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委屈的四少爺
寧選上下打量了趙雪一會兒，笑道：“這有些難，你不一定能做到。”
趙雪不知寧選想說些什麽，只能耐下性子聽他繼續說下去。
“好廚子和好畫師是一樣。”寧選道：“同樣一朵梅花，心思靈巧畫師每次都能畫出不一樣感受，別出心裁給人耳目一感覺。”
“同樣一只雞，到了手巧廚子手裏，就能做出不一樣菜式來。”寧選将玉扳指輕輕放到桌上，道：“你再用雞做一道菜出來，不一定要比原先那道出彩，只要讓窦老爺子服了，這就行了。”
窦烨宇冷哼一聲，朝趙雪那兒瞧了一眼又把頭往旁邊一扭。
書房裏氣氛變得很詭異，趙雪離開前寧選還囑咐她要記得做一道寓意吉祥菜狠狠壓窦烨宇一頭，而窦烨宇則強調這菜不只名字要取好，菜本身就該有好寓意，不然他不會承認那菜做好。
趙雪關上書房門就出去了，聽到門關合上聲音，寧選往太師椅上一靠，舒了口氣對窦烨宇道：“你要想讓她用雞再做一道菜，直接讓她做就是，何必拉着我陪你唱戲？”
窦烨宇搖了搖手，一本正經說道：“要是太直接，她有了防備未必會照我想做。”
“我聽說你找人去查趙雪來歷了？”寧選似笑非笑看着窦烨宇，道：“你膽子不小啊，我府裏人你都敢查。”
窦烨宇未說話，只是看着對面牆上挂着煙雨樓臺圖陷入了沉思。
寧家莊小廚房裏，趙雪正教三位小姐做下午用茶點。
“趙師傅，做棗泥不需要把皮去掉嗎？”寧康雅皺眉看着那些泡好紅棗道：“我記得紅豆沙是要去皮。”
“棗泥不需要。”趙雪道：“留着棗子皮做出來棗泥糕才香。”
“這樣啊，我還以為這些餡料都一個做法呢。”寧康雅道：“看來這些餡學着做是有必要。”
寧康雅一旁壓棗泥做餡，寧康和那兒揉面。陶瑾則一旁看着籠子裏蒸點心。趙雪一旁坐着，等她們有不明白時候再過去指導。
今天她教了她們兩樣點心，一樣是棗泥糕，一樣是翡翠蒸糕，照她們學這進度，明天還可以多教一樣，再過幾天就可以教她們學做油酥類面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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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雪那兒打着小算盤，就見一個穿着深藍錦衣小男孩背着手踱着步子朝小廚房走來。看着小男孩微微揚起頭一副小大人樣子，趙雪忍不住笑了。
這孩子長得真讨人喜歡，白嫩臉上嵌着烏黑明亮大眼睛。打扮斯文可愛，可那滴溜一轉眼珠子卻透出幾分靈氣和狡黠，小小嘴巴微微張着。他朝廚房方向走來。看到走到廚房門口趙雪時腳步微微一頓，又轉了個彎門口打起轉來。
趙雪見他門口繞着不肯進來，忍不住走出去逗他，她朝小男孩招了招手，那孩子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背着手踱着步子向她走了過去。
若她沒猜錯，這應該是府裏四少爺。看他這穿着打扮還有長相，應該是府裏讨人喜歡寧康文了。要是別人家小少爺，哪敢不跟着乳母就到處亂跑。
趙雪蹲下身和寧康文平視之後，問道：“四少爺是來看姐姐們做點心？”
寧康文沒回答趙雪問題，反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小少爺？我以前都沒見過你。我不認識你，你卻認識我。”
“府裏人這麽多，小少爺怎麽可能每一個都認識。”趙雪笑道：“這個時候蒸糕該做好了。小少爺可以進去嘗一些，那都是小姐們親手做。”
寧康文聽趙雪說有點心吃，就沒太計較她怎麽認識自己事了。趙雪見他站筆直拉了拉自己衣服下擺，然後微微揚起頭背着手踱着步子朝廚房走了進去。
寧康文進去時，寧康雅和陶瑾正那兒做點心。寧康和身子有些不舒服，揉面揉久了覺得有些累就坐一邊休息。她是背對着大門坐。聽到門外有聲響以為是趙雪回來了，于是問道：“趙師傅回來了，我那面揉差不多了，你看那面揉力度到不到位？”
“沒有趙師傅，只有文文。”寧康文拉住寧康和裙子搖了搖，道：“二姐，文文來了。”
“小四，別鬧二姐。”寧康雅對寧康文道：“她不大舒服，讓她休息。”
寧康文委屈朝寧康和看了眼，寧康和淺笑着看着他，要把他抱到長板凳上坐，他卻搖了搖頭讓寧康和休息，然後朝寧康雅那兒跑去了。
“三姐，我過來了。”寧康文仰頭看着寧康雅，讨好般說道：“我沒有去鬧二姐。”
“嗯，乖。”寧康雅低頭朝寧康文看了眼，剛想像以前那樣捏了捏他額前那一小搓頭發，可一看到自己拿沾着面粉和丁點棗泥手，就放棄這個想法了。
寧康文眼巴巴看着寧康雅，卻聽她道：“聽話，去找瑾姐姐玩，我這兒還要拌棗泥呢，待會兒做棗泥糕給你吃。”
“哦。”寧康文稍稍有些失望，為什麽三姐姐不像以前那樣摸他前面頭發了呢？雖然心裏有些失望，可寧康文卻不表現出來。昨天爹爹拉着他去說話了，要他做一個懂事男孩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粘着姐姐們了。
這麽想着，寧康文摸了摸自己額發，走到陶瑾身邊，露出個燦爛笑，對陶瑾道：“瑾姐姐，三姐姐要你陪我玩。”
“你二姐三姐不理你了，你就來找我。”陶瑾本來就有心事，可她一向喜歡寧康文這個小弟弟，所以把那些瑣事放到一邊笑着對寧康文道：“你一個人跑這兒來，乳娘沒跟來？”
說完，陶瑾朝廚房裏掃了眼，可她并沒看到乳娘身影，看來寧康文是一個人跑出來。
“你偷偷跑過來吧。”陶瑾道：“董媽媽不知道你去哪兒。該急死了。”
寧康文扁了扁嘴，反複揪着自己衣角道：“乳娘不讓我來打擾姐姐，我想陪姐姐們玩。”
“你陪我們玩？”陶瑾笑道：“是讓我們陪你玩吧。”
寧康文見陶瑾笑開心，他也開心。就這時，趙雪走了過來，道：“瑾小姐，這蒸糕是時候……”
陶瑾這才想起放蒸籠上蒸糕點，之前趙雪就和她說這糕點要注意火候，時間掌握一刻鐘到兩刻鐘之間。
按正常情況來說，寧康文進來那會兒她就該把蒸糕端出來了。可她今天神思有些恍惚，沒太注意糕點事。寧康文進來後她又陪着寧康文說話，竟忘了蒸糕事。
陶瑾趕忙把蒸籠端下。然後把那蒸糕從蒸籠裏取出。
寧康雅一看到蒸皮都泛水汽蒸糕，臉色就不大好了。她拿起筷子朝蒸糕上挑了點蒸糕皮過來，一看就有些嫌棄了。
“表姐，不是我說你，我剛才不叫你看着火了嗎？”寧康雅埋怨道：“你這糕蒸時間太久吃着幹就算了。上面這層皮還蒸糊了，都是水，怎麽吃啊。”
一想到這兒，寧康雅就不高興了。她本來就挑剔，這蒸糕從野菜中揉取汁水到放到蒸籠裏蒸，每一步都是她們親手做。辛辛苦苦做成糕點成了這樣，她看了就不高興。
“你剛才哪叫我看着火了？”陶瑾不悅把那蒸糕推到一邊，道：“還說我。你自己呢，幾個棗子去核去這麽久，做事慢吞吞還好意思說我。”
寧康雅拿起桌邊精致小銀刀将蒸糕切成幾塊，然後拿盤子盛了一塊遞給寧康文，道：“你吃。”
寧康文被寧康雅那不善語氣吓到了。以前寧康雅對他都柔聲細氣，從不像今天這樣冷淡嚴厲。
管這麽想。寧康文還是夾起那蒸糕咬了一口。剛剛出籠蒸糕本來就燙，以前寧康文吃東西都是別人放涼了再給他吃，所以這蒸糕一入口，他就被燙着了。
勉強把蒸糕吞下，寧康文興致缺缺掃了眼蒸糕，然後又看向寧康雅。
“這蒸糕好吃嗎？”寧康雅沒太關注寧康文情緒變化，只是問他這蒸糕味道如何。
寧康文搖了搖頭，不說他沒嘗出這蒸糕味，就是寧康雅她們對他态度，再美味糕點入口也淡然無味。他只想表現委屈點，好引起寧康雅她們注意。
誰知寧康雅心思根本不他身上，她開始和陶瑾争辯，說她棗核挖忙，但活做得細。陶瑾做事，但做事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争了起來，這時寧康和過來了。
趙雪原還想着是否要勸架讓她們和睦些，現寧康和過來勸架了，她不必再多此一舉了。畢竟吵那兩位都是小姐，她只是臨時教她們做點心師傅，自己說話她們未必能聽進去。就親密關系以及個人身份而言，寧康和勸架是再好不過。
寧康和身體本就不大舒服，現還得費心思好聲好氣勸着兩姐妹莫吵。看着她那疲累樣子，寧康雅和陶瑾都不好拂了她面子，只是冷着臉各自做各自事去。
寧康和讓趙雪別見怪，說她們時常吵鬧着玩，就是教她們繡花為嚴厲丁師父那兒，她們也會吵鬧。
趙雪只說沒事，她想，只要兩位小姐別她這兒打起來，吵歡些也不是什麽大事。看陶瑾素日處事風格氣派和寧康雅性子，動手打人事是絕不會發生，頂多起兩句口角鬧些小性子。
寧康和見趙雪确不介意，又低頭看向寧康文和他說話。寧康文被冷落一旁，寧康和與他說話他委屈感稍稍去了些。剛擡起頭，就聽寧康和道：“小四，你還是先回去吧。等糕點做好了，我再找人送些給你嘗，先不要待這兒了。”
“我不想吃。”寧康文終于爆發了，他氣呼呼說道：“你們做點心難吃，我才不要。”
說完，他就甩開小肥手蹬蹬邁着步子離開了。
寧康雅和陶瑾對視一眼，用目光讨論點心做難吃到底是誰錯，後把頭一扭，互不理睬。
寧康和見寧康文負氣離去，想要去追又覺得一陣目眩。趙雪見她面色不佳，開口道：“還是我去看四少爺吧，二小姐還是坐下多休息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