裳也有些舊了,不如明日找裁縫來重新裁新衣吧。”

李煦的衣服很多是宮裏帶出來的,但一路上丢的丢,破的破,後來又做了幾件,時間緊迫,做的都是很普通的衣裳,沒什麽花樣,也算不上精致,實在稱不上他的身份。

劉樹動作頓了頓,将手上的褲衩塞進衣服下層,這褲衩是按李煦的要求縫制的,因為沒敢讓外人做,所以一直沒機會換新的,怕是被寇骁看到了才故意挖苦他們。

劉樹心裏惱怒,嘴上卻甜甜地道謝:“奴才正有此意,多謝寇将軍想的周到。”

寇骁逗他說:“你不用先問問你家主子的意見?”

劉樹想到自己主子那不肯吃虧的性子,笑得更實誠了,“不必了,這點小事奴才做主就行了。”

寇骁盯着劉樹洗了幾件李煦的衣服,直到盆裏只剩下那條褲衩,他眼神越發晦澀不明,“這春日寒涼,劉公公的手冷麽?”

劉樹不知道他哪來的閑心關心一個下人的冷暖,還沒想出個名堂來,就聽對方繼續說:“既然要做新衣了,這些舊衣裳還是丢了吧。”

劉樹低頭不應,在東宮時,殿下日日穿新衣,何曾穿過如此破舊的衣裳,但這褲衩卻是不能扔的,殿下總共也沒幾件換洗了。

李煦聽到外頭的動靜也不吭聲,賴在被窩裏舒舒服服地睡了個回籠覺,再次睜開眼已經是中午了,正巧劉樹端了熱水進門,看到他欣喜地說:“殿下醒了,該用午膳了。”

李煦側過身,渾身上下都軟綿綿的,恨不得再窩個天,他聲音沙啞地問:“午膳是在哪裏用?”他想,如果要走出這個院子,他幹脆稱病算了,實在不想動彈。

“寇将軍說,您一路勞累要好好休息,讓人送了午膳過來,就在隔壁的廳裏用膳。”

“哦他還挺善解人意。”

劉樹對這點持保留意見,不過該稱贊的還是要稱贊,“是的呢,寇将軍一早就讓廚子做了早膳,可您沒起床,他還說明日讓師傅上門給您做衣裳。”

李煦坐起身,摸着下巴的胡渣,感慨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小劉,你說他是不是想用糖衣炮彈攻擊本王?”

“糖衣炮彈?”劉樹不解。

李煦擺擺手,“算了,管他用什麽法子,只要是糖衣炮彈,咱們照單全收。”

等李煦洗漱完去隔壁小廳,見寇骁已經等在那裏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問:“殿下睡得可好?”

李煦見到他就想起昨晚的事,他那時迷迷糊糊的,所以有些放縱自己,加上後來做了噩夢,更是覺得這寇骁邪門,也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的煞氣太重。

不過李煦向來臉皮厚,不僅不尴尬還熱情地招待他,“讓寇将軍久等了,其實寇将軍不用陪在這兒,你離家多日,回來也該陪陪家人,本王自便即可。”

要是換了個人,寇骁肯定是不樂意陪同的,但一早上沒看到李煦,他心裏就跟被貓兒撓了似的,怪癢的。

“王爺是貴客,怎可怠慢。”寇骁說完,徑自坐在李煦的右手邊,而左邊,則坐着李煦的嫡長女,他瞅了小公主一眼,心想太子妃定然是個大美人,若不是韓家出了反心,這一對本該舉案齊眉,白頭偕老的。

小公主和寇骁已經熟悉起來了,朝他擠着眼睛問:“寇叔叔還能聽您講故事嗎?”

寇骁發現,小公主的眼睛繼承了他父親,俏皮起來時更加相似,只是前者顯得嬌俏可愛,後者則像只老狐貍。

寇骁這麽頻繁地來見李煦,除了出于禮節和那點小心思外,主要也是想多了解了解李煦,他不信一個曾經貴為太子的人會沒有争權奪勢的心思,恐怕呈現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他很少的一部分。

寇骁從不輕敵,越是示弱的敵人越可怕,因為心存算計才會有所遮掩。

李煦這一餐吃的很舒心,寇家雖然不是大富,但在南越也是一把手,一桌飯菜葷素齊全,山珍海味都有,而且是白花花的大米飯,很合李煦的口味。

李煦給小公主夾了一筷子青菜,叮囑道:“別只顧着吃肉,青菜也要吃。”

小公主不太挑食,但南北差異大,這桌上的很多菜她都沒見過,所以只敢往自己認識的那幾樣菜下筷,沒想到李煦誤以為她不想吃菜。

寇骁瞥了一眼,解釋道:“這是春日裏才有的苦菜,味道微苦,公主殿下若是吃不慣可以嘗一嘗那道小筍。”

李煦沒想到他還挺細心,打趣道:“寇将軍若是有子女,肯定是個好父親。”

“那不見得,家中的妹妹們都怕我的很,嫌我兇。”

李煦也明白,常年混跡戰場的将軍,殺人無數,身上再怎麽遮掩也有殺氣,小孩子會怕他很正常。

而且只看昨日寇家人對他的态度就知道,寇骁在家裏也沒少發威,一家老小都有些畏懼他。

不過,他摸了摸小公主的頭,笑着說:“姝兒就不怕你,可見你還是有小孩緣的。”

小公主朝寇骁做了個鬼臉,寇骁忍俊不禁,大笑起來,“小公主是見慣大場面的人,身份高貴,要怕也是我怕她啊。”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劉樹事後跟理想發牢騷,說寇将軍真是不避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一家三口呢。

李煦哭笑不得,反駁道:“我可生不出這麽大的兒子來。”

飯後,李煦回房睡午覺,今天管他天大的事,也別想打擾他補覺。

寇骁吃完飯就被長輩叫去了,這半天,他光顧着李煦這邊,長輩跟前連面都沒露,惹得二老很不痛快。而且老爺子心思重,想的多,一會擔心順王要把寇家的權利收回去怎麽辦,一會兒又想,如果順王要另立郡守怎麽辦。就算順王信任寇家,暫時不動他們,但南越本就貧困,每年的稅賦都收不上來多少,再供一個王府,可不是要讓大家打饑荒。

老爺子憂心忡忡,“這順王看着是個好相與的,但他可當了十幾年的東宮儲君,哪能真是個軟柿子,我怕骁兒鬥不過他。”

老太太不甚在意地說:“寇家軍是寇家的,就算順王想要,我們不給就是,他沒一兵一卒還怎麽跟寇家鬥?”

“婦人之見,官場如戰場,哪裏是那麽簡單的事,他要是有心,只要把持着南越的稅賦,不給寇家軍漏一個子,寇家軍遲早得散。”

“他敢!”老太太怒氣沖沖地說:“他要是真敢如此,不如……”

“閉嘴,等會兒骁兒來了你不許胡說。”老爺子一個眼神甩過去,老太太自動閉嘴,然後兩人一起逗弄屋檐下的鳥兒,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

另一邊,寇夫人在屋子裏繡花,她是上一任封王的嫡女,雖然不是長女,但也備受寵愛,嫁到寇家這種莽夫家裏,實在過的不舒心,好在寇勇死的早,寇骁又能幹,她如今除了寂寞些也沒什麽可愁的。

“夫人,順王按輩分還是您的表弟呢,您怎麽不和他親近親近?”她的貼身侍女問。

“表弟親還是兒子親,我分得清,這順王初來乍到,是龍是蟲還難說,別急着認親。”

“那倒是,還是夫人想的周到,聽說将軍明日要讓孔師傅上門給順王一行人做新衣裳呢,您看,府裏的春裳是否也順道做了?”

寇夫人動作停了下來,詫異地問:“他竟然能想到衣裳這種小事。”以寇夫人對自己兒子的了解,平時大大咧咧的,自己衣裳破了都不知道換新的,居然第一天就能想到給客人做新衣裳,看來他對順王不是假客氣。

“可不止這些,聽說将軍一大早就去廚房安排早膳,說順王來自北地,習慣吃面食,讓廚子做面餅呢,大家都私下說,将軍粗中有細,外冷內熱。”

“呵,這話你也就糊我呢,誰會說這種話。”寇夫人太了解這個家上上下下對他兒子有多恐懼了,還外冷內熱,呵。

侍女尴尬地閉了嘴,也知道自己馬屁拍過頭了。

“春裳的事,你安排下去吧,份例和往年相同。”

“那,那幾個院子又該鬧起來了。”侍女小心翼翼地看着寇夫人,問她:“順王借住府上,鬧起來會不會不太好看?”

“你都說那是我表弟了,難道鬧起來他不會站我這邊。”

“還是夫人高明。”

“都是些什麽烏七八糟的事,骁兒若是能早成親,這管家的事我也能早點交出去,免得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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