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進山
回去的時候,劉茵身上背着滿滿兩筐野菜,老遠就看到家裏的小孩兒坐在門口,雙目相對,他便站了起來,朝着她走來。
鄭向東想接過她身上的筐子,奈何身體不濟事,又開始咳嗽。
劉茵身上三個筐子,也沒空手去扶他,只能趕緊往回走“進屋吧。”
将身上的東西都卸下之後,劉茵瞧他臉色依然蒼白,便拿出身上的錢“我今天遇上個好心人,野雞賣了十塊錢,她還給了好些舊衣服,花了塊。”
說着,又将衣服散開,裏頭有男女衣裳各有兩套,她直接拿着男裝在鄭向東身上比了比“正好穿得下,也不用改。”
劉茵抖了抖衣服,發現裏頭掉出幾張毛票,拿起來看正好塊錢。
不僅是劉茵愣了愣,鄭向東也愣住了。
“那大娘是個好人。”
劉茵點點頭,‘嗯’了聲“我記得那大娘家。”
鄭向東明白她的意思,忍者咳嗽,嘴角絲淺笑“你吃過了嗎?”
劉茵是早上出去,現在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
“我在山裏吃了,你呢?”
“現在不餓。”
劉茵也沒多想“你現在身子虛,我明天去山上看看,找點給你補身體的東西回來。”
說話間,兩人紛紛将筐子裏的野菜倒出來,直接攤開在家裏那個瘸腿的炕桌上。
“今天鄭大嬸子過來拿碗,我把家裏的野菜給了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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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茵怔了會兒,想了會兒才明白鄭大嬸子是誰。
她和鄭向東的事兒在村裏确實有許多人同情,但真正出手幫忙的只有這位鄭大嬸子家了,想到昨天那兩碗野菜湯,她覺得鄭向東做的挺對。
瞄到鄭向東小心翼翼的眼神,她笑“鄭大嬸子是好人。”轉而想,她又鄭重問“既然……我們以後要起生活,有些事是不是得說明白?”
鄭向東直直的盯着她,副‘你說’的模樣。
“我以前在家沒過過啥好日子,他們現在把我嫁人,我以後也不會讓他們在我身上吸血。”
劉茵的态度很明确,劉帶弟的家人她不想沾染,但好歹用了人家女兒的身體,等劉帶弟的父母以後老了,她會贍養,卻不會任由他們剝削。
鄭向東沉默了,比起劉茵在末世裏見慣生死與人心險惡,他之前對家人還是有些期望,畢竟小時候父母哥哥們都對他很好過。
後來家裏人當他累贅,他知道,嫂子們背地裏說他,他也知道,那時候他只覺得自己不争氣,心裏更難受。
可這回結婚讓他徹底涼了心,昨天他偷摸回去過趟,心更冷了。
現在聽到媳婦這麽說,又想到自己的身體,他無聲的點點頭。
劉茵大姐姐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我們想多了,咱們現在窮的叮當響,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鄭向東現在才十五歲,不像自己內裏已經三十多,她目前選擇了他當家人,自然想将醜話說在前頭,并不定要他明确表态。
“你不用顧慮我,也不用忍着他們。”鄭向東溫平道。
劉茵別樣的看了他眼,确認他不是口是心非,心裏也松了口氣。
“明天我去弄些罐子碗回來。”并想着去哪兒弄票,還有這些錢得過明路,都是事兒哦。
鄭向東看她這兩天回來都精神奕奕,心裏的擔心也少了些,但依然愧疚自己幫不上忙。
他看了兩眼裝野菜的筐子“我明天能和你起上山嗎?”
劉茵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你的身體……”
“我能編些筐子席子。”
茅屋在山腳下,按理鄭向東在家也能編筐子,但因為大躍進,能砍的樹都被砍了,想要找些好材料編筐子,只能往山裏頭走。
瞧着他略顯急切的眼神,劉茵點頭“出去走走對你身體也好。”說罷,她笑着摸了摸脖子“我編筐子的手藝确實不咋地。”
“你很厲害!”
聽到他毫不遮掩的誇獎,劉茵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她如果沒有異能,就現在這破爛身子,只怕也是個廢材。
鄭向東吃晚飯的時候劉茵又跟着吃了點,那只燒雞已經被鄭向東撕成了小片,兩人就着吃了點,又将多餘的收起來。
第二天,兩人早早的起床,家裏沒門鎖,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衛蘭給鄭向東拿了身衣裳之後,将雞肉裝起來就出門了。
鄭向東看着筐子裏的衣服,出門前還是将衣服放進劉茵前頭挖的洞裏。
劉茵出去之後很久都沒等到人,回來看就看到他在搬石頭。
“村裏都知道我們啥都沒有,不會有人過來吧?”
“我怕。”
他聲音低低的,語氣既委屈又可憐巴巴,劉茵也不再多問,上前幫着他将石頭蓋好,又将瘸腿的炕桌架在上面,乍地看石頭就像炕桌缺的那條腿。
上山之後,劉茵還以為鄭向東堅持不了會兒,沒想到他口氣爬到山腰,除了咳嗽,臉色十分蒼白之外其他都還好。
鄭向東确實從小體弱多病,但要說大病還真沒有。
今天這上山,劉茵結合劉帶弟的記憶,猜測小孩兒應該是抵抗力差、營養不良這種。
劉茵決定等他們适應葷之後,定要去更深處轉轉,多弄些肉回來,兩個人現在都在發育期,都需要補補,吃草永遠都沒法長肉。
午他們吃了點野菜後繼續爬山,劉茵循着昨天的記號到了昨天她采野菜的地方,她用異能掃了掃,沒發現什麽攻擊性的野獸,便讓鄭向東在原地等着。
鄭向東還沒說話,劉茵已經跑遠了。
無奈,鄭向東只能在原地轉轉,将看到且能吃的野菜挖出來。
就在鄭向東氣喘的時候,劉茵手裏抱着許多柳條和藤蔓回來,她将東西往地上放“你在這兒編筐子,有什麽事兒大聲喊我。”
說完她突然頓“我決定以後叫劉茵了,綠草如茵的茵。”
鄭向東上過幾年學,想了會兒才知道這個字,他也沒問她為什麽改名字,只笑着點頭。
看她走遠之後,他也低頭整理柳條和藤蔓,開始着手編筐子。
盡管這兩天吃的都是野菜,好歹填飽了肚子,外加偶爾的雞肉幹,劉茵渾身充滿了幹勁,她用精神力掃了掃周遭山地,沒發現什麽攻擊性動物之後,這才放心走遠點。
劉茵走了挺久,都沒發現有什麽野雞野兔啥出沒的痕跡,只得邊采野菜邊繼續尋找,順道熟悉地形。
等扛着大堆野菜回來的時候,鄭向東也編了好些筐子,還有些像小盆子樣的東西。
“你編的真好。”劉茵将小盆子拿在手裏看了看,雖然不能盛湯,但放些幹東西完全沒問題。
同時,她也受到啓發,編筐子她不會,但搞幾個木碗木盤子難不倒她。
不過這些都不是首要,先填飽肚子再幹別的。
鄭向東低頭笑,手上的動作也沒放下。
劉茵放下盆子之後就開始拾柴火,鄭向東見狀想起身幫她,被她攔下“你繼續編,我先生火。”
有了前幾天在山裏生火的基礎,這回劉茵動作很快,沒會兒就冒出火星,燎燃枯草。
這時候,鄭向東也将手裏的筐子收尾,過去幫着起烤野菜。
兩人邊烤邊聊天。
“我剛剛走了好久都沒看到啥野雞野兔,等會兒我準備再往山裏去點。你個人待這兒沒問題吧?”
鄭向東愣,好半響才說道“深山太危險了……”
“咱現在沒糧食,光靠這些野菜怎麽撐下去?”
這幾天劉茵也回想起來,現在就是那三年,想想明年還有年,不弄點硬貨擱家裏,他們倆人咋過?
弄到肉也容易去換些日用品,馬上夏天還行,等到了冬天,就他倆這單薄的衣服,咋過?
鄭向東也明白這個問題,同時也深深覺得自己太無用。作為這個家的男人,本該承擔這些的他卻讓媳婦……
劉茵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在想啥,大姐姐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現在的任務就是養好身體,想要幫忙,沒個好身體怎麽在山裏行動?”
鄭向東沉默片刻後點點頭“那…你切小心。”
“我怕死的很,定惜命。”劉茵笑笑“今天晚了,等會兒我再多弄些樹條子,明天你就在家編筐。”往他的勞動成果那邊看了看,笑容更大了些“你手藝好,多編點說不準還能換錢。”
“好。”聽到自己還有用,鄭向東也露出個笑臉。
兩人吃完之後,鄭向東還是在原地處理樹條子,将它們都紮在起,劉茵則去找更多的樹條子和藤蔓,直到日落西山,他們才拖着天的成果回家。
第二天大早,劉茵和鄭向東起吃了點野菜,就帶着昨天他做的大筐子上山了。
鄭向東站在門口,直等到看不見那個瘦小的身影之後,才回屋,将樹條子都拉到門口,開始編筐子。
他以前在家的時候幹不了體力活,只能做這些手上輕省的事兒,那時候為了讓家裏人覺得自己還有用,他花了好些心思。現在能派上用場,他挺高興。
“東子,編筐呢。”
鄭向東聞聲擡頭,手上的動作也停了停“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