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晏黎的心如堕冰窖,整個人忍不住開始顫抖,多年前的那一幕回顧在眼前。

年輕的少婦,拿着個豔紅色的手提包,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塗了些薄粉的面龐,滿是輕蔑,“就是你勾着我兒子?”

“年紀輕輕的,倒是會玩兒,學人家搞什麽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德行,銳澤竟然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貴婦不屑的哼笑一聲,上下打量了晏黎臨時居住的地方,幾塊木板的搭起的床,一塊破布垂下來當臨時遮擋的牆,就連一塊像樣的書桌都沒有,一個小矮凳放置在床下,那是唯一的一件家具。

“我說你是怎麽讀紫陽私立高中的,不會就是纏着銳澤給你買這買那吧?”貴婦本是溫和的眼,突然銳利起來,直直射向那個矮小瘦弱的少年。

晏黎低着頭,不住的揉搓身上的白T恤,對方的話讓他難堪,他卻說不出反駁的話,長年的自閉,讓他對陌生人有莫須有的懼怕,對咄咄逼人的婦女更甚。

“你身上的衣服也是我兒子買的吧?”是個小牌子,在他們眼裏不貴,但晏黎是買不起的。

晏黎長出來的頭發,因着高考沒有去打理,此刻卻是他最後的遮羞布,遮住了他紅透的眼,燥熱的夏天,讓他汗流浃背,甚至都流進了眼裏,慢慢的化成水。

“是……”沙啞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一絲害怕。

貴婦眸子低了低,嘆了口氣,“我也不是那壞女人,我兒子給你花的錢,我一分不要。”

聲音緩了下來,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她也狠不下心,“這裏是十萬塊錢,足夠你讀完整個大學!”

貴婦又拿出一張卡,卡的背面寫着密碼,遞到晏黎面前。

晏黎濕透的劉海,遮住那雙絕望的眼,但貴婦還是看到了他的倔強。

“我只有一個要求,離開銳澤,離得遠遠的!”

晏黎連連後退,抖這手,拒絕了柳母的那張卡,“不……不,伯母……”

柳母神情又猙獰起來,“你還想糾纏他嗎?你喜歡他,可我兒子喜歡你嗎?要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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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狹小的房子裏,晏黎無所躲藏,只能無力的坐在地上,輕聲卻又非常堅決的道:“伯母,求求你了,我……不想離開這兒……,對不起,求你了……”

“對不起有什麽用,你不離開,遲早會害了銳澤的,你就是想糾纏着銳澤是不是!”柳母好脾氣沒了,聲音又開始尖銳起來。

晏黎由坐趴着改成跪坐着,雙手撐着地,不住的流淚,哽咽着:“伯母,求你了,讓我留下……求你了!”

柳母也沒法了,一個孩子跪在她面前,說沒有動容是假的,可也不能就這樣讓他阻礙銳澤的路。

硬的晏黎不吃只好來軟的,“晏黎……就算伯母求你,離開銳澤吧,求你了。”

晏黎被柳母拉了起來,不住的哀求。

“伯母,我……”可說了一半,嗓子不由得啞了,一個母親拉着你苦苦哀求,求他放過柳銳澤,這簡直是那着刀在捅他的心。

柳母見他有了動搖,再一步的求他,晏黎全身滿是汗水,柳母看不清他的眼。

晏黎抹了把淚水,将柳母扶了起來,“您先起來……”

“您說的事,我答應您……”

“離開柳銳澤,不再見他,但這錢我不要,您走吧!”

……

晏黎閉了閉眼,将思緒收了回來,将顫抖的手揣進衣兜裏,扯了扯嘴角,“伯母……”

柳母老了些,沒有之前那股意氣風發,眼神也沒有那麽銳利,反而變得溫和。

雙方一見面,顯然都有些被對方驚到,柳父是不知道當初那個男孩就是晏黎的,“這是……”

柳母連忙解釋道:“銳澤的朋友,你回來了?”

晏黎點了點頭,現在他的心狠亂,也很害怕,抿了抿唇,故作鎮定道:“我住在對面,以為銳澤回來了……”

“冒犯了!”微微颔首,便快步的離開。

“晏……”柳母剛剛開口,晏黎就已經将門關上了,嘆了口氣,坐在沙發上愣愣出神。

晏黎幾乎是抖着手,把門打開的,關上門後同樣坐在地上愣神,銳澤……

莫名的非常想柳銳澤,恰在這時手機亮了起來,是柳銳澤發來的消息,一張h市的夜景。

晏黎一笑,打了兩個字,“好看!”

“我也覺得好看,所以發給你了,還有三天就回來了,等我啊!”柳銳澤回得飛快,晏黎剛剛發過去,就回了。

“嗯…好!”

柳銳澤不依不饒,偏偏要晏黎發語音,晏黎整理下心情,打開自己房子的燈,許久未住人,顯得更加的冷清。

清了清鼻子,“銳澤……”

盡管如此,柳銳澤還是聽出些不同,立馬發了視頻過來,晏黎猶豫了下接了,“喂……”

“寶貝兒,怎麽了,感冒了?”柳銳澤語氣十分着急。

晏黎笑了笑,“沒,剛剛從外面回來,鼻子有些難受。”

柳銳澤皺了皺眉,總覺得晏黎有些不對勁,“到底怎麽了?”

晏黎這回是真的被柳銳澤惹笑了,在沙發上動了動,“都說剛剛回來,忘了北方是什麽天氣了?”

柳銳澤這才發現哪裏的不對勁,原來是沙發,那沙發是晏黎屋裏的,“你怎麽回去了?”

柳銳澤就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晏黎的就跑了,現在他沒在家,晏黎就回去了,是不由得心下惴惴。

晏黎低垂下眸子,将一閃而過的情緒掩蓋了,“你爸媽來了,我不好過去……”

柳銳澤眉擰得更緊了,拍了拍自己的頭,“怪我,怪我沒和他們說清楚。”

“他們有沒有……”

“沒事,你別擔心了。”晏黎眼中都是暖意,看着的确沒有什麽傷心的神色,柳銳澤這才堪堪放下心來。

柳銳澤安慰道:“有什麽事你和我說啊,別自己一個人悶着。”

晏黎點頭,“好,你也早點休息吧,時間不早了。”

柳銳澤挂完電話,還不放心,連忙打電話給他爸媽,得知二老已經回去了,從他媽媽的輕松語氣中,并聽不出什麽。

“媽,我知道你們對我喜歡男的很反對,可我就這樣了能有什麽辦法?除了晏黎那樣的,你還要我找什麽樣的?”柳銳澤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和他母親說話,涉及晏黎的事,他極其認真,倆人也得考慮以後。

柳母疲倦的捏了捏眉間,“你那麽優秀,為什麽就要找男人過日子?”

“天生這樣子,我有什麽辦法,媽,求你們了,放過我行麽?”柳銳澤語氣又提了上來,讓柳母心裏不舒服。

柳母怕吵到睡着的柳父,自顧的拿着電話來到客廳,質問道:“天生的?我生的兒子我能不知道?不是晏黎勾得你,你能成這樣?!”

“媽!”柳銳澤扯開襯衫上的兩顆紐扣,急聲道:“你怎麽知道他是晏黎,你認識他?”

“我……”柳母心下一慌,當初的事,柳銳澤并不知道,但那暑假的兩個月可是着實把她吓到了,就跟丢了魂似的,生怕柳銳澤再來一次。

“他自己說的,你好好想想,他配得上你麽,不說他一個男的,就憑他的身世,媽都不同意這事!”柳母知道越說越錯,有心想結束這通話。

柳銳澤被他媽氣得肺葉子疼,來不及多說,電話就挂了,狠狠的錘了下木門,晏黎也不和他說真話,就怕那傻家夥自己生悶氣,又或是悶聲給他來一個失蹤。

草草的将合約一些掃尾事交給張禿子,訂了一張機票,一早從h市又飛回了b市,等晏黎醒來的時候,柳銳澤就已經回來了。

晏黎還有些不在狀态,“你……”

柳銳澤身上還帶着冰冷的寒氣,緊緊的抱着晏黎,生怕他又像6年前一樣,一言不發的就消失。

晏黎被凍得一個哆嗦,連忙将柳銳澤迎了進去,“怎麽今天就回來了?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就想看看你。”

柳銳澤滿臉的胡子,暖了身子後,不住的用胡子去摩擦晏黎的脖子,晏黎怕癢的縮了縮。

擡頭親了親柳銳澤的唇,嘆道:“你是怕我跑了?”

柳銳澤一頓,将晏黎抱得更緊了,良久才“嗯”了一聲。

晏黎拍了拍柳銳澤的後背,“我都說了和你在一起了,走也會和你說一聲,不會一聲不吭的。”

本因好笑的話語,柳銳澤卻沒吭聲,只是從後面抱住了晏黎,倆人都沉默了一會。

良久柳銳澤才艱難的說道:“小梨子,當年是不是我媽和你說什麽了,你才離開的?”

晏黎臉上的笑容漸漸的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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