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芮宇辰說:“聽啊, 我是怕你們沒有我這樣的覺悟。”
他們吃得開心還不忘了同伴, 杜華說:“你們說另外那些人有沒有出去找吃的?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找到。”
伍蕊琴道:“我猜他們不會, 最有主見最有辦法的兩個人都在我們這裏,他們只怕還在農戶家呆着幹等。”
杜華:“幹等?等什麽啊?我看那姓雷的大隊長也顧不上管咱們,關鍵時刻他連自己家都顧不上, 你沒見有村民去找他嗎?都被他罵了。”
“也是,”伍蕊琴想了想,“想來也奇怪,這果子這麽好吃,農民們都不不知道嗎?怎麽也沒人來摘?”
俞思宇說:“可能他們還沒有餓到要上外邊來找這些零零碎碎的吃的吧, 畢竟這種小果子也不是很頂事。”
俞思宇是知道的, 這些當地農民只要家裏還有口吃的, 就不太看得上這種小野果子之類的,一不管飽二不頂餓,跟那清水粥是比不了的,只有小孩子會饞這些東西。
杜華說:“他們還挺挑, 每天只能喝點粥也看不上這小野果。不知道咱們該不該摘一些帶回去給知青們分分。”
俞思宇說:“熟了果子的咱們摘些回去吧,至于分不分給大家就看摘得多少了,如果太少沒人只能分幾粒也沒有意義。”
他們出來前還特意帶了個塑料袋,這會兒就往袋子裏摘那救軍糧小果子, 但是他們每人還沒摘一把小野果,突聽天上一聲巨響的炸雷, 聽那響聲就像發生在他們正頭頂不遠處似的, 耳朵都快要被震聾了。
杜華本身就經不起吓, 這一聲炸雷來得還如此突然,根本沒有閃電的預警,把杜華吓得一下腿就軟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其他人也是手上一哆嗦差點把剛摘的小果子都撒了。
幾人擡頭看才發現不知何時頭頂上已經布滿了黑壓壓的烏雲,眼看又是一場樣狂風暴雨要來了,他們剛才只顧摘果子,過于專心根本沒注意到變了天。
他們顧不上再摘果子了,看了看袋子裏的勞動成果,少得可憐,四人一人一小把直接吃了。
俞思宇說:“咱們得快一點回去,這場雨看來肯定也小不了。”
芮宇辰也道:“對,抓緊時間,一會兒要是像那天晚上一樣刮大風,咱們恐怕要寸步難行。”
杜華想起那場暴風雨就後怕,“什麽寸步難行啊!怕是要被吹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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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從那個小山坡幾乎連滾帶爬地沖了下來,接着絲毫沒有停留,兩個女知青在前兩個男知青在後,拔腿就往大隊農戶家裏跑。
剛跑了不遠便正如他們所料,狂風已經開始迎面刮來,他們跑得離大隊越近風越大,最後幾乎跑不動了,只能壓低上身側着身體對抗着風力往前走。
就在他們剛進入大隊時,又迎面吹來一陣特別大的風,走在前面的俞思宇和伍蕊琴幾乎要蹲下才能抵抗這逆天的風力。杜華人比較偏瘦也是一個後仰差點被風吹倒,腳下趕緊退了兩部才勉強站穩。
緊接着又是一聲炸雷巨響,幾乎同時就聽見打在農戶家屋頂上的瓦片上稀稀拉拉的雨點聲,光聽雨點聲就能感覺那雨點有多粗,至少不比昨晚那場暴雨的雨點小。
他們趁着那陣風力稍微減弱的當口加快了腳步,而接下來每個人額頭上都被那粗大的雨點襲擊了,又粗又有力的雨點打在額頭上一陣生疼。
杜華甚至疼得叫了出來,他還以為是下的冰雹,結果一看竟然是雨點,那粗大的雨點接着還時不時打在臉上,幾人也顧不上疼咬緊牙關沖向任偉國家。
朱豔萍都急壞了,也不知道那四個小同志去了哪裏,他們走的時候只說出去随便看看,眼看大暴雨又要來了也沒見他們回來,她讓任偉國出去找找看,但任偉國完全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他們,一出家門就是好幾條岔路,總不能瞎猜選一條吧。
俞思宇他們跑回道任偉國家門口時,就見任偉國和朱豔萍母子倆焦急萬分地站在大門口張望,兩人頭上戴着竹衣縫制而成的鬥笠,那鬥笠被狂風吹得快戴不穩了,兩人用手緊緊地拉住鬥笠的繩子。
俞思宇沖在最前面,邊往裏跑邊對他們說:“阿姨你們快進屋吧,大雨來了。”
朱豔萍見他們終于回來了,松一口氣,側身讓他們先進大門,嘴上說着,“快進來快進來。”待四個人都進來了朱豔萍和任偉國才跟在後面一起進了屋裏。
他們剛進了屋裏,暴雨瞬間就下來了,就跟天上突然裂開了一條裂縫往下傾瀉瀑布一樣,院子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頃刻之間便積了到小腿那麽深的水!要知道這院子的地面中間高四周低,周圍是沒有一點凸起,排水性是百分百的。
俞思宇他們四人聽到像瀑布一般的刷刷響聲都從屋裏扭頭向外看,這一看都被震驚得目瞪口呆。前天晚上那場暴雨天太黑他們看不見,這回是大白天,看了個清清楚楚,壯觀得讓人不敢相信。
朱豔萍和任偉國顯然也沒見過這種陣仗,也跟着愣了一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愣了好一陣朱豔萍才說:“你們來坐吧。”
四人回過神來往房屋的裏面走,屋裏朱豔萍已經生上了一堆旺火,她讓任偉國搬來凳子給俞思宇他們坐下,又說:“這天又冷了,坐下來烤火吧。”
這天氣本來之前出了太陽還挺暖和,沒想就這麽一下子的功夫狂風大作氣溫驟降,剛才俞思宇一行人只顧飛奔跑回來完全沒注意到,這剛坐下來一會兒身上的熱氣消散後頓覺一股寒意襲來,禁不住打了個哆嗦,真挺冷。
暴雨的大小絲毫不減,就像天上的水傾瀉多久都傾瀉不完一般,往門外看去能見度已經被雨水遮擋得不足兩米,而狂風越來越大,吹得四處發出狗哭狼嚎的聲音,房子也吱吱作響。
狂風透過任偉國家房子的各種縫隙吹進來,把爐火吹得四處擺動,連烤火都得随時留神別被火苗把衣服頭發給燎了,朱豔萍見狀喊任偉國把門關上,想着關上門總會好一些。
但杜華立馬阻止道:“阿姨可以不關門嗎,關上門看不到外面我害怕。”
“哦你害怕啊,那就不關吧,不關也沒事。”朱豔萍一向以客人為主,知青小同志就是他們的客人。
其實杜華從進屋後就一直擔心,前天晚上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這房子也是吱吱作響的,誰知道會不會也塌了,要是關上了門連逃跑都跑不了。
還好那狂風不是對着門直接往裏吹,不然他們連火都烤不成。
這麽大的風雨任偉國還是閑不下來,他踱來踱去,走到那間屋裏看看又回到這間屋子看看,嘴上不停說:“這有漏雨了,那有漏雨了,……”
朱豔萍看他晃得眼花,說:“哎呀你別晃了,漏就漏吧,這麽大的雨漏了你也沒辦法管。”
任偉國才停止了四處晃,他也不過來一起烤火,空氣本來就濕冷,還夾雜着冷嗖嗖的風,他還卷着褲腿站在門口看那黑壓壓一片的大暴雨,他看上去跟個結實的鐵人一般,估計也不會覺得冷。
突然任偉國轉過身來,對俞思宇他們說:“你們的鋪蓋肯定也濕了。”
俞思宇說:“濕了就濕了吧,等雨停了再說,要是不停一直這麽下下去,晚上也不可能睡覺的。”
芮宇辰笑着對任偉國說:“偉國同志,你不用一直為我們擔心,我們也沒那麽弱,你們能扛的我們也可以。”
任偉國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這話他是懷疑的,尤其當他看見旁邊瑟瑟發抖臉色發青的杜華時,他對芮宇辰說:“我看你還可以,那位小同志好像不太行。”
杜華反應過來,争辯道:“啥?我可以的,放心吧!”
幾個人難得的笑了起來。
自從進屋後,伴随着狂風暴雨的肆虐,屋裏氣氛一直很壓抑,經過這一個玩笑的小插曲,終于緩和了許多。
這房子雖然老舊,風大了也咯吱咯吱響,但看上去無論是柱子還是橫梁都比知青點那些粗壯好幾倍,估計只是榫卯之間有些搖晃摩擦出來的聲音,應該沒有大礙,再說前天晚上那場暴風雨它也是挺過來了的。
最為擔憂的杜華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問朱豔萍,“阿姨,前天晚上您家這房子也這麽響嗎?”
朱豔萍從杜華表情上也看出了他很害怕,笑着說:“也是這麽響,你別看這房子漏雨,但木頭架子結實着呢,你別害怕。”
杜華還愛面子,狡辯說:“阿姨我不害怕,我只是好奇問問,我在知青點的時候都沒害怕的。”
任偉國則說:“前天晚上比這響得厲害多了,那時候的風雨都比這大,連我都被吓到了。”
杜華一顆懸着的心這才落實了,這麽說今天還好,他的臉色也随着爐火的烘烤紅潤了起來。
伍蕊琴一直不說話,她沒想到這天在還沒個完了,一場接着一場的來,實在讓人絕望,這會兒才跟俞思宇說:“思思,那這麽說前天晚上的風雨也太可怕了吧!今天這就要吓死個人了,沒想到那時候比這還厲害,還好當時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不然不得把咱們給吓死啊!”
大家都不再擔心這場雨會造成太多的傷害了,便開始聊起天來,朱豔萍就問他們之前都去了哪裏,他們就跟她說去摘了那個小野果,還挺好吃的,本來想摘點回來,結果就變天了。
朱豔萍說:“你們說的那個是救軍糧,現在這麽大的雨,熟了的肯定全部被雨水打落了,沒熟的變紅了那種一兩天就熟,等天晴了你們要是想吃讓偉國去給你們摘。”
四人紛紛表示,“不用不用,我們自己去摘就行了。”
這場雨倒是來得猛去得也快,沒下多久就停了,他們的鋪蓋也如任偉國所說全濕了,還好他們自己帶來的鋪蓋已經晾幹,四人分別把鋪蓋換了,又把淋濕的鋪蓋洗了晾好,此時再一看天竟然又晴空萬裏了,真是奇哉怪也!
之前吃了不少救軍糧的四個人現在精神好多了,這麽幹呆着沒勁,正想再出去看看時,任偉國就跟他們說:“前段時間一直不下雨,這一下就下了兩場大的,我知道山上有個地方會出麻栗窩,我帶你們去找找看?”
麻栗窩是一種特別鮮美的野生蘑菇,會在一種野生栗子叫麻栗的樹根下生長,形狀像金針菇一樣一坨一坨的長在一起,故而得名。
這種蘑菇數量很稀少,一般人也找不到,上輩子任偉國每年都會去找回來一些,俞思宇把它切碎,加上火腿丁一起煸炒至香再加水炖煮,那種鮮美無法用言語形容。
三個知青異口同聲問:“什麽是麻栗窩?”
等任偉國跟他們講了之後,他們一拍手掌都激動起來,“那就走吧!”
俞思宇突然想起她兜裏瓜子的事,便說:“我有點犯困,要不你們去吧,我想睡個覺。”
伍蕊琴問她:“思思,那要不要我留下來陪你?”
俞思宇:“不用,睡個覺不用陪的,并且還有朱阿姨在呢,你們去吧,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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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晚上六點見啦~