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番外四·等等我,我陪您

番外四·等等我,我陪您·譚汶x韓子封②

譚汶安撫着他脊背的手掌一頓,托着韓子封的腰直接把人抱起,韓子封順勢摟着他的後背,臉埋在譚汶的肩頭,看不清表情。

直到房間裏,譚汶才把他放下來,摸了摸他的後腦,“這是幹爹應該做的。”

兩人坐到了床上,可韓子封卻依然不肯撒手,額頭抵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我那個時候掉以輕心被人綁了,用來威脅幹爹,是幹爹救的我。”

韓子封一點一點說着以前的事情。

“我成年的時候許願,有一個願望是就是以後要懂事,不能再闖禍,不讓幹爹再為我擔心,可是……”

說到這裏的時候,韓子封突然梗住了。

譚汶讓他坐在自己懷裏,“子封一直很懂事,反倒是幹爹拖累你了。”

韓子封搖搖頭,“是幹爹了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死了。”

譚汶皺了皺眉頭,他自己談起生死來一向淡然,卻發現根本聽不得韓子封說這個字。

手掌下移在了韓子封的屁股上,勁道卻不小,“胡說些什麽?我是幹爹,不管你做什麽,我幫你善後都是應該的。”

韓子封胡亂地搖着頭,聲音細小的如同幼獸發出呢喃之音,譚汶不再理會他的堅持,扳着他的下颚,視線落在被他自己要出血痕的下唇,聲音一沉,厲聲道:“到底怎麽了?”

“沒…沒什麽。”韓子封勉強笑了笑,“幹爹,我先去洗漱。”

譚汶挑了挑眉,按住了他的腰,沒讓他爬起身,直接爬在了自己的腿上,“你不肯跟幹爹說實話?”韓子封的這幅模樣,他怎麽都不信只是因為王旭的原因。

韓子封瞬間慌了神,“幹爹…我……”

譚汶大掌落在他的臀部上,韓子封渾身顫了顫,“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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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兒子,也是我愛人,我對你如何都是應該的。”無論是回護、善後或是訓誡。

韓子封眼眶終于紅了起來,譚汶嘆了一口氣,用拇指抿掉他的眼淚,“還不肯說嗎?”

韓子封不願意說,可是他更不願意讓幹爹覺得自己在欺瞞他,兩個人等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心意相通得以相守,思及此,他的心底又是一片酸澀。

“幹爹。”韓子封蹭了蹭譚汶的大掌,“我拍《深潭》的時候,您……”他深吸了一口氣,“自首的前一晚,何導也說劇本上也沒有。”

譚汶一頓,低頭看着他,嘆了一口氣。

韓子封直起身跪坐在他身前,“幹爹,那不是我的夢對不對?”

“我那個時候接到消息時根本沒有上飛機,而是回去找你了對不對?”他剛到機場,卻無意中得知譚汶被通緝的消息,不管不顧地往回跑,之後的事仿佛如同夢境之中,可是再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飛機上了,看顧他的叔叔說,他聽見消息後暈了過去。

可是誰能被憑空偷走了一天,再加上外面都說是譚汶殺死了他的生父,而且譚汶竟然還自首了。韓子封想找譚汶問個明白,譚汶卻是一直不肯見他。直到他大學畢業,譚汶才算松了口,但是韓子封恨自己,也怨着譚汶,是不是不幫着他頂罪,譚汶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如果譚汶不幫他抵罪,說不定他也會進去陪着幹爹,何苦幹熬上這麽多年。

這也是為什麽,何重恩帶他們去找譚汶的時候,兩人相見時竟然有一種恍隔如世之感。

韓子封現在卻不會這麽想了,譚汶一直是為他好的。

“子封……”

“我的生父,是我……殺的對不對?”

韓子封抿着唇,積藏在他心底的那個問題終于被他問了出來。

譚汶目光沉了沉,“那個畜生是我宰的。”

“幹爹。”韓子封眼淚滾了出來,落在了譚汶的手心上,仿佛一滴熱油滴在他的心頭,“是不是我回去找你,你在跟他人交涉,我不敢被你發現只敢偷偷地跟着你,後來你走了,我卻被他發現了,他說讓我給他錢,我不肯,然後被他打暈了。”

韓子封泣不成聲道:“他想要給我注射毒品,然後争執之下是我反手注射到了他的體內了對不對?”他頭疼欲裂,多年的困擾終于吐露幹淨,“不是我的夢對不對,幹爹是在為我頂罪。”

良久,譚汶嘆息一聲,将韓子封擁入懷中,“那種禽獸不如的東西,死了活該。他在之前就已經吸食了大量的毒品,再加上他想要給你注射的,最後導致吸毒過量而死,是他咎由自取,不怪你。”

韓子封哪裏是在內疚于将他殺死這件事情,在他害死母親又差點把他打死後,他們之間的親情早就灰飛煙滅了,他恨那個人,但是他更恨他自己,為什麽魯莽行事要讓幹爹給自己頂罪?

譚汶吻了吻他的頭頂,“你是算正當防衛。”

“既然我算正當防衛,幹爹為什麽要替我頂罪?”韓子封一雙眸子徹底紅透了,怨恨,委屈,自責揉到一起,輕易地撥動了譚汶的心弦。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譚汶也決定把事情都攤開說,不能讓韓子封再自責下去,“當時的情況很複雜,毒品的來源是出自于他,他還有大批的借條還有我們之前的争吵佐證,最後量刑的時候也是說我是防衛過當,再加上自首,數罪并罰,其實最劃算的。”

“我知道,你覺得你可以抗,甚至是無罪開釋,可是,他再畜生,我也不想讓我的小瘋子背着弑父的名聲。”

所以譚汶根本沒有糾結,把昏迷不醒的韓子封扔給之前送他去機場的幾個手下,命令他們一定要把他送到學校。待到天亮,自己去了警局自首了,幾個罪名一并扛了下來。

韓子封以前若是明白,看見《深潭》的劇本就都明白了,可是明白歸明白,心髒仿佛揉成了一團。

譚汶輕拍着韓子封的背部,聲音竟然透着幾分溫柔,哄道:“都過去了,想哭就哭吧,幹爹在這。”

聽着韓子封的哭泣聲,譚汶卻驚異地覺得,仿佛心頭的桎梏不見了,他們之間終于沒有秘密了。

而那些年少孤苦,峥嵘歲月,鐵窗枯寂似乎伴随着韓子封的眼淚一并都過去了。

“小瘋子,幹爹在,睡吧。”

韓子封是真的把這麽多年的壓力,委屈,自責都宣洩了出來,直到昏睡了過去,手指還揪着譚汶的衣角。

譚汶想要起身去拿熱毛巾,就聽見韓子封輕喃道:“…幹爹…對不起…對不起……”

譚汶目光微斂,若有所思的看着韓子封,只見韓子封因為他的抽身更是不安地摟上他的腰,“…要…陪…陪幹爹……”

***

“嚴伍。”

夜已深了,不過嚴伍沒有入睡,看見來人猛然起身,卻因為風濕犯了,引起鑽心的疼痛,他卻執拗地沒有坐回去,“譚…譚爺。”

譚汶皺了皺眉頭,扶了他一下,雖然是他曾經下屬,但卻也能算得上他的長輩了,“沒去治?”

嚴伍神色仍然有些激蕩,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慢慢養吧,韓少上次還給我帶了瓶藥油,倒真是好東西。”

譚汶點了點頭,“我認識個醫生,到時候你去看一看。”

嚴伍了解譚汶,譚汶是只做不說的人,他既然介紹的醫生必然是厲害的。

譚汶看着嚴伍花白的鬓角,也不再多說些什麽,“我想跟你借個地方。”

就算是借的是他這條命,他都是肯的,不用說是個地方了。當初譚汶扛下的可不僅僅是韓子封的事,還有他們很多弟兄的罪名,因為找不到足夠的證據,一并被譚汶攬在了自己身上。

嚴伍看着拿着鑰匙離開的譚汶的背影,眼眶突然紅了,他終于意識到那一日譚汶出獄後帶着韓子封簡單地跟他們吃了一頓飯,就真是只是一頓飯。

告訴他們,不用記挂,他很好。

可是他再也不是他們的譚爺了,更不是城北的大當家,整個A城道上威望最高的人了。

雖然他們依然敬重畏懼他,若譚爺真要重出江湖,餘威仍在。可是他已經無心這個江湖了。

因為譚爺從來是不求人,而剛剛的譚汶說了一聲借。

那已經成為了一段最輝煌卻也最不可言說的歷史。

***

韓子封這一覺睡得很沉,可是睡着睡着便覺得不對勁,身底下的床實在是太硬了。

“唔…幹爹!”

“醒了?”譚汶坐在他的床頭。

“這是哪裏?”韓子封茫然地張望着。

譚汶伸手拭了拭他的額頭,“你睡傻了?”

“你昨天勞作的時候被太陽曬暈過去了。”

勞作?韓子封徹底傻眼了,昨晚他們不是趕走了王旭,然後他被幹爹打了…咳…訓誡了一下,他又哭了一場,什麽時候勞作了?

“你錯過午飯了,先吃點東西,晚上的夥食一向不好。”

韓子封愣愣地看着譚汶用紙包住的一個饅頭。

“我們……”

譚汶挑了挑嘴角,“還真是熱傻了?快吃吧,幹爹給你留的。”

韓子封一咕嚕地爬起來,腦袋就被上鋪的床板撞了一下。

看着鐵門和欄杆,頓時呆住了,“幹爹……”

“這是怎麽了?”譚汶攬住他,“都說讓你聽話,你不聽,現在知道苦了。”

韓子封不可思議地呆住了,所以是他做了一場夢嗎?

回過神來,突然摟住幹爹的脖子,“不怕,我陪幹爹吃苦。”

譚汶臉色怔忪,嘆息了一聲,從十多年前遇見這個小家夥開始,他就已經不再是鐵石心腸了,這會兒心底倒是愈發的柔軟起來,“你呀……”

韓子封接過饅頭,咬了一口,鼻頭有些酸軟,好在有他陪幹爹,不然這些苦幹爹都要一個人吃了。

等他吃完饅頭,譚汶摟住他,本來是溫馨的一幕,可韓子封的臉卻紅透了。

囚衣很松垮,但是穿在譚汶身上,卻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有些人需要靠衣裝,可是譚汶反而是那種外在的東西越普通,反而越彰顯氣場的人。

這會兒譚汶新長出來的青色胡茬磨在韓子封的耳尖上,韓子封突然間就想入非非。

“幹爹……”

譚汶看着低頭看着韓子封水潤的眸子,眼底也暗啞了幾分。最近韓子封拍戲在收尾,他們也沒怎麽做,之前那次還被王旭打斷了,這會兒就只有兩個人,譚汶倒是沒怎麽驚訝。

“想要?”

韓子封低頭不看他,直到譚汶的視線幾乎被他穿透,才胡亂地點着頭,“想幹爹了。”

※※※ ※※※ ※※※

高潮後的沖擊感讓韓子封此時什麽都瞧不見了,只能看到他的幹爹。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耳,那是一道陳年舊傷,當初他的生父把他快打死那一次,他逃出來了,耳廓卻被扯了開來,譚汶是治好了他,卻也留了疤。等到他十六歲的時候,就央着譚汶給他打耳洞,譚汶起初不同意,是韓子封的話打動了他——

“幹爹,我不想記得他,我的痛只能是幹爹給的。”

于是,一直到十八歲生日,韓子封的左耳那道痕跡上終于被耳洞覆蓋了。

也所以,在重大的時刻,韓子封總是習慣帶耳釘的,就好像幹爹一直在他身邊陪着他。

現在這排碎鑽就是今年幹爹送給他的禮物,也不知道當時在牢裏的幹爹哪裏來的神通廣大,竟然把禮物送到他手上了……

等等……韓子封摸了摸耳釘,終于反應過來,或者說他終于從睡眠中醒神了。

“幹爹,你又騙我。”韓子封嘴角一撇,仿佛又是要哭的模樣。

譚汶低笑,“你不是說要陪幹爹坐牢嗎?”

韓子封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喜歡嗎?”

譚汶開了監獄的門,整了整衣服将他抱了出去,韓子封才發現那嘈雜聲不過是譚汶放置在外面手機發出的。而這裏似乎是一個倉庫。

譚汶沒有解釋什麽,推開倉庫的門,耀眼的陽光灑了下來,譚汶只知道,他的小瘋子是不會再提監獄這碼事了。

而監獄也再不是兩個人之間的禁忌了。

“幹爹,你太壞了。”韓子封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幹爹永遠知道用什麽方式治好他,擡頭又是燦爛地一笑,“我是不是一輩子都得被您管着了?”

譚汶哼笑了一下,炙熱的吻烙在了他的耳廓上,“不然,你還想去哪?”

“幹爹去哪我就去哪啊。”韓子封眷戀地窩在他的懷中,蹭了蹭腦袋:“沒您管着,我又要闖禍了。”

***

等又睡了一覺,再一睜眼已經是太陽落山了,韓子封饑腸辘辘地拉着譚汶就要上街,譚汶也由着他。

只是他們不巧,出門的時候在一個門院外恰好碰上幾位在訓斥他們幫派的小弟。

訓話的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話頭,視線不自覺地放在了譚汶的身上。

韓子封很無奈,他之所以還是選擇住在城北,是因為這是他們的家,印刻着他們的記憶,但是卻說什麽也不願意再讓譚汶摻和進去的,但他似乎還是低估了幹爹的影響力。

譚汶淡漠地看了他們一眼,仿佛只是普通的路人而已,認識譚汶的人都不自覺地微垂眼簾沖着他微微颔首,但卻沒有人冒然地上來打招呼。

韓子封看到這一幕心有所感,終于釋然了,這是他的過去,亦是他們的過去。

譚汶聽着韓子封叽叽喳喳的聲音,唇角微揚,不管低估還是高估,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而以後,他的全世界只有小瘋子一個,以前他有許多責任,而以後,他的家人就只剩下韓子封一個。

“幹爹,我之前碰上一個同行,他因為安全請了S市的一家安保公司,其實幹爹你也可以做這一行。”韓子封想了想,幹爹剛出獄的時候就跟他商量過這事,只是他最近才有了靈感,“我聽說,S市那家安保公司做的很大,叫什麽來着……”

“尚和保全。”

“對對,诶,幹爹你知道?”

譚汶笑了笑,“我沒打算自己單獨做,尚和的老板找過我合作,我還在考慮。”

韓子封眨眨眼,“強龍不壓地頭蛇嘛,我們也可以在A市做呀。為什麽要跟他們合作?”他是不願意幹爹向別人低頭。

譚汶又何嘗不知道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後腦,“尚和安保背景不一般……”他在韓子封手心裏寫下了個“軍”字。

“我聽說他們以前還養過私人保镖,不過那時以前了,他們現在需要把這一塊過明路。”說私人保镖是好聽的,其實相當于養私兵。

“所以找上幹爹嗎?”韓子封還是有些不解,這樣的背景何須跟別人合作?

譚汶點頭,“因為身份敏感,A市他們反而不方便出面。”

“尚和的老板,很久之前他出任務時,我跟他有過一面之緣,我給他行過方便……總之如果答應下來這事兒算是雙贏。”

韓子封懵懵懂懂,但是幹爹既然覺得可行,那他自然也沒有意見。

譚汶看着韓子封的笑臉,眼角的紋路也溫柔了許多。

他最開始也覺得有些麻煩,現在想想還是答應下來吧,多了這層關系,有人再想翻他的舊賬就不那麽容易了。

“你要是想答應江願就答應吧。”

“幹爹……”

“想去就幹脆一點,幹爹心裏有數。”

“謝謝幹爹。”

“我看你又是想讨罰了。”

夕陽在他們身上灑下一圈模糊的光暈,逆光之中,兩個背影相偕并行,身後是一代人的回憶與深埋的歷史。

“幹爹,以後我們爺倆好好過日子。”

“嗯。”

他最後的那一次減刑并沒有成功,不然他能再早上一年出來,而最後那一年,他發現有人蓄意挑釁他,都被他忍耐下來了,大概是有人并不希望他出獄。

可是那又如何,江湖很亂,可是他有了家,有了在乎的人就惜了命,無論紛紛擾擾,總會有一個清脆的聲音跟他說——

幹爹,你等等我,我陪您。

作者有話要說: ※韓子封:QAQ

※譚汶:哭什麽?

※韓子封:監獄冷,我…我給幹爹織一條圍脖吧。

※其他人:老大竟然圍了圍脖?!還是毛茸茸的?!

※譚汶:不好看?

※其他人:不不不不不不!非常英俊潇灑!一看就知道織圍脖的人手藝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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